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虚幻幸福
“你说什么？”
阿姨问道。
陈远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说一遍，阿姨手中切菜的刀就会飞到他面前。
他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敌人。
“我说阿姨你一个人没有结婚吗？”
陈远试探一句。
“当然结婚啦，不然怎么来的。
快吃饭吧。”
陈远不再说话，安静的吃起饭来。
阿姨热情的给他和少年夹菜，说道：“你们男孩子就是要多吃一点，才长得高。”
看了看接近两米的少年，陈远有些心痛，明明自己已经很高了，相比之下还是比他矮了一小截。
“阿姨，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可以睡在你家吗？”
“可以啊，和你爸妈说一声就好。”
阿姨热情答应下来。
“没事，我爸妈早死了。”
陈远笑道。
一旁的少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从陈远进了房子，他就一直保持沉默。
“那你有什么亲人吗？”
“我还有一个表哥，一直是他照顾我。”
“那你和你表哥说一下吧。”
“好的，”装模作样的给表哥打了电话以后，陈远推着少年进了房间，把门反锁以后，陈远带着戏谑的笑容问道：“这就是你心中的理想世界吗？”
少年没有回答。
“你觉得这个世界还能存在多久？”
陈远继续问道。
少年脸色微变。
“不需要工作，没有法律和警察。
这样的世界能维持多久？”
少年想说什么，陈远直接打断，“在我来这个村子前，谢之礼试着阻止了我。
并说了这么一件事，一个父亲在山神祭上杀死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儿子就是你吧，你恨他，所以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那个人。”
“我不需要他。”
少年冷漠的说。
“是他不需要你吧，所以完全把你舍弃了。”
窗外的阳光慢慢暗淡，像是预示着时间瞬息过去，房间渐渐被黑暗笼罩。
少年皮肤变黑，头发变白，黑色的血管遍布全身，他看着陈远，说道：“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你虽然窃取了我的能力，但我的位格仍在，在这个世界，你无法对我动手。”
陈远自信的说道。
少年还是冲了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桌子上的台灯和玻璃杯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怎么啦，”房门外传来阿姨焦急的声音。
少年立刻起身去开门，人也恢复成正常模样。
“妈，没事，我和他玩了。”
少年解释道。
阿姨听到这话点头离开。
就在这时，大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不紧不慢，叮咚作响。
听到敲门声的瞬间，少年突然捂住脑袋尖叫起来，像是门外有什么怪物。
“谁啊，别敲了。”
阿姨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异常，转身去开了门。
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直接捅了阿姨一刀。
少年见到那人，更加痛苦的尖叫起来，陈远只好把他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他是谁？”
陈远问道。
“是你的父亲对吧。”
陈远继续问道。
少年一直尖叫，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
人类虽然能够获得怪异的能力，但如果使用不当，是会受到反噬的。
你知道【梦君】的反噬是什么？”
少年这才慢慢抬起头，有些神志不清的看着陈远。
“美梦的反义词是什么？”
陈远戏谑的说。
“噩梦。”
“没错，永恒的美梦背后是永恒的噩梦。
你构建的世界有多美好，噩梦就有多么痛苦。
你想窃取神明的力量，就要做好被神明玩弄的准备。”
陈远说完，身影慢慢消失。
“砰，”大门被打开，男人走了进来，轻易的拖着少年的衣领，离开了房间。
少年挣扎着被拖到门口，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母亲看着少年被拖走，伸出手想做些什么，最终只能无力的垂落。
“啊，”少年尖叫着。
但路上的行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仍在微笑着打招呼，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衣服很快被磨破，男人抓着少年的手继续拖拽。
不知道拖了多久，少年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男人拖着少年离开城市，跨过高山和河流，不知疲倦的往前走去。
陈远跟在后面，并未解救少年。
就这样，三人来到了位于西南部的某个乡村，男人拖着少年往山上走去。
这时，天色已黑，谢家村正在举行山神祭。
男人不顾谢家村众人惊诧的目光，把少年扔到山神庙前，一刀捅向少年的心脏。
活生生把心脏掏了出来，放在了山神的贡桌上，接着拿出一颗黑色的珍珠放在心脏之上，鞠躬向山神祈祷。
原本正气肃穆的山神庙慢慢变得诡异起来，男人退出山神庙后，里面响起了咀嚼声。
当年山神就是这么死的吗？
陈远猜测道，因为大旱被选做了祭品，被父亲亲手杀死。
用相同的遭遇刺激山神，再用黑珍珠污染神域。
手段并不高明，但很好用。
失去了心脏的少年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神绝望的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陈远并未管四散而逃的村民和即将化为怪异的山神。
“即使是神明的力量也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沉溺于虚幻之中的人必定被虚幻报复。”
“谢之礼，你觉得了？”
陈远向山神庙说道。
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并不是黑暗的一面，而是善良的那一面，他似乎也被拖入了梦境中。
“化作山神时，我曾经想过，要不要报复他们。
但我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和他不同，村里人，家里人对我很好，只是那时候大旱太严重，人们已经活不下去了。
就算不献祭，我也会饿死。”
“他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被爱过的痕迹。”
山神悲悯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叹息。
“所以他构建的世界才那么荒诞可笑。”
陈远笑道，“这就是你被污染也要保护他的原因吗？”
山神点点头，承认下来。
终于拿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少年被其父杀死时，山神为了保住少年的生命，动用了神域，将整个谢家村笼罩其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山神祭，拖延时间，希望外界有人能够赶到。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黑暗的一面被黑珍珠激发出来，占据了山神之位，所幸生死迷局并没有解开。
外界来人路小圆和女教师前来调查不仅没能救下少年，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我的力量并不能给你带来幸福。”
陈远抱歉一声，从口袋里拿出那朵腐烂的花，慢慢的，那朵花重新盛开，化作金色的花朵。
力量重新回到身上，梦域解除。
众人醒来，少年站在陈远面前，泪流不止。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幸福吗？”
少年说道。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悲惨的过去，但那已经过去。”
陈远想起自己在故乡的二十年，虽然自己很想回去，却不会因此沉溺其中。
现在才是最重要。
“幸福是靠自己创造的。”
陈远说道。
少年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我只想完成任务而已。”
陈远掏出少年胸口的黑珍珠，少年失去力量倒在地上，重复被掏心死去的命运。
“作为交易，你赶紧用吧。”
眼镜男面色复杂的看了陈远一眼，显然还记得梦中的一切。
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
伸出手指触摸珍珠的瞬间，眼镜男像是触电般倒在了地上，眼神空洞，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陈远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也不在意。
“真的没办法救他了吗？”
失去黑珍珠以后，倒在角落里的山神醒来，黑暗力量被压住，善良的一面冒了出来。
“可以，但我为什么要救他了？
他还夺走了我的力量。”
陈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