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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林谷的一部分被隔离了起来,除却大夫和病患,任何人不得靠近。

    所有进去的大夫都全副武装,三层口罩,外面罩着白色的长袍,戴着手套。

    这种病有传染性,人对人的传染,最具传染性的就是患者吐出来的黄色粘痰。

    但凡进入这药房的,有此症状的病患,都被带到了隔离处,隔离起来,不能与外人接触。

    动静闹得很大,前来买药预防的人就更多了。

    草流城的百姓很知理,因为经常遇到疫情之事,他们很是明白这东西来的有多快。有时来势凶猛,根本让人措手不及,这时不买药预防,说不定到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游走在隔离区,孟揽月看着那些在枝州瘟疫中时还是病患的小学徒们,现在果然成长了。

    大概那时的瘟疫让他们印象太深了,深知这东西的危险,所以现在,也根本顾不上害怕,只想尽快解决了,让这东西彻底离开人世间。

    这些患者之中有很严重的,严重的表现便是咳嗽,那咳嗽的声音简直惊天动地,而且咳出的黄色粘痰也是一堆一堆的。

    酒味儿冲鼻,这是用来杀菌消毒的,都是烈酒。若是不戴着口罩闻这酒味儿,非得被熏醉了不可。

    隔离区外面,护卫严守,他们也都戴着口罩,乍一看很是吓人。

    白无夜没被允许进来,当然了,他是想进来的。

    不过孟揽月直接告诉他进来无用,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碍眼。

    由此,他就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两天的时间下来,隔离区里又多了将近十个病患,病情或轻或重。而且,也不知有没有人被他们传染。

    这两天来,孟揽月和徒弟们都在隔离区里没有出来,白无夜一直在外等着,也不禁愈发的焦躁。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隔离区里面,那些病的较轻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

    药是孟揽月配出来的,熬了一天一夜,突破了。

    但是,病的较重的,药却是不怎么起作用。就算加大了药量,也还是不行。

    所以,这药方势必得换才行,而她也正在突破当中,还得继续熬。

    到了用饭的时辰,众人轮换着去后院吃饭。

    后门处设置了清洗消毒的专用地,地上还有一个火盆,但凡从里面出来的人,脱下的口罩手套外袍等东西都得扔在里面一把火烧了。

    从里面出来,孟揽月就瞧见了白无夜,他坐在桌边,正在等着她。

    把身上的东西都摘下来扔到火盆里,孟揽月开始清洗自己,洗的格外认真干净。

    烈酒刺鼻,她极不喜欢这种气味儿。那时和胡桑去喝酒,那酒味儿淡淡的,还带着一股香气,那才是能喝进肚子里的酒。

    彻底清洗好了自己,孟揽月这才走过来。瞧着那正襟危坐的人,明明长了一张漂亮绝伦的脸,却偏偏是冷的,走到他身边,温度自动下降。

    “你吃了么?不然和我一起吃。”在对面坐下,孟揽月拿起筷子,她是真饿了。

    “先把这盅汤喝了。”抬手,白无夜将一个瓷盅递过来,里面是炖的正好的汤。

    “还有这个?对我真是好。”接过来,孟揽月喝了一口,护卫炖的,从味道里就品的出来。

    “你打算何时出来?既然已经可以控制住了,那些病重无法活的,就立即运出城去。”看着她,白无夜淡淡的说着,那声音里透着的都是冷血无情。

    显然的,他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这场瘟疫能死多少人。他只是希望眼前的人没有事儿,安安全全的回到他身边。

    “运出城去,然后呢?销毁?”他能说出这话来,孟揽月不觉得奇怪。

    “难不成还得养着他们?”白无夜微微皱眉,既然救不活,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让他们留在这里,危险极大。

    “你可别乱说,这里到处都是耳朵。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声有多好,西疆的百姓可是都说你是大善人。而且是自从成了亲,就变得超级善良。”所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这种话就不能再乱说了。

    “所以,王妃是想让本王变得善良?”白无夜笑,显然是在嘲笑她。

    “没说让你变得善良,你良心有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点良心都用在我身上了,所以也不奢求你用在别人身上。林大夫应该快回来了,他会带来北方游医治这种病的法子。我到时看看,他们的方子能不能治好那些重病的。若是也无用的话,就得把他们运走了。”孟揽月心里有数,要是真没法子,她也是不敢冒险把他们留在这儿。

    “那群人,身份可疑。”说起这个来,白无夜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游医?忽然冒出来的,实在让人怀疑。

    “你派人调查了?”他这人疑心重,但凡有点什么忽然冒出来,他都得去调查不可。

    “嗯,已经派人过去了。”这是自然的,白无夜不放心。

    “游医?虽说听起来有些怪,不过,只要是治病救人的,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可能就是一群赤脚大夫,无法经营药房,就起了个游医的名字,至少比赤脚大夫好听。”吃着饭,孟揽月一边说道。

    “尚未调查清楚,自是不能就此下定论。”白无夜却是不信,这世上的人,就没有不喜欢钱不喜欢权的。游医?什么都不要就忽然冒出来涉险治病救人,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目的让人怀疑。

    “成,等你的调查。”点点头,孟揽月是相信白无夜的。就算有时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

    吃过了饭,孟揽月便又回去了。白无夜尽管是不愿意,可是他也无法再说出不同意的话来。

    一夜过去了,其中一个重病的死了。他被连夜的运出去,然后一把火烧了,不敢埋在土中,免得再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而那些病情较轻的,却是好转的很快,可见孟揽月配出来的药是有作用的。

