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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礼拜天的轶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礼拜天的轶事

    市里的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已经基本接近了尾声,纪委整天扛着摄像机东奔西走的日子也已经快要结束了。广安这次纪律作风整顿,还是卓有成效的,逮住了两个副局长,一个在工作期间到娱乐场所按摩;一个无视市委文件精神,因搬家的事情大操大办。这两个人都受到了处分,一个被免职,一个在电视上做了公开检讨。

    不过谁都知道,这种事情就只是刮风而已,风刮过去了也就完事了,没有多长时间,那位被罢免的副局长又到另一个局任职去了,在电视上公开检讨的则调到了市委工作,担任统战部副部长,不仅没有因为被整顿倒霉,还因为整顿升了一级。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谁也不会在乎。市委工作说到底,就是在玩平衡游戏,权力平衡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关系无法平衡了,翘上去的一端就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分量加上去,尽量达到平衡。或者沉下去的一端干脆放一放,把翘起来的放下来,争取都处在一个平面上。

    市委工作大多如此,而市委书记就处在这跟平衡木的支点上,聪明的市委书记会牢牢把握住这个支点,不让任何一个人染指,而无法掌握分寸的市委书记则总是在平衡木的两端游走,希望通过游走达到平衡的效果,到头来虽忙的满头大汗,却没有丝毫的效果。廖天明大概就属于那种在平衡木上来回奔波的市委书记吧。

    男人跟女人的关系,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跟暧昧两个字脱不开干系。而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之后,男女关系肯定就会马上升级。尽管这是一个庸俗的年代,但是要谈婚论嫁还是会让人觉得俗不可耐。不过这并不影响王清华跟钞爽关系的升级。钞爽在王清华跟前变得越来越大方了,来的频次也在不断的提高,由原来的每周一次,发展到每周两三次,而礼拜天肯定是必来的时间。虽然并非每次都要跟王清华发生点什么,耳鬓厮磨却是在所难免的。

    礼拜天一大早钞爽就提着几个月饼兴冲冲地跑来了。敲门的时候,王清华还在睡觉,知道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别人,也没有穿衣服,直接穿着睡衣开了门。钞爽就顺着门缝挤了进来,将月饼在王清华面前晃了晃道:“明天是中秋了,给你拿了几块我做的月饼。”说着要和王清华黏糊。

    王清华实在没有这份心思,何况大早上也没有洗脸刷牙,就轻轻把钞爽推开了道:“想不到你还会做月饼,真不简单。”说完了又觉得这句话说的干巴巴的,就补充道:“我一会一定要尝尝。”

    钞爽的脸就拉了下来,闷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似乎是等待王清华过去哄一哄他。好几了,她总是这样,她也知道王清华不会理她,坐一会,缓缓神,也就算了。王清华在洗手间洗脸刷牙,故意磨蹭了一会。他想等钞爽缓过神了,再出去。他不是不懂得哄女人开心,而是实在放不下那个架子。

    十分钟后,王清华从洗手间出来,钞爽还坐在沙发上,王清华想打破这种尴尬,就主动问道:“明天中秋节,你打算怎么过呢要不我请你吃西餐吧。来了y市之后,还没有进过西餐馆呢,不知道比x市的怎么样”

    钞爽忽然站起来道:“王书记,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低头就往外走。

    王清华哦了一声,愣了一下,马上道:“好吧。那你先忙吧。我就不留你了。”转身打算重新进卫生间。让王清华低三下四地去求一个女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这个女人让他曾经体会到一个真正女人的滋味,也不会为此而改变。

    钞爽见王清华竟然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就停下来,头也没回道:“你难道真的就没有半点想让我留下来吗”

    王清华沉默了一下道:“没关系的,你去吧。有空再来吧。随时欢迎你。”话语间的意思,好像是钞爽做了什么对不起王清华的事情,王清华正在接受钞爽的道歉。钞爽明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跟王清华赌气,还是赌气走了。或许她更加希望,王清华因此而能她另眼相看,让自己在王清华跟前活的更像一个女人。然而她或许已经忘记了,王清华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尊严和威仪,对他而言,比什么都要重要。

