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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死而复生第十天

    晚饭过后,琴叶谢绝了灶门家女主人的留宿,带着伊之助还有那个奇怪的白发男离开了。虽然灶门葵枝一再说晚上出行很危险,但都被童磨玩笑一般的‘我很厉害哦’‘完全可以保护小琴叶哦~’之类的话应对过来了。

    而琴叶又一副童磨说的都是对的,十分信赖对方的模样。最终只能让他们走了。

    然后等大小三人离开不久之后,灶门炭十郎站了起来,披上了外褂,拿上了门后的一把斧头轻声道:“晚上不安全,我去送送他们吧。”若非神情浅淡,语气温和,那简直就是‘我去送他们回老家’的经典画面。

    蝴蝶爸爸也站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吧,路上有个照应。”

    “爸爸留下来吧——我跟灶门先生一起。”明香拉住了他,面对大人不赞同的眼神,她缩了缩脖子还是坚持道。“我还有些事想问一下灶门先生,不可以吗?爸爸?”

    灶门炭十郎想了想,认真保证:“蝴蝶医师,我会保护好明香的。”男人身形削瘦,面颊微微凹陷,看上去瘦弱又无害。但是当那双深色的眼瞳认真地注视着蝴蝶一郎,认真承诺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炭治郎给自家父亲作证:“爸爸很厉害的!就算是熊也可以一击打倒的!”脑海中回忆起两年前那个雪夜,站在他面前直面因为饥饿而袭击了他的高大棕熊时,父亲的背影明明很小,在他的眼中却无比的高大。

    就是那样在外人眼中瘦弱的爸爸,只用了一招就用斧头砍下了熊的头。而且气息和往常一般平稳,呼吸都没有乱分毫。

    ……但是,明明是那样强大的父亲,却一日又一日衰弱下去了,就连医师也看不出来原因,找不到治疗办法。思及至此,炭治郎有点焉。

    最后明香成功跟着出去了。

    顺着下山的路上走着,树叶逐渐凋零的枝桠间,朦胧的月光投下。

    明香看了看走在身边的男人,对方一路上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前方,如果不去仔细注意,和树没什么两样。

    而这棵树正在死去。

    “炭十郎叔叔。”她选择了更为亲近一些的称呼。“我不想你死掉。”那样的话,葵枝阿姨,炭治郎,祢豆子,还有竹雄花子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就连蝴蝶爸爸也会感到自责……

    灶门炭十郎想了想,微笑道:“我很抱歉,但是我相信炭治郎。”是的,他相信炭治郎。他死去的话,大家一定会悲伤又痛苦。但是有葵枝,有炭治郎在的话,一定可以走出痛苦,走向未来的。

    他很抱歉,让妻儿们遭受过早的失去丈夫父亲这样的悲伤。但是未来的话,炭治郎一定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还有孩子们一起慢慢老去,直到自然的逝去吧?

    灶门炭十郎知道自家有着很多特别的地方…祖上传承三四百年下来的火之神神乐舞,只教给长子的关于呼吸,斑纹,通透的知识。还有开启斑纹和通透之后,自血脉中遗传下来的记忆。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卖炭人家。

    但是,他想让这一切就断在他这一代。

    灶门炭十郎已经体会过小小年纪就要看着父亲死去的痛苦了,那时候,他的父亲从某一天开始,身体逐渐变得衰弱,瘦削,一点一点的从高大的青年变得像是卧病数十年的病人一样瘦小。

    然后不到一年,他的父亲就永远的离开了…堪堪二十五岁。

    虽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是炭十郎听说过,他的爷爷也是二十五岁就去世了的。他的父亲说,这是灶门家的宿命……

    而现在,他明年年初就二十五了。

    即使对不起先辈,对不起那位红衣的武士。思虑再三,不想自己的孩子在未来也如同他一样,不舍却又不得不早早地离世,和家人分离,他还是这么做了——神乐舞他只每年祭祀的时候跳给炭治郎看,但是以年纪还小为由没有教他。呼吸能够强身健体,这个告诉过他,但是斑纹和通透境界……如果是那孩子睡着时说的也算的话,那也算说过了。

    事到如今,所有的准备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而蝴蝶一家的出现算是意外之喜,这样他也能走的更加放心。

    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些埋藏于心底的不舍,不甘,偶尔会有的茫然…已经都没有关系了。知道在他死去之后,妻子和孩子也能幸福稳定的生活下去,他就非常满足了。

    已经能够坦然的迎接所谓宿命的到来了。

    “撒谎。”明香冷冷说道。她停了下来,半低着头,看着黑暗的地面,又一次重复道。“你撒谎。”

    炭十郎也停了下来,他沉默的看了女孩一会儿。眼底有些许苦恼的情绪,并且试图转移话题:“那个,明香——我教你呼吸怎么样?学会之后长时间维持的话可是能健身健体,就算我这样的身体。打到熊都不在话下。”

    “你撒谎!明明想活下去不是吗!?”明香完全不理会他拿出来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诱饵,猛地抬头直视向始终平和温柔的男人。澄金的瞳孔紧缩着,咄咄逼人的问道。“说自己想活着会让炭十郎叔叔你痛苦吗?!既然死亡都不怕的话,为什么不再贪心一点,说自己想要活的更加长长久久一点呢?!”

