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尔米基现在的职务是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兼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看上去离国家首脑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而即便不依靠超前意识，根据现在的情报来分析，他迅速上位也就是半年多的时间了。
实际上，站在历史的角度来看弗洛尔米基的崛起，普遍认为是没有什么先兆的。
钟卫国提供给姚远的信息是，莫斯科的局势会发生重大变化，而且分析人员的倾向并不是弗洛尔米基，而是莫科夫斯基。
莫科夫斯基比弗洛尔米基年长几岁，此前曾是苏联共青团的中高级干部，苏联解体后，他在休克式治疗经济政策背景下开始经商，秋明油区百分之五十多的油田是他的。
他的可孚石油公司是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也是最大的私营公司，他是最大的石油寡头。
鲁森说最近有石油寡头收购电视台收购报纸，说的就是他。
一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俄罗斯的舆论上大部分都是莫科夫斯基的声音，而随着他当选为了杜马议员之后，他的目的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的了。
更厉害的是西方主流媒体在疯狂地吹捧莫科夫斯基，背后有很多国家在帮助莫科夫斯基联系人脉，说白了，莫科夫斯基是西方选中的新代理人。
西方当然想叶利钦继续干下去，但是，此时的叶利钦已经醒悟了，他知道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西方的阴谋，是北约国家的阴谋，他已经被戏耍了好几次了。
他意识到，如果不采取必要的措施，那么俄罗斯将会从此沦为西方国家的软性殖民地，帝国的荣光不但不会因为苏联消失而重新回来，反而会因此追随苏联的步伐而去……
叶利钦能把戈尔巴乔夫赶下台，他自然是他的能力的，不仅仅是得到西方人的支持。
最关键的是，姚远明明知道最后胜出的是弗洛尔米基，而他上台之后，第一个就是拿莫科夫斯基开刀。他还记得，弗洛尔米基拿莫科夫斯基开刀的时候，西方舆论一边倒地谴责他，火力全开支持莫科夫斯基，拿万能武器“人权问题”、“自由市场”问题说事，一定程度上引导了俄罗斯国内的舆论方向。
弗洛尔米基是顶着国内外巨大的压力完成了可孚石油公司的国有化的，而以此事为标志，全俄的能源企业全部收归国有，弗洛尔米基完成了国家对能源行业的彻底控制，把唯一能够创造外汇的石油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要干事就得有钱！
支持率调查显示，莫科夫斯基的是最高的，他用自己控制的媒体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忧国忧民的新型候选人，给民众营造了“支持他就能够得到比现在好一百倍的生活”这种假象。
但是俄罗斯的精英分子经过这些年的休克治疗，已经看清楚了西方人的嘴脸，看透了这套透着浓浓西方味道的承诺，这些精英分子没有再掉入莫科夫斯基的陷阱。
反观弗洛尔米基这边，几乎没有人认识他，他也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他兼任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这是个什么机构呢，前身就是克格勃，说白了就是俄罗斯的克格勃。
苏联时期的克格勃是全球最大的情报机构，克勃主席是苏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之一，用权利滔天来形容也是毫不为过的。
俄罗斯继承的克格勃实力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组织依然是令人闻而生畏的，依然对军队、政府和地方有很强控制力的机构。