    一早上王清华都一个人卧在沙发里看书。对于看书,王清华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看的很杂,武侠、琼瑶爱情,他不觉多么庸俗;世界名著,名人大作,他也不会看的多么深沉,只当是看一个一个的故事,故事看完了,书也就看完了。

    他不像廖天明,廖天明喜欢看武侠,而且廖天明能在武侠中找到很多为官、为人的道理来,特别是金庸的,廖天明几乎是本本细读,甚至能非常详细地介绍其中的每个人物。只是为了避免别人说自己庸俗,廖天明的武侠往往是地下进行的,从来不在外人跟前提及。直到后来有了“金学”这个名词,廖天明才开始星星点点地透露出了自己的爱好。大家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了。

    不过因此也在y市着实掀起了一股武侠风,从市委到下面的乡镇,大小官吏无不在精研金学,开口闭口便以武侠“典故”来形容官场,闹的y市官场到处是江湖风气。某些想接近廖天明的人,更是挖空心思,弄来各种各样的金庸的版本,送给廖天明。最奇特的是,下面有个官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女人,硬要说这个女人跟金庸中的某某某,无论是形态还是性格都非常相似,意要年近六十岁的廖天明垂青。廖天明当然不会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后来市委竟然不得不专门发文制止,才算刹住了这股歪风。不过也只是表面制止住了,下面的人该研读金学还是照读不误,私下里见了廖天明总要说上一段金学。谁都清楚,只要廖天明在y市担任一天市委书记,金学在y市的官场就不会泯灭。

    像王清华是不需要上赶着研究一番金学,而后在廖天明跟前表示忠心的。而且王清华知道,自己即便这样做,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市委常委会上,自己只要把嘴稍微的不露声色地歪一歪,廖天明就会心领神会。

    十点半,马妮准时敲响了王清华的门,时间掐的非常准确,好像提前在外面拿着表等着,分针的位置一到,马上敲门。

    “王书记,不打扰您休息吧。”马妮进来后一副局促的神情,站在门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清华。

    “没事的,你”王清华一时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了,不过马上就想了起来道,“你进来吧。我给你拿去。”说着起身进了卧室。

    马妮也进来,手里拿着抹布,开始打扫卫生,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往电视上瞄几眼。

    不一会,王清华从卧室出来,手里拿了厚厚的一个纸包,放在茶几上道:“你数一数吧。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能给我保证吗”

    马妮将抹布放在茶几的边上道:“您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说着将纸包拿起来,接着问道:“把这些钱捐给哪儿合适呢是红十字会,还是希望工程呢”

    王清华就有些惊愕地看着马妮道:“你还知道红十字会和希望工程”

    马妮抿嘴笑了一下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给我说,我就在值班室的电脑上查了一下,知道这两家都是最正规的国家慈善机构。”

    其实这十万元捐给哪儿并不重要,王清华也把知道该捐给哪儿,就问马妮道:“你觉得捐给哪儿比较合适呢”

    马妮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捐给哪儿合适。红十字会是救助受灾地区的,是个国际组织,连外国人也救助。希望工程是咱们国家的,是专门救助失学儿童的。咱们国家现在还这么穷,好多山里的孩子都上不起学,哪儿有钱救助外国人呢。不过还是您来决定吧。”

    马妮用几句最朴素的语言表达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虽没有明说,但是跟明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想把这部分钱捐给希望工程。

    王清华不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仅纯洁可爱,而且也很懂道理,不由越发喜欢了,就在马妮的胳膊上拍了拍道:“好吧,就捐给希望工程吧,这些钱应该可以挽救二百个失学儿童了。”说完了,王清华忽然又觉得沉重了起来。自己莫名其妙就收到了十万元,而老百姓拼死拼活,一年到头的收入还没有一万元,特别是那些农民,年景不好了,一年到头不仅赚不到钱,还要倒贴。这就难怪中国的老百姓如此痛恨官员了。而问题,已经不是个别问题了,已经升华到一个民族性问题。好像一谈到,就成了中国这两个字联系在了一起。

    这就不难理解,像自己那天遇到的那位不法司机竟然也痛恨了。

    马妮将纸包抱在怀里,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了起来道:“王书记,您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这件事情办好。”说着兴高采烈地走了,也忘了带走放在茶几上抹布。王清华只好宽容地笑笑,拿起抹布,代替马妮开始收拾屋子。

