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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这是我的娃

    那个窑工说得没错,秋生真的回了家。

    孩子半夜醒来,睁开眼想撒尿,抬手一摸,娘却不见了踪影。

    于是他一个人下炕,来回寻找。

    正在疑惑,却听到衣服柜子后面传来嘻嘻哈哈声。

    秋生打开衣柜门,却啥都看不到,声音是从隔壁传来。

    李大海跟丁香在那边弄得叮叮当当乱响,根本没注意。

    秋生顿一下慢慢走向门,拉开门闩,外面的天刚麻麻亮。

    他站在门台上撒一泡尿,然后跳下台阶就那么走了,慢慢回到村子。

    村子里非常清净,树上传来画眉鸟还有布谷鸟的鸣叫。

    “布谷!布谷!布谷……!”

    孩子一口气返回家,推开门,看到了大民。

    此刻的大民仍旧躺在炕上,胡子拉碴,头发很长,脏兮兮都打成了卷儿。

    大民正在熟睡,孩子瞅他两眼没有打扰,反而骑上了屋子里的小木马。

    那台小木马是李大海为孩子做的,十分精巧,秋生坐上去晃得很开心。

    随着咯吱咯吱声响动,大民忽然睁开眼。

    看到秋生,他的眼睛里闪出一股惊喜。

    眼珠子来回转动几下,没发现丁香跟李大海,立刻明白孩子是自己跑回来的。

    小孽种,我弄死你!

    他的脑海里立刻显出一股杀机,报复的渴望骤然而起。

    只要杀死这小孽种,丁香一定生不如死,李大海也会肝胆俱裂!

    哈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大民强撑着爬起,打算扑向秋生。

    但秋生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于是男人牙齿一咬,身体翻动,扑通!从炕上掉在地上。

    他跟蛆虫那样一点点攀爬,冲娃儿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他的手可以够到秋生的脖子了。

    忽然,他用力向前一扑,两只手在孩子的脖子上合拢。

    顿时,他的嘴角裂出一股狞笑。

    “杀死你!我杀死你!孽种,孽种!!”

    大民咬牙切齿,用上全身的力气。

    秋生终于被他从木马上扑下,倒在地上。

    但大民毕竟是残废,力气不大,孩子被掐得脸红脖子粗,喘不过气来,眼珠子瞪大,布满血丝。

    小身躯不断扭动,四肢也来回挣扎。

    大民有种报复的酣畅淋漓,知道再坚持几分钟,这兔崽子必定会命丧当场。

    一命抵一命,也要让丁香痛苦一生。

    可正在这时,他发现孩子嘴巴张开,艰难地喊出一声:“爹……!”

    大民打个冷战,整个心向下一沉:“秋生,你叫我啥?”

    “爹……爹……!”孩子喊道。

    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声呼唤,他浑身酥软了,整个神经亢奋起来。

    “秋生,再喊一句!”

    “爹!”

    “我的娃!我的乖乖娃!!”大民顿时惊喜不已。

    那还顾得上害他?马上抱上秋生的脑袋。

    他仔细瞅瞅孩子头上的头发,发现秋生的头上有两个旋。

    他也有两个旋,而李大海只有一个。

    老辈子人说过,头上的旋是遗传的,只有父子才一模一样。

    没错,这是我的娃!铁定是我的娃!丁香怀胎十月,原来生下的是我儿子啊。

    哈哈哈!老子赢了!老李你输了!帮我养了三年的儿子。

    报应终于来临……!

    这么一想,大民浑身顿时充满力气,双臂也挥动自如起来。

    他猛地将秋生抱在怀里,吧唧!吧唧!接连亲好几口。

    脸上的笑也荡漾开来。

    “秋生!你是我的种啊,我崔家的血脉!丁香!老李!我赢了!哈哈哈……!”

    他变得如癫如狂。猛地将儿子抱紧,放在轮椅上。

    最后,他强撑着一点点爬起,同样上去轮椅,再次将秋生揽入怀中。

    身上的伤至少好了一半,喜极而泣。

    他的双手竟然能转动轮椅了,轻轻一推轱辘,轮椅在屋子里来回旋转。

    他特别开朗,精神抖擞,竟然将轮椅一点点转到院子里。

    大民带着儿子在院子里转圈圈,逗秋生欢笑。

    不但如此,他一边转还一边问:“秋生,叫一声爹,我听听?”

    “爹!爹!”孩子继续呼喊。

    大民更加高兴,怎么都听不够,仿佛充足电的马达。

    又将轮椅一转,竟然走出家门,上去大街。

    大街上有好多人来来往往,老柳树下也有一群人在哪儿聊天。

    大民红光满面,仍旧命令儿子:“秋生,喊爹啊,再叫一声!”

    “爹!爹!”秋生继续呼喊。

    大民就把轮椅转到老柳树底下,故意让乡亲们听。

    好多邻居发现大民主动出门,秋生也开始学说话,纷纷跟他道喜。

    “大民,恭喜你啊,你的伤越来越好了!”

    “大民,你儿子会说话了!”

    “哈哈哈!同喜同喜!这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啊!我崔家没有绝后!兴旺发达,大吉大利啊!!”

    大民乐得合不拢嘴,故意跟人群炫耀。

    偏赶上李大海跟丁香返回,猛地看到秋生被大民抱在怀里,两个人同时吃一惊。

    大民看到他俩,显得更加得意忘形。

    他要气气李大海,将声音提得高高的:“秋生!你叫我啥?喊一声我听听。”

    秋生当着丁香跟李大海的面,再次将声音提高:“爹!爹——!”

    大民的笑更加得意,眼睛死死盯着丁香跟李大海。

    发现他俩红了面皮,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生!过来!!”丁香冲儿子吩咐道。

    大民却眼睛一瞪:“滚开!这是我的种!谁都不准碰他!!”

    丁香不得不停下脚步,李大海在旁边,脸红得跟紫猪肝差不多。

    他想不到一天的时间,大民的伤就好这么快。

    是儿子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也为他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

    万一这小子复原,将来对自己可是最大的威胁,新仇旧恨加一块,还不弄死我?

    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必须抢在他的前头。

    李大海的心里升起一股杀机。

    丁香快步走上去推了轮椅,生气地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啥?小心冻着!感冒就不好了!”

    她嘴巴里关心男人,心里却恶狠狠的,把大民往家里推。

    大民抓着轮椅不肯走,反而跟群众们求救:“救命啊!她要弄死我,弄死我嘞!”

    丁香却冲大家一笑:“大民的伤还没好,脑子有毛病,大家别介意!”

    说话间,她已经把男人推进家门。

    咣当!上去门闩,她牙齿一咬,将门闩拉下,转身直奔男人的身体就砸。

    咣当,咣当!大民的手臂,肩膀跟肚子被重重抽几棍子。

    最后几下最严重,打得是他的脑袋。

    眨眼,大民被打得血肉模糊,鼻子嘴巴里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