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人是病人的直系家属吗？病人曾经有没有过病史？”
唐宁对这个问题当然熟记于心，她沉默了半晌之后，终究却点了点头。
乐乐之前身体一直很不好，也有放过老毛病，但是……
“我之前已经给他安排医生，医生说乐乐的病已经差不多治好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又……”
唐宁的语气带着几分的焦躁，她皱了一下眉，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又缓缓恢复成那副冷静的样子，对着医生歉意地笑了笑，却很牵强。
“不好意思，我只是太过于关心乐乐了”
医生谅解了，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和着急，医院里很多病人都是这样的，但是他的病史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恐怕那个医生只能短暂性的解决他的问题，并不能从根本上救助他。”
“我猜测病人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了这次病发。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过一个问题，平常的生活上会不会觉得病人不合群以及孤独？”
见医生突然从身体情况上跳到心理情况上来，唐宁仍然有些愣神。
厉景尧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没有出声。
片刻后，唐宁点了点头。
“一开始，乐乐的确对除了我之外的人比较孤僻，但是后来交了朋友之后也已经开朗了许多。难道他今天的病发和这些东西有关吗？”
医生摇了摇头。
“那估计就是了。”
他又提起那支钢笔，在本就潦草的白色单子上又写下了一行叫人看不清的字迹，笔墨的痕迹很重，直接印上了桌板之上。
“希望你们以后多关心一下孩子的心理状况，他这个心里可能需要调节。”
“也请你们做好准备。”
听到这句话，唐宁当即就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的结果了。
但是她仍然点了点头。
“好的，医生您请说。”
医生将那写着潦草字迹的白色纸张推给两人，随后又淡漠的开口
“你们的孩子可能有自闭症，当然，我现在并不能够确定，只不过他的一些特征和自闭症患者很像，现在只能说有自闭倾向，具体的情况还是得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确认。”
听到这番话，唐宁当即紧攥住了自己的手，她的手握得很紧，指甲已经渗透进了骨肉当中。
“不可能，乐乐成长的明明很健康，会对我笑，也会跟我撒娇，他怎么会……”
“嗯……小姐姐，你先冷静一下……”云英在这个时候连忙凑上前去试图安慰助陷入自我怀疑的唐宁，随后对唐宁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先别紧张，这件事情……嗯，怎么解释呢？自闭症吧，其实是天生就有的情况，而且后期很难改变。就算你感受到他变得阳光了，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际上内心的空白仍然不能弥补，这个可能是和他出生环境或者……”
她仔细的想了一下，最终斟酌了一下用词，再确定唐宁不会受得到她话语刺激，然后才顶着两道炽热的眼神开口，
“您在生育他的时候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困难？或者说精神状态不太好？这个可能也是导致他患有自闭症的一种原因。”
听到这话，唐宁恍惚了一下。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又回到了那如同是噩梦的几年。
她现在就仿佛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噩梦中。
在梦里，她独自养育乐乐，乐乐在她母胎里的时候，她一直不得志，又遭受了生活的磨难，四处碰壁，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没有机会。
因而，她在那段时间上患上了抑郁症。
不是轻度抑郁，而是重度抑郁。
让她每次都想要伤害自己，甚至无数次自己都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起了刀片。
如果不是她还有乐乐的话，那柄刀不知和谁就会捅进她的心脏里。
所以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诊断完之后，告诉她一定要靠药物来维系身体。
她上网查过攻略，知道药物对养孩子不好，一开始也很抗拒。
但后来她发现如果不靠药物的话，自己就会无休止的伤害自己。
到时候还有可能想到乐乐。
所以她不得不按照医生吩咐，但每次都尽量吃量少一点的。
她没想到这会成为乐乐，如今病发和有自闭倾向的原因。
“自闭倾向，这种东西要怎么治？”
看到唐宁的样子，听着她沉默的质问。
云英和那位医生心里已经有了数，对于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多质疑，但是免不得用眼神看了两眼旁边的那个人。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在妻子怀孕期间就不懂得关心妻子呢？
云英啧了一声。
“具体还是应该在后续的行为中，对他多表现一些关注，也尽量让孩子少受刺激，复发性的病症可能不能完全除去，但是短暂恢复倒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住院，你们记得轮流抽空陪他。”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唐宁从来到这里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医生有些熟悉。
但却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她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跟着其她的护士去办了住院手续。
厉景尧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很沉默，直到终于办完乐乐的住院手续，两个人到了乐乐的病房之后。
他才沉下脸看着唐宁。
他眼中的冷漠和多年前一模一样，多年前就是这种眼神，深深地刺伤了唐宁。
“我没想到你当一个母亲这么的不尽责，我一直以为你会对他很好。”
唐宁本来自责，听到厉景尧这番话之后，不由得觉得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倒是毫不畏惧的对上
“我说错了吗？哪里有一个母亲像你这样不尽责？在怀孕期间还让自己的孩子受磨难……”
唐宁现在一听到那几年的生活，就下意识地逃避。
甚至连身体都出现了应激反应，当即眼神带上了怒火。
“我那几年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在这里质疑我的决定……”
“是，我是不知道你那几年怎么过的，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本来可以过的很幸福，不过因为你的失职，乐乐不仅有自闭症的可能，而且还病发再次进了医院。”
“你就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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