    就在这时廉根奇进来了,满脸的笑容,好像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道:“王书记,您今天不出去吗。要不中午我让餐厅把饭菜给你送上来吧。”见王清华手里竟然拿着抹布打扫卫生,急忙抢过去接着道:“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干呢马妮也越来越不像话了,一早上也不知道打扫卫生。”说着就要去叫马妮。

    王清华制止道:“不能怪马妮,是我自己想要活动活动。”也不给廉根奇说自己打发马妮出去的事儿,点了一支烟接着道:“劳动劳动,没有什么不好嘛。既可以让环境变得更加美好,还可以锻炼身体。关键是劳动还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情变得舒畅。你说不是吗。”

    廉根奇急忙道:“王书记说的对,我就经常亲自参加劳动的,我个人的办公室就从来不要别人打扫,经常是我自己打扫的。只要参加了劳动,才知道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在王清华的办公室呆了一会,王清华也不跟他多说话,廉根奇就知趣离开了,又请示了一下是不是中午把饭菜送到房间里。王清华正好不想下去,下去后万一碰上市委在菊园吃饭的人又是啰嗦,就嗯了一声。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妮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样子,将一张收据单给了王清华。王清华想犒赏一下马妮,就半开玩笑道:“马妮,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客。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啊”马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道:“谢谢王书记,不过我还是不敢。替你办事是我应该做的。要是吃你的请,廉经理见了肯定要把我开除的。”王清华一下子就大笑了起来,不是笑别的,而是笑马妮的天真,如果廉根奇见马妮跟自己一块吃饭,哪儿还敢开出马妮,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你们廉经理绝对不敢。我向你保证。”马妮这才停顿了一下,使劲点了点头。

    中午廉根奇派人把饭菜送了过来,摆的却是两份碗筷。王清华就有些纳闷了,自己并没有告诉廉根奇自己要请马妮吃饭,廉根奇怎么会知道的呢。不一会廉根奇进来了,一脸极不自然地笑容站在那里,王清华才知道,不是廉根奇知道自己要请马妮吃饭,而是廉根奇想跟自己一块吃饭。

    不过王清华也实在不想跟他一块吃饭,就故意装糊涂道:“哦,廉经理,没什么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一会吃完了我叫马妮过来收拾就是了。”廉根奇的脸上就很快出现了一丝的讪意,不过马上就被笑容代替了,唉了两声,转身离开了。王清华就给马妮打了个电话,让马妮过来一块吃饭。

    马妮一直很拘谨,吃一口,就放一下筷子,总是在操心王清华需要什么,然后殷勤地帮王清华拿过去,一顿饭却没吃上几口,就招呼王清华了。王清华就觉得这样不好,本来是自己叫人家过来吃饭的,却把人家变成了佣人,就草草吃完了,坐在那里抽烟,让马妮吃。马妮见王清华吃完了,又不好自己一个人吃了,也说吃饱了,放下筷子。其实马妮还没有吃几口饭菜,净招呼王清华了,王清华就虎着脸道:“马妮,今天必须把这几盘菜干掉,要不然我可不答应。”马妮这才笑了笑,继续吃了起来。

    饭菜吃完了,马妮要收拾,王清华制止了道:“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了。我一会叫人来收拾。今天你是客人,我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马妮执意要收拾,王清华也就没有坚持。一会廉根奇上来了,见马妮在收拾东西,就一脸怒容道:“马妮,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能让王书记打扫卫生呢”

    马妮不好说什么,就看王清华,王清华咳嗽了一声,廉根奇就不问了,停顿了一会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马妮,你不用收拾这些东西了,去给王书记上些水果吧。吃完饭,吃些水果有益补充维生素。”这也不知道廉根奇从哪儿听说的什么狗屁养生学,就胡乱用了起来。连平常人都知道,刚刚吃完饭,又吃水果,肯定对肠胃不好。廉根奇却一直重复这种蠢事。

    王清华也没有阻拦,只能任由他折腾去了。

    吃完饭,王清华想出去走走,刚要出门,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接起来却半天没有人说话。王清华就猜着七八分了,也不说破,只装做不知道,道:“哪位什么事儿,不说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才传来钞爽哦的一声道:“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没有。”

