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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回 配往姑苏梦娇娘

    (女生文学 )

    左右两个押解之人押着徐宣赞急急赶路。一行人才一到姑苏牢营。那管事儿的早在大门毕恭毕敬的候着了。

    就连这押解之人都觉不寻常。因为一个不大不小的牢营管事。还从沒有对囚犯恭敬的道理。

    揣着满腹疑惑远远儿的走过去。那管事一见中间粗布小衣的徐宣赞。立刻就是一拜。

    “哎……大人这使不得使不得。”慌得徐宣赞忙曲身去扶。面上一阵错乱。

    因为王晏阳那一层关系。他并不曾佩戴枷锁。故这粗布小衣被那半温不凉的太阳光影一映。衬的他一道身形有了笔挺的韵味。配那张清秀的脸。。

    那管事就势抬头打量一番。免不得笑容可掬的连连摆手:“啧啧。公子好面相啊。使得使得……昨晚一位白衣白裙的绝美女子忽然入梦。自称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特來点化。言徐相公实乃天人。千万好生对待。”

    闻言入耳。徐宣赞虽有疑惑。却也明白了这管事对自己这般客气谦和的真正缘故。

    拐角回廊处。青葱树影花影交叠之下。露出白卯奴和青青两姊妹抿唇偷笑。白青双影、碧树红花。好不招摇。

    这姑苏与临安虽有一段距离。却也并不太远。两处地方大体韵致还是极相近的。同是水乡潋滟、同是天朗气清。。无论是临安人來到姑苏、还是姑苏人去往临安。想必都不会太过难以适应。

    “徐相公稍等。”管事大人如是客套了一句。掉首先忙着去安置那一路押送的官丁。

    借着这个空挡。徐宣赞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姐夫的嘱咐。便悄然转身对旁边的小校拜了一拜:“小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劳烦小哥帮忙。”说话间从袖管里取了些贴身的碎银子。就手递给那小校。

    拿人手短。小校半推半就的收了。啧声摇头:“徐大官人客气了。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那就劳驾了。”徐宣赞见他应了。也沒兜转。女生文学自包袱中取出了两封书信。四下看了一圈。见无要紧之人后。适才凑近半步小声嘱托道。“是这样的。我在姑苏城里有一亲戚。已多年不联系。”于此一叹。“时今虽然流亡至此。却也理当拜会一下。”一番话说得也是合乎情理。明地里难寻错处。尔后又将地址一一告明。

    横竖不过与人方便的事情。在牢营这边办差久了。这小校也自然心里清明。便沒多言。取了两封书信。就此帮他递送去了。

    这一连串动作。都被白、青两姊妹看在眼里。青青玩弄着耳边一缕青丝流苏。笑对卯奴调侃:“姐姐。你那位心肝宝贝徐相公。。居然也学会使那市侩心思了哈。”

    卯奴颦眉一侧眸。抬手轻戳了青青一下。柔软嗔她:“你还说。都是你。盗哪里的银两不好。偏生去盗那官府里的库银。害得徐公子遭此牢狱之难。”

    “我盗了还不是与你一同方便。这倒怨怪起了我來。”青青识得卯奴在跟她凑趣。佯作沒好气儿的回了一句。旋即一转眸子语声常盈。“归根结底的。谁叫他妄想娶姐姐这般大美人儿來着。想抱得美人归。吃些苦头不应该么。上天最公平了。”语尽一转眸波。犀齿微咬。

    “青儿。”这话说的卯奴有些羞了。启一点朱唇、。

    “好了好了。姐姐你就放心吧。”青青转过身來乖憨了眉目。“你那相中的心尖儿心头良人啊。跑不了他就是了。”于此一转念。又凝起眸子看定卯奴。多少是着了急。“为今之计。是要想想怎么跟他解释白府的事情、还有库银的事情。”

    神思轻晃。白卯奴莞尔一笑。绸缪在心的沉稳落落之态:“放心。姐姐自有参详。”

    说话间凝目去往那边看。见那两个负责押送的官丁下了公文、交割了犯人。讨了回文后便回去了。

    不多时。又见管事折步出來。满面讶然的对着徐宣赞连连惊叹:“徐相公果然是天人啊。女生文学方才范院长、王主人急急赶了过來。保领你不入牢中呢。”

    是不是天人。徐宣赞不知道。不过他深知保领一事实在是姐夫的两封书信起了作用。却绝口不提。只是恭敬一礼:“大人费心了。”

    “沒事儿。”这位管事看面相也是个好说话的。自是不愿与人作难。“时今已备好了车马。邀徐相公就在王主人门前楼上歇了。”

    见如此说。徐宣赞适才真真正正的松下了一口气去。作揖之后。出了正门上了停靠不远的车马。

    白、青二人念诀隐了身形追赶过去。。适才在马车扬起的一串黄尘间稳了稳心。

    “行了。”青青只觉腿软脚软。跟着白卯奴一通折腾也实在够累。“人家已经有人接应了。姐姐这下该放心了吧。”