    由此,众人也不禁放了心,疫情是可控的。

    终于,林大夫从北方回来了,风尘仆仆,这一路他都没来得及休息,日夜兼程。

    而且,他不只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男人。

    这人,就是那群游医中的一位,他是随着林大夫回来帮忙处理疫情的。

    他的出现,引起了药房之中所有人的关注。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其貌不扬,个子不高,看起来三十多岁,瘦瘦干干的。按理说,他这模样更像病人,不像大夫。

    进入药房后,他环视了一下众人,便开口道“在下连卜,微不足道的游医。这种病是在北方先出现的,所以我们也处理的较早,有经验也在常理当中。这方子,是我们的孟大夫配出来的。只不过,对于病情严重的人却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病情严重的人,肺腑已经彻底损伤了,无法医治。”

    孟大夫?

    这三个字一出,药房里的人面色各异。

    不远处,孟揽月戴着口罩遮住了脸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盯着那连卜拿出来的药方,然后示意柏前去接过来,她要看看。

    柏前立即走过去,将那药方拿过来,然后快步的回到孟揽月面前。

    他这一番动作,也将连卜的视线带了过来,虽是孟揽月遮着脸面,但她显然是这里的老大。

    展开那方子,逐一的看,眉毛也缓缓的挑了起来。

    “柏前,去把药渣拿过来给这位连大夫看看。”这方子,居然跟她的一样。

    柏前立即去办,从厨房里取出已煮过药要丢弃的药渣来,送到那连卜面前。

    看向面前的药渣,连卜抬手拨了拨,也清楚的看到都用了些什么药材。

    随后,他也很是惊讶,“一样得。”

    “你们那位孟大夫,和我这个孟大夫倒是真有缘。不止同姓,而且配出来的方子都是一样的。”摘下脸上的口罩,孟揽月走过来,一边淡淡道。

    “原来你就是林大夫所说的孟大夫。”连卜也并非不认识孟揽月,而是从林大夫那里听说的。

    “正是。就是不知,那位孟大夫是男是女?”简直神奇,同姓就算了,配出来的方子居然是一样的。若也是个女人,孟揽月就要怀疑了,那个是不是自己的分身。

    “孟大夫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而且,他喉咙有疾,是不能说话的。”连卜倒是客气了些,大概是因为那一样的方子。

    “太遗憾了。”孟揽月动了动眉毛,倒是没想到那位孟大夫不是正常人。

    “既然这方子孟大夫已经配出来了,想必病情也得到控制了,没有死更多的人,真是太好了。”方子相同,连卜自然认为疫情无碍。

    “但是那些病重的,岂不都要等死了?”柏前忽然道。

    “肺腑损伤巨大,药石无用。既然孟大夫也说没有法子,想来就是没有法子了。柏前,吩咐下去,将那些重病的运出城外去。”孟揽月亦是心里清楚,既然无法医治,就得尽快送走。不然的话,很容易再让别人也传染上。

    虽说有些残忍,不太符合这一行的规矩,可是也没办法。

    众人立即行动,那连卜被林大夫请到了楼上休息,他们日夜奔波,根本没来得及休息。

    “你也听到了,这世界多神奇,有个和我同姓的大夫,而且看起来医术还不错。亏他不是女人,不然的话,我还以为中邪了,自己有分身。”白无夜一直都在,不过这药房里人太多,那连卜也没看见他。

    众人忙碌,来来回回的,孟揽月走到他身边坐下,一边叹道。

    “同姓不奇怪,方子一样才奇怪。”这世上的大夫,能够开出一样方子的,可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遇到一些寻常病,医治方法一样,才会开出相同的方子来。

    可是如这种病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能开出一样的方子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抄袭了谁。

    “是啊,真是神奇。这方子是我熬了一天一夜才熬出来的,若不是他比我提早几步,我还真会以为他是偷了我的方子。”她想法和白无夜一样,只不过,很显然不可能,那方子就是人家自己配出来的。

    “别急,调查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回来。是人是鬼,到时就知道了。”游医?实在可疑,让人猜不出目的来。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为目的而奔波的人,若不为钱财,那就是其他东西了。

    更况且,北方是原大周,在那里横行的人,更是得调查清楚才是。

    “希望能调查到那个孟大夫,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他若姓别的也就罢了,偏偏也姓孟,可是在大齐根本就没听说过。那么想来,应当就是原来的大周人。

    既是原来的大周人,如今又在北方行游医之事,虽说做的事情值得赞誉,可是在那个地方总是让人心存疑。

    “口不能言,即便见到了也无法交流。”喉咙有疾?不知是什么疾病能让人无法说话。

    “那也未必,同行嘛,总是有办法交流的。只不过,既然自己就医术超凡,却无法治好自己的病,想来是什么奇病。”所以,孟揽月就更想见识见识了。

    “看来,需要联系上官将军了。”眼下上官仲勃驻兵在北方,那里的情况他应当是最为了解的。

    “没错。若是有人心怀不轨,直接镇压,免得夜长梦多。”看着他,孟揽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薄唇微扬,“孟大夫也遍天下了,不知眼前这位孟大夫作何感想?”

    “姓氏而已,我又不能独占,哪像你们白家,你们姓了白,别人就都不能用这个姓氏。”孟揽月扬起下颌,只是起初她听到有人也叫孟大夫的时候很惊奇罢了。

    不过,这天下同姓的太多了,实际想想,也没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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