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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不装了是吧,那我也不装了

    685.不装了是吧,那我也不装了

    李杨村。

    沙尘随风四起。

    深沉夜晚下,陈安宁与萧念情跟在李杨村守卫身后,来到一间搁置木屋。

    屋内物品陈列得相当整齐,除了蒙上一层灰尘显得脏了些之外,大体而言还算宽敞。

    对于只是借住一晚的情况,稍加打扫一番,这间木屋就能派上用场。

    打扫任务自然也不必麻烦李杨村的守卫们来做,陈安宁稍微动动手就能将屋子清扫干净。

    烧过半截的烛灯被萧念情随手一指,浅淡如丝的魔煞划过灯芯,顿时燃起一阵明亮的火光,将大半个木屋照亮,可算是让这屋子显得不那么阴暗诡异。

    陈安宁扫了扫木凳上的灰尘,旋即坐下,环顾四周道:“这屋子还算宽敞,就是家具少了些。”

    “本身就是闲置的屋子。”萧念情则来到屋内深处的床铺前,坐在那稍显柔软的白色床被上,“连床也只有一张,而且看这老旧程度,也是有点年头了。”

    陈安宁没有否认萧念情的话,他伸出手去摸了摸面前那张木桌。

    无论是触感还是其上裂纹,都表明了这张木桌已是上了年纪。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这间屋子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居住过。

    不过与之相对的——

    陈安宁缓缓起身,来到大门两侧的窗前,“这窗户倒是挺新的,像是不久前才安上去的一样。”

    萧念情轻笑两声,陈安宁此言意为如何,她已心知肚明。

    她只是淡然自若地坐在床前,正欲开口之际,就见到大门前有道阴影浮现。

    有人来了。

    陈安宁后退两步,旋即便听得门外人开口询问:

    “两位,可否打搅一二?”

    陈安宁尚未来得及回应,就见到萧念情闪身来到自己身边。

    萧帝尊主动上前,将大门拉开。

    伴随着嘎吱作响的声音响起,一位佝偻躯体,形容苍老的拄杖老者踏入房门。

    他额前苍白发丝垂落,几乎快要遮住双眼,那驼背矮小的身子颤抖两下,朝着陈安宁夫妇拱手作揖。

    萧念情凝望着老者:“敢问……”

    “老朽是这李杨村的村长,听闻有外人来访,特地来拜访二位。”

    老者徐徐开口,声音不如那孱弱身体般虚弱,反而相当雄浑有力。

    萧念情面露了然之色,侧身做了“请”的手势,示意老村长就坐。

    “那就不客气了。”

    老村长呵呵地笑着,拄着那纯黑似漆的拐杖一步步挪到木桌旁,看着有些艰难地坐了下来。

    旋即萧念情坐在老村长对座,背后的陈安宁则将大门缓缓关上。

    无月之夜,黑暗是世界的主色调。

    只有那木桌上的半截烛火尚且还在带来明光。

    只是此刻不知为何,明明是密闭的屋内,烛活却仍在摇曳晃动。

    ……

    就坐之后,萧念情没有闲聊的意思,单刀直入切进主题:

    “敢问老村长,那所谓的西漠妖鬼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闻此言,老村长又笑了笑,抚须而道:“小姐还真是直接,不过想来也是,这西漠夜晚最危险的便是那妖鬼横行,既然两位是来西漠寻人,自然是要关注这般事迹。”

    话语及此时,老村长摆出认真之色,沉声而道:“自从当年天灾降世,西天原化作一片荒漠之后,灵兽皆死,方圆百里之内见不得任何灵物,而自从那时开始,每到深夜就会有妖鬼出现。”

    “有人说那妖鬼是妖修所化,也有人说那妖鬼是死后的灵兽、灵植结合之物……究竟如何,谁也不知,只知道当初那些胆敢在深夜游荡的修士,大多都已尸骨无存,极少数逃回来的,大多也是疯了或者傻了。”

    萧念情眉头皱起,沉声道:“没有例外?”

    老村长摇头:“自然是有的,后来也有境界高强的修士成团结对出行,最后虽然成功击杀了妖鬼,然而却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

    “西漠人也因此知晓了妖鬼的面目,那绝非是寻常灵兽,简直就像是有人用邪法强行炼化了灵兽的尸骨一般,时至今日,妖鬼仍然在西漠的夜晚横行。”

    “西漠深夜莫出行,妖鬼吞天欲索命……在西漠,除非是那些境界极高的苦行僧人,否则千万莫要在深夜出行游荡,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听着倒真是玄乎。

    对于修士而言,邪物鬼物并不少见。

    许多修士更是以除邪卫道为己任,想来也不会惧怕那妖鬼。

    然而事实却是西漠已经衍生出了这般警告世人的俗语,也就意味着那妖鬼恐怕真的取了不少人的性命。

    西漠人恐怕是被妖鬼杀得心生恐惧,实在没有办法,才选择了退避吧。

    听完老村长的话,萧念情了然地点了点头。

    旋即这位帝尊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妖鬼之事我已了然,只是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老村长。”

    “哦?”老村长好奇地抬头,看了眼萧念情:“小姐口中所说的出逃弟子,我们李杨村并未见到过……所以关于此事,老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帮不上忙。”

    “除了那出逃弟子之外,自然还有其他事要问。”

    “其他事?小姐说的是……”

    “玉盟。”

    萧念情平静地将这个词直接抛了出来:“敢问老村长,可否在西漠听闻过玉盟的消息?”