极少人能想到，叶利钦的接班人竟然会是这个机构的负责人。
姚远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候安排鲁森做事，他是不会公开露面的，而在俄罗斯这边，最合适的代言人就是鲁森。
要做的事情很多，具体到某家公司的经营策略要如何调整，这些都必须要姚远亲自下达指示，如此才能确保春风系企业安然地度过这次巨大的变动，并且从中合理合法地谋取合理的利益。
除了石油行业，重点中的重点就是两家银行。
高健和潘杰接到召唤，秘密来到了莫斯科，同样以华夏商务代表的身份住进了大使馆，加上他们带来的几位核心助手，大使馆这里一下子多了好几张生面孔，不过大使馆的警卫人员早就见怪不怪了。
晚上，姚远把他们召集到临时办公室里，这个房间面积不大，是大使馆专门腾出来给姚远使用的。
泡好了茶后，姚远开始看二人带来的汇总报告。
两份报告，分别是华夏联合银行和深度发展银行这几年在俄罗斯境内的信贷业务的总结性报告。
当初是深度发展银行先进入莫斯科市场获得经营权的，姚远的初衷是薅羊毛，从西方人嘴里争抢俄罗斯的民脂民膏。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俄罗斯人民七十年的积蓄被西方人通过金融手段掠夺掉，不如使劲抢一些到自己手里，自己这边做事还是有良心的，是关心俄罗斯人民死活的。
这项业务一直是两家银行重要的利润来源，而且都是外汇。
问题是，不管姚远怎么想，两家银行这种做法和西方金融机构的做法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在弗洛尔米基看来，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在吸俄罗斯人民的血。
怎样才能把华夏联合银行和深度发展银行彻底拉出来，让弗洛尔米基认为这两家银行和西方银行是完全不同的，是的的确确在做互利互惠的事情的，这便是姚远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当然早在做这些业务的时候，姚远就有意识地避开了今天可能遇到的问题。西方金融机构完全是通过金融手段吸取俄罗斯人民的财富，钱就在手里倒腾，倒腾来倒腾去，卢布贬值了，财富就归到西方人的手里了。
而华夏联合银行和深度发展银行的做法是截然不同的。
它们和永安集团为首的华夏贸易公司进行合作，客户的钱拿出来是可以换到实实在在的东西的，以生活物资为主，两家银行则在这个过程中赚取合理的利润。
永安集团聘请多家专业公司做过详尽的调查，每年都进行一次的调查，结果表明，如果没有华夏联合银行、深度发展银行和永安集团为首的大量华夏企业如此大规模地进入俄罗斯，那么俄罗斯人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卢布越来越不值钱，而换不来实实在在的东西，大量的民众的生活会陷入困顿。大风小说
这是可以拿出来展示给弗洛尔米基看的成绩和付出。
姚远很认真地看完两份总结报告，感慨着说，“利润居然如此惊人，这么说，你们两家银行的资产总值加起来已经突破一万亿华夏币了。”
“是的，老板，乍一看很吓人，折合美元的话，大约是1400亿美元左右，潘总算过账，我们两家加起来，大概每天能赚1亿华夏币吧。不过，要是和世界上那些老牌银行相比，我们还是有差距的，而且现在有这个利润，和特殊时期里的一些机遇有很大关系。”高健客观地说道，腰板挺得直直的。
肖云惊得目瞪口呆，“一天赚一个亿，一年三百六十五亿，银行就是银行啊，怪不得总是用家里是开银行的来形容非常有钱的人。”
高健和潘杰都很自豪，这张成绩单，让老板很满意。
“做得不错。”姚远彻底明白了，他这辈子就算是天天用钞票当柴来烧饭，也烧不完了。
一年以前他大规模举债，一口气投资了多个世纪级超级项目，给春风科学院拨了九百多亿研究经费，当时林威还说他疯了，这要是有个什么冬瓜豆腐，妥妥的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现在看来，这样的大手笔一年来一次恐怕都赶不上春风系企业赚钱的速度，光是两家银行赚的钱就够他受的了。
他上辈子前三十多年为钱发愁，这一辈子为钱发愁，只不过两者是两个极端。