    “你死了!大家的痛苦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低分毫——只会沉淀在心灵的最深处,偶尔触碰一下也会痛彻心扉而已!”

    [哥哥在思念自己。]

    [纵使表面若无其事的和学弟学妹们说着话,在看到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时…内心却满是苦涩和悲伤。]

    [她在哥哥的灵魂里呆了很多年很多年,隐约知道哥哥有了值得信赖的朋友,后辈。因为有时候,他的灵魂温暖又令人快乐。]

    [却在想起她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悲伤……]

    被想念的时候,明香沉睡的灵魂也会有感应。像是羽毛挠了挠手心一样的感觉…然后满是小时候她吃过的苦瓜一样的苦涩味道。

    炭治郎和祢豆子都是很温柔的人。相处不久,明香却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内心,他们的灵魂,像是晴朗的天空和和煦的微风一样。

    这样的人,就算一开始悲痛不已,最终也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不让其他人为之担心吧?

    但是…但是——她不想那样。

    【书!】

    【书!!我要帮炭十郎叔叔,要怎么做?】

    她在心的深处呼唤着,不去看大人怔愣无奈的表情,抬手拉住对方的衣袖,快步向前:“……对不起凶你了,之后再说。再不追上去的话,就没办法护送伊之助他们回家了。”

    灶门炭十郎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陪伴家人到老。但是……舌尖上宿命两个字被他反复咀嚼之后,还是咽了下去。

    这种事情没必要说给小孩子听。

    童磨在思考灶门家的处理方式——老实说啦,他完全不想管,什么日之呼吸后人,什么青色彼岸花,都只是工作而已啦。

    而他战战兢兢上班几百年了,老板不仅不给放假涨工资,还愈发苛刻了。上次开会又把他弄得好痛,哎,真是一点也不想干啦。

    但是鬼是终身制的嘛,也没办法。

    突然,他灵光一闪:“小伊之助,你喜欢那家人嘛?”他笑眯眯的都到了伊之助身边,男孩子戴着自己的野猪头套,闻言仰着脑袋,头套上那对湛蓝的圆眼睛如同生前一般活灵活现,粗声粗气的回答。

    “哈?那是本大王罩着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气势汹汹,又有点底气不足。嘴平伊之助抓了抓头发,果断的加快了脚步跑到前面去。“不要靠近本大王!”

    野猪头套的粉色的小耳朵迎风挥舞,色泽粉嫩。

    琴叶捂着嘴笑起来:“好啦童磨大人,您不要逗他了,伊之助害羞了。”

    走在前面的男孩子气急败坏:“才没有!”

    ‘阿拉~这不是挺喜欢的嘛。’童磨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回忆起灶门夫人那副温柔又坚韧的姿态。再想想一看就命不久矣的灶门先生,以及他们年幼又可爱的孩子……

    他顿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刚好小伊之助喜欢,他其实也挺喜欢,小琴叶的性格肯定也喜欢。既然如此的话——等灶门先生死掉之后,就接灶门夫人还有小炭治郎,祢豆子他们到他的身边吧~

    永远待在极乐教,他不会吃掉他们,也会隐瞒好自己是鬼这件事。然后等小忍的家人都死掉之后,再把小忍接过来,香奈惠的话,这次一定要把她变成鬼,有她在的话,小蝴蝶一定会听话很多——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百年之后,和他融为一体,永享极乐!

    童磨顿时整只鬼都支棱起来了。

    到那时候,就鬼生圆满了啊!

    ……

    “啊切!”明香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冷了吗?”炭十郎连忙解下外褂给小孩披上了。他看了看前面,已经能从月光照耀下发现先行者的痕迹了。“这里已经到山脚了,脚印都很完整整齐,看来他们已经顺利下山了。我们也回去吧。”

    与其说是冷…倒不如说像是被谁惦记上了一样。明香摇摇头,“没事……那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人掉头回去。

    一路上,明香没有放弃,一只戳着书。虽然隔着世界,但是她相信书肯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起来,还没有告诉书,她想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来这件事……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回到灶门家之后,书终于联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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