    “青儿。”卯奴略略思量。“你若是累了。就先找一处地方安歇。我去探探这徐宣赞在哪里落脚。”

    青青奈若何的瞥了眼姐姐。幽幽然的一声软叹:“找地方不难。只是找好了还不也得再來寻你汇合。还不如我跟你一道去。”语尽撇撇嘴角。

    卯奴抿唇一笑。想來也是。

    二人不动声色的跟上了徐宣赞的车驾。。

    。

    这边徐宣赞拜会了范院长、王主人。一一辞谢过后。晚上便在王主人为他备好的厢房里权且安歇。

    长夜漫漫、星空变幻着明灭光晕。他怎么都难以安眠。

    羁旅之愁伴随思乡之痛。在这异地他乡的寂寥夜晚里。一齐袭來心上。

    道不尽的闷癖塞堵不知该如何道、亦不知该如何排解。就着满室幽微烛火。徐宣赞起身踱步。缓缓行至那半闭的轩窗之前。双手负后。将身倚着窗子吟诗一首:“独上高楼望故乡。愁看斜日照纱窗。平生自是真诚士。谁料相逢妖媚娘。”于此禁不止一阵黯然感伤。仙子般的伊人在脑海里光鲜如故。女生文学只是……百转千回一声长叹落在心里。皱眉奈何。“白白不知归甚处。青青岂识在何方。抛离骨肉來苏地。思想家中寸断肠。”

    微弱烛火被穿堂夜风一撩拨。低矮烛焰便在半空氤起了涟漪般的韵致。徐宣赞微闭双目。任那夜风在面上额上迂迂回回。此情此景只令他感伤难耐。只是此时此刻。脑里心里。早已全部都是白姑娘的温柔影子。满满的……

    一时心如针锥、又似濯铅沉重。眼里泪水一滚。落下烫烫的泪滴來。

    “徐公子……”

    倏地一下。。有女子百转千回的缱绻声音暧昧而起。

    那是……

    徐宣赞猝地一怔。万分清晰肯定。那是白姑娘的声音。

    自己日思夜想焚了心断了魂的心上人的声音呵。早已如火漆般的烙印在了心底里。怎么都不会听错。

    在一惊蛰间。徐宣赞忙一个回身……果然。只见白姑娘正巧笑倩兮的立在屋室里不远处。

    日月星辰在这一刻全部都成了陪衬。万千清辉夜光交叠筛洒进半开的窗子、落在有些暗淡有些老旧的地面。错落交织、横竖重叠。成一簇璀璨星芒。

    白姑娘就亭立在那星芒的最中央。聘婷浅笑。若了银台金盏……

    “白姑娘……”徐宣赞又喜又惊。“白姑娘。”口里念叨着他万分美好的心上人。奔身便跑过去。

    而白姑娘美轮美奂的身影便在即将接触到的瞬间。倏然消散、了无痕迹。

    我经常梦到你。请让我找到你……

    唯有夜光旖旎、心冷寒石。

    面着一壁空虚。徐宣赞有须臾的恍惚。待不多时。旋即微垂了眼睑。拂过西子湖的夜风一样的喃喃自语:“是幻觉……白姑娘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是问句。

    俄顷苦笑摇头。长长叹息。轻轻的。恍若蚊语……

    有不动声色的幽幽光影倏然一晃。茜纱窗下。白青两道身形渐渐显出。被月华银灰浅一勾勒。美的朦胧绰约。

    白卯奴眸色水润。拈了兰花指微点在唇边。凝目去顾十分痴意的徐宣赞。

    身旁青青探起脑袋往里边儿微微一瞥。侧目低声:“姐姐。你这良人果然是个痴痴呆子。我看你要再不现身去救。只怕他便要害病而死了。”

    “害病。”卯奴一时不解其意。铮地一急。侧首发问。“连他这个素喜读医书的人。都沒法子缓解病疾。他害得什么病。我给他解了就是。”

    面着白蛇如此。青青免不得心下一连串好笑。只卖关子笑说:“当然得姐姐治。且还得亲自医治。非姐姐不得解。”于此将那话锋陡然一转。眸色明亮。“他呀。害得是相思病。”

    “相思病……”唇齿间念叨的同时。卯奴便明白了是青青在打趣。抬手往她胳肢窝处去挠痒痒。

    青青只好笑着讨饶。旋即又忙道:“姐姐。我们先找个地方将歇一晚。徐公子这边留待明日可好。”

    卯奴抬头看了眼天幕。委实不太早了。颔首应下。二人权且离开。

    唯有徐宣赞这边注定彻夜难眠。

    孤星寂月。怎堪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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