上辈子自打他懂事的那天起，家里的经济条件都没有出现过宽松的时候，大学毕业后整整八年，其实也在为钱不够用而发愁，一直到三十多岁当上了副科级的项目负责人，再到四十多岁成了国企正处级干部，他才不用再为钱不够用而发愁。
等到他当了正处级科研带头人的时候，一年薪水几十万，每年手里能控制的科研经费数千万，平时用个什么东西买个什么东西，是有很多种办法把科研经费用上的，都这么干，换言之，他的薪水一年到头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而且，一个项目完成，奖金也是非常可观的，而且基本上都能申请相关的国家资金扶持，基本都能拿到，这笔钱一年下来加起来有时候比薪水还多。
不然，他决定下海的时候，也拿不出几百万现金来做生意。
正处级科研带头人在国企里级别是很高的了，和底下的三级公司总经理是一个级别，也因为如此，当时姚远把三姑六婆都安排进了国企里工作，有能力的年轻人、能干得了事的顺利转正有编，不太行的也能得到一份劳务合同，总归比私企要好的。
造化弄人，上辈子国企人的他，这辈子却缔造出了很有可能已经是世界第一大的私营企业。
不过，姚远仿照国企的制度制定出来的员工晋升制度、薪资体系等，都能够给予员工优于国企的待遇。
姚远放下报告，问道，“说说最近的进展，华联先说。”
高健马上清了清嗓子，道，“根据此前的计划，华夏联合银行俄罗斯分行在三年前就开始进行本土化了，引入了俄罗斯联邦银行作为股东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经济参与俄罗斯金融工作的商议，这三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顿了顿，他说，“俄罗斯的金融市场太混乱了，或者说整个经济市场都非常混乱，西方金融机构在不惜一切手段钻空子使用投机手段谋取暴利，俄罗斯本土的私营银行也在其中，实际上，华夏联合银行和深度发展银行可以说是俄罗斯境内银行机构的两股清流，我们有所作为而有所不为，这是很明显的。”
说到这里，他便看向了潘杰。
华夏联合银行的信贷业务侧重点和深度发展银行的不一样，深度发展银行在俄罗斯的信贷这块主要是零售，是与成千上万的普通民众直接发生关系的，影响力非常大。
可以这么说，华夏联合银行俄罗斯分行如果倒了，普通民众是没有什么感受的，但是如果深度发展银行俄罗斯分行倒了，那是和大家的切身利益有关的。
存款、理财、兑换，等等，全都泡汤了，因为全俄只有深度发展银行接受个人信贷业务，只有这一家银行向普通个人发放信用贷款，也是唯一一家不设门槛的提供兑换外币服务的银行。
潘杰说，“俄罗斯联邦银行很清楚深发行俄罗斯分行已经紧密地和大量普通俄罗斯人的切身利益关联在了一起，他们把商业银行该有的执照都发给我们了，对我们的监管也越来越严格。”
顿了顿，他说，“俄罗斯联邦银行本身就是一团乱麻，里面没几个是好人，他们以前的政策和现在的政策，只怕等换了元首之后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不过老板您可以放心，不管谁上台，都得考虑到现实问题。”
“我们也有应对措施，弗洛尔米基此前通过鲁森向深发行俄罗斯分行借了好几笔资金，他对我们的情况也很了解，应该不会把我们和西方银行放到一起来对待的。”
姚远微微点头，“还是要小心，弗洛尔米基这个人外界对他的了解很少，鲁森跟他相识七八年了，对他的了解都有限，可见这个人的城府是极深的。总而言之一个总的原则，不管怎么做，绝对不能让弗洛尔米基认为我们是在吸俄罗斯人民的血，要让他看到，我们这些企业的存在，对俄罗斯经济的复苏、对俄罗斯人民生活的改善是有帮助的，如此他才会刮目相看。”
他喝了口茶，道，“危机中常常会出现机遇，能不能把握住要看你们的嗅觉和敏锐度，我要盯着的事情很多，你们这边自己要用点心关注一下，开动开动脑筋，做事大胆点。”
这样的话让高健和潘杰受宠若惊，姚远用谆谆教导的语气对别人说话的次数是很有限的，平时也就林威能享受到，现在他们也有这个待遇了。
看样子这份成绩单让老板非常满意，他们知道自己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提高了不少。
这比一年拿几千万华夏币奖金还要让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