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妄图在乱的一团糟的迷题里找到一根通往真相的线，可是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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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上界其实人人都晓得阿楠，只是他们不愿说，也不愿告诉我。唯一肯告诉我的战神，已经变为丑妖，甚至被我亲手所灭。我从未觉得，原来神族也会如此的为难。<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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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难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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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了果说，“那天热闹得很，九天十地都是红彤彤的，为什么你不去呢？也对，你这样喜欢清净，又怎么会去呢？女夷的眼泪你用了吗？效果如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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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果今天没有捧着那一盆无尽花，闻言只是淡淡笑着看我，“你的问题总是这样的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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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说你的无尽花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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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果叹了一口气，“用了女夷的眼泪之后，无尽花枯萎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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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惊讶，“什么，竟然枯萎了？不是说可以长出花儿来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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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无尽花枯萎。只有无尽花枯萎，才能长出无尽木来。可惜的是，之前无论我怎么做，这无尽花都没能枯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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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办法理解这其中的道理，听起来就像是一命换一命，我很不喜欢这样。每个生灵的生命都尤其珍贵。<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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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一万多年前也有过这样九天十地的红，可惜最后被霜华覆盖。”了果突然道，“你也不必瞒着我，我能看出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很不开心。之前你来，开心是真开心，寂寞也是真寂寞。可是如今，你却在用开心掩饰寂寞。阿难，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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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色未变，“你又不是因空佛祖，怎么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你连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没弄清楚呢。比如，你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佛门弟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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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所意料的恼怒，了果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自己的问题我一万多年都没有解决好，我不配是佛门弟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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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烦恼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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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些什么？……大概就是看看云海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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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有什么好看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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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了，便觉得一切事情都如同那浮云一样，渐渐看开了，便觉得这世间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多的难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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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动过去忘川的念头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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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过，一瞬间。”了果看着我道，“但是这个念头过后，只会觉得后怕，我并不觉得什么事情一定要去忘川。那些痛的，欢喜的记忆，未来都是可贵的，想起来都觉得那才是自己鲜活的人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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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来拍拍裙摆，“你说得对，你的确不配为佛门弟子。都说佛门，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你却还在留恋过往红尘，你该还俗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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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果笑笑，没再说什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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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出了缥缈殿，却看见孟浪神君正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怔惘，我喊了他一声，“这缥缈殿，你竟然也能偷听墙角。”<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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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浪神君看了我一眼，“我有事找了果，哪想到你们在谈风花雪月的事情？我总不好打搅你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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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翻眼皮，他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而且我和了果也不是在说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好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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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搭理孟浪神君，走出一段路之后回头去看，果然见孟浪神君进了缥缈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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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旁，奈何桥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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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鹤峤时，我便看到了关于孟婆的记载。我从来不晓得，原来丢了九天上界和下界人间，还存在着另一个地界——冥界地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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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喝下了孟婆熬制的孟婆汤，就会忘记前尘。那些死去的人都会在忘川河旁等待着喝下孟婆汤，然后渡过奈何桥，开启新的人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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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地府的门口不好找，我找了许久才进去。这里的模样同书中所说一模一样，阴冷阴冷的，十分黑暗，一点生气都没有。我走进去好久，才看到那鲜红如血的，遍地的曼珠沙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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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一些，便是忘川河奈何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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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地府的人……哦不，是鬼，他们其实同人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身上没有什么生气，面目比较白，小腿以下的位置是透明的，几乎看不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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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队伍后面，等着排队喝孟婆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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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忘川河许久，才发现忘川河咕嘟咕嘟的冒着气，不知是冷气还是死气，散发出来阵阵恶臭。待久了一些，便看见有些奇形怪状的生灵冒出来，然后又沉了下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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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就像是一条黑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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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愣许久才收回目光，书中所言，不尽相同。没来过的人，看到书中所说，兴许就会觉得忘川河其实也是一条清澈澄明的河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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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的时候，我学着像其他鬼一样，伸出双手，等着孟婆将孟婆汤递到我的手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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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的身姿曼妙，但是华发满头，脸上戴着半张脸的面具。在黑暗中，那面具煜煜生辉。可是我不敢看，不敢看上面该是多么精妙的纹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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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只等来孟婆的声音，沙哑而古怪，“你是神族中人？缘何来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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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敛着眉目轻声道，“想忘掉一些事情，还请婆婆通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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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这孟婆汤，前尘尽忘，忘掉的，便不是只是一些事情而已了。”孟婆伸手将我拉出队伍，扯到了她的旁边，“别打搅老身，边儿去，别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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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孟婆继续派发着孟婆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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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觉得我在胡闹，“我是认真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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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死人喝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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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孟婆又要递出一碗孟婆汤，我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可是在我准备喝下去的时候，孟婆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厉声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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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闯幽冥，夺孟婆汤，够你在天牢待到天荒地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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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哪怕如此……哪怕如此，我还是想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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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掉阿楠的记忆，忘掉对长溯的感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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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成婚了，和舒乐公主成婚了。我不想做一个小偷，更不想做一个觊觎别人夫君的可耻的女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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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我听见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怒气扑过来，“哐当”一声，连风都化为有形，碎裂一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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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有块儿瓷片砸在我的脚上，然后掉落在地，晃荡几许逐渐平静。孟婆汤染湿了我的裙摆，我低下头，伸手晃了晃裙摆，有几滴汁水滴到了地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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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几息，身旁的冷风一个劲儿的袭来，另一只手腕也被扣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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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那人口口声声的诘问，“你想忘什么？你为什么要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