    听到萧念情突然提起那世间最大的正派盟派,老村长的眼神变得不解起来。

    他不明白为何萧念情会突然提到玉盟。

    尽管西漠的消息相对而言属于较为闭塞的状态,但事关天下格局的某些消息,他们还是能知晓一二。

    比如现在不再是千秋历而是周元历,再比如大烈皇朝里出了一位凡人国师。

    玉盟的存在,西漠自然也是家喻户晓。

    萧念情注视着老村长,想要从他脸上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老村长对于此事是真的全然不知,他无奈摇头道:“从未听说过西漠与玉盟有何关联,也有可能是老朽眼光短浅,消息迟缓,当真是不知晓玉盟在西漠有何动静。”

    从语气和表情来判断,萧念情不认为老村长是在说谎。

    萧念情也不着急,转而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既然如此,老村长可否听说过……”

    “魔罗树呢?”

    ……

    ……

    老村长沉寂了几息。

    再抬起头时,老村长望向萧念情的眼神变得锋利且冷彻。

    那仿佛不属于这般垂死年纪的寒意从体内散出,老村长的话语冷得似是这夜里的风:“这位小姐,你们又是关注玉盟,又来询问那不知所谓的魔罗树,恐怕你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出逃弟子吧?”

    倘若真只是为了出逃弟子而来,可没必要把问题拖到什么魔罗树上。

    老村长看得出来,萧念情和陈安宁目的不纯。

    萧念情并未着急否认,而是端坐于木桌前,姿态端庄,神色平静。

    清冷面庞上浮现出对俗世人物的冷漠,她眼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老村长的身影:“我们算是彼此彼此,不是吗?”

    老村长顿了顿,拄杖右手用力捏紧杖头:“……小姐此言何意?”

    “差不多得了。”

    萧念情淡道:“这屋子里死过多少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老村长顿了顿,随后低着头,突然发出尖锐笑声。

    那笑声越来越超出人类的范围,仿佛狂风呼啸拍打窗户的声音。

    阴风四起,老村长整个人化作一道黑风,周身衣物被风刃撕裂,那照亮屋内的半截烛火也被吹灭。

    不仅如此。

    木屋大门及其周边窗户齐齐破碎。

    无数道黑风从外界奔涌狂袭而至,仔细望去可以见到其中藏着的一把又一把染血弯刀。

    一颗又一颗人头在黑风中浮现而出,它们全都双眸染血,张开口,发出恐怖而又尖锐的笑声。

    其中就包括之前在村口迎接陈安宁和萧念情的那两名守卫。

    整座李杨村,根本就是一座妖村!

    此间,黑风围绕。

    屋内被邪物占领,妖异之气氤氲四散。

    萧念情依旧保持着端庄淑女的姿态,坐在木桌前,饶有趣味道:“不装了?”

    妖风之中,那道带着老村长头颅呼呼作响的黑风发出尖笑。

    “越聪明的人,死得就越快!”

    萧念情望见此情此景,望着那修为境界“高达”结婴境的黑风妖物,不由得感慨出声。

    多久了?

    她已经多久没遭遇过这样的事了?

    遥想先前与人为敌,又是千花海、北原这样大得离谱的势力,又是要去参与大烈皇朝的变革事件。

    她似乎都已经习惯那些大场面,那些同样站在世界之巅的敌人。

    现在这批最高也只有结婴境的黑风妖物,让萧念情突然有种“我的青春回来了”的感觉。

    “随便打发打发吧。”

    身为凡人的陈安宁,在这妖风环绕之下也不带半点担忧。

    饶是周身邪物环绕,狂风吹得衣袍狂抖,他也仍然面色淡然地坐在了萧念情对座。

    可惜这里没有茶,不然他肯定得给自己和自家老婆来一杯。

    ……

    见这二人有恃无恐的模样,为首的黑风妖物当即吼叫出声。

    “故弄玄虚!那男的剥皮吃了,女的脑袋砍下来用作下次的伪装!”

    “都给我杀!”

    话音落下。

    整座李杨村内,漫天无尽的黑风发出刺耳的尖啸,而后朝着这对夫妇蜂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