    王清华哈哈笑道:“是不是想请我吃你的家宴啊”

    王清华本是一句无心之言,钞爽听了却另有别的意思,毕竟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从在钞爽家的那顿家宴开始的,喘息之声就粗重了起来。王清华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效果,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梗的难受,眼前又出现了钞爽黑白分明的身影,心跳不由加快了,感觉也有了喘息的声音,急忙掩饰道:“好了,我还有点事儿,要出去一下。就这样吧。好不好”尽量把声音说的平和一些。

    挂了钞爽的电话,王清华又无心出去散步了,在家里徘徊了两圈,又觉得无所事事,如果过一会再来一拨人,想出去都不可能了,只好又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忘带钥匙了,其实带不带钥匙都无所谓,反正有马妮给开门,可是又不想老是麻烦人家小姑娘,再说了,自己平时总是带钥匙,今天不带钥匙,会让人家觉得自己丢三落四的,不成个体统。只好又返回去,取了一趟钥匙。出了门把门拉上,摸了一下口袋,打火机又忘带了。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得,难道一个钞爽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吗。心中不免懊恼,也不去取打火机了,低头往楼下走。马妮在吧台上和另外一个服务员说话,两个人见了王清华急忙站直了拱腰问好。王清华也只是笑笑。

    在菊园走了几步,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菊园的玫瑰已经有了凋零的迹象,蔫吧吧的,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倒是那些绿叶植物依然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刚走了几圈,忽然就下起了丝丝的小雨,一时间就有了朦朦胧胧的感觉,整个菊园都笼罩在烟雨之中,颇有几分江南的气息。远处是朦胧的亭台楼榭,近处是满眼的残花败柳,脚下是湿湿的青苔石阶,身临其境,就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连人也觉得似乎一下子有了文士的气息。

    忽然一个黑影,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王书记、王书记地叫,跑几步忽然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人也到了王清华的面前,急忙将雨伞顶在王清华的头上,嘿嘿地傻笑。

    “廉总,谢谢你啊。”王清华从廉根奇手中接过雨伞。廉根奇的半个身子就淋在了雨中,明明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雨伞却不撑开:“这是我应该做的。把您淋坏了,我可就是y市三百万父老乡亲的罪人了。”说着又嘿嘿笑了两声道:“王书记,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俗话说,秋雨凉彻骨。你感冒了,我就没办法给市委交代了。”

    王清华心中就有了几分不悦:你一个酒店的总经理,市委副书记冻着凉着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给市委交代个什么劲。也不理廉根奇,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廉根奇只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虽然跟在王清华的身后,脸上却总是一副笑容。好像王清华的后脑勺上也长了眼睛,随时都在监督他的一举一动一样。

    走了几步,远处又跑来一个黑影。王清华隔着蒙蒙的烟雨看了一眼,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就继续往前走。不一会人到了跟前,才发现是马妮。马妮没有打伞,怀里抱一件衣服,过来见了廉根奇,就马上站住了,也忘了把一副递给王清华了。

    廉根奇急忙笑笑道:“还是女孩子想的周全,我刚才就不知道给您带一件衣服过来。”说着对马妮道:“还不快把衣服给王书记穿上。”马妮这才将衣服递给了王清华。

    王清华接过衣服,哈哈笑道:“难为你了。谢谢你啊,马妮。”比刚才对廉根奇说的话,明显亲切了许多。廉根奇的眼睛就一拐一拐地在王清华和马妮的脸上巡视了几遍,道:“王书记,就让马妮陪你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廉根奇总是喜欢这样自作聪明,好像每一个领导都跟他一样,见了女人就迈不动腿了,

    王清华也愿意说他,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廉根奇又给马妮交代道:“不要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万一王书记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马妮就是是是地应了两声,廉根奇这才又对王清华笑笑离开了。

    虽然马妮一直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不过王清华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转了两圈,就跟马妮一块回了房中。马妮进来就给王清华放了热水道:“王书记,你洗洗吧。外面凉凉的,洗个热水澡就不怕感冒了。”王清华的身体,着点凉还不至于感冒,也不好过分违逆马妮的一片好意,就笑笑道:“好吧。你不要招呼了。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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