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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护她一生

    火锅店里。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南婳和沈泽川、穆妍、月月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地涮着火锅,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南婳用筷子夹起一片嫩豆腐喂到月月嘴里。

    月月吧唧着小嘴冲妈妈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嗯,这豆腐还不错,香。”

    南婳揉揉她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小机灵鬼,香就多吃点。”

    沈泽川夹起一块毛肚,放进滚烫的红油里,七下八下熟练地涮好,蘸了调料,递到南婳嘴边。

    南婳张嘴含下,毛肚脆嫩的口感瞬间挤爆整个口腔,好吃得舌头都要咽下。

    穆妍看着二人,啧啧几声,“看你哥对你多好,羡慕嫉妒、恨。”

    南婳轻轻翻她一眼,“矫情。”

    穆妍哈哈一笑,忽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件大事。”

    她拉开包,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南婳面前,“这是一千万,你拿去还给先生。我爸刚要回来一笔工程款,我紧抢慢抢给抢了过来,慢了,他就先还给别人了。”

    “好。”南婳接过来,小心地放进钱包里。

    沈泽川偏头看她一眼,“先生是谁?你向他借钱了?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应该是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你帮我太多了,不能总麻烦你。”

    沈泽川忽然挺起腰,坐得笔直,俊美温润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你遇事不向我求助,去找别人,有没有把我这个哥放在眼里?”

    南婳俏皮地冲他笑了笑,“哥,你别总是板起来脸教训我好吗?咱俩同年同月同日生。”

    她一笑,他就软了,“我是怕你,怕你身份暴露……”

    “放心,我找的是霍北尧不熟悉的人,应该传不到他那里。你看,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一切相安无事,霍北尧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沈泽川俊脸柔和下来,重新挂起温润的笑,“下不为例,以后谨慎点,知道吗?”

    “知道啦,哥。”

    穆妍夹起一片羊肉放进调料里蘸了蘸,说:“听说你那个渣男前夫快要和小三结婚了?”

    南婳的脸一瞬间变色,“嗯”了一声,垂下眼睫,筷子在调料里碗里木然地戳着。

    “要我说那两人结婚也好,渣男配贱女,天长地久,省得出来祸害别人。”

    南婳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指骨泛白,恨意在体内乱窜,不受控制。

    沈泽川大手握上她的手,“手这么凉,是不是空调太凉了?我让服务生来调一下空调。”

    南婳摇头,“不凉。”

    穆妍瞟她一眼,“阿婳,赶快忘掉那个死渣男吧。你哥对你这么好,先生对你也有情有义,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干嘛非得在垃圾堆里找男人?那对渣男贱女,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漆黑清冷的墓地里。

    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黑色熨帖的衬衫,袖口挽上去两道,露出精致有力的腕骨。

    鼻梁和嘴唇在路灯灯光下,好像刷了一层苍白的釉,看起来有种格外禁欲的冷淡气质。

    修长脖颈上一排深深的牙印,和他完美俊朗的外形有点违和。

    忽觉鼻腔一痒,霍北尧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抬手揉了揉鼻子,他缓缓垂下眼睫,继续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深邃坚硬的目光渐渐变得悲沉。

    照片上的少女明眸善睐,鲜活,灵动,清纯中带点小倔强,和这死气沉沉阴森森的墓地,截然相反。

    这是南婳的衣冠冢。

    死后她的尸体被野兽吞入腹中,尸骨无存,只好拿了她生前的衣服埋在土里堆了个墓。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才十三岁。

    那晚,她放学回家路上被人欺负,正好被他碰到,下车把那几个小混混打跑了。

    她膝盖受了伤,鲜血淋漓,又受了惊吓,腿软得走不了路。

    他抱起她,送她上车去医院,那是他第一次抱女孩子,还是受伤受惊的女孩。

    女孩琉璃一样娇脆,他抱得很轻很小心,生怕弄疼她。

    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瑟缩无助泪眼汪汪的模样,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忽然特别想保护,保护她一生。

    没想到才二十三岁,她就死了,他再也无法保护她,再也无法保护,他心如刀割……

    “Ineedyounow,whereareyougoing,想让赤道温暖最寒冷的北极……”手机响了。

    霍北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英眉微蹙,修长手指轻轻一划,挂断。

    铃声再次响起,霍北尧俊美英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按了接听,“胭胭,什么事?”

    “北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手机里传来林胭温柔娇弱的声音。

    “我今晚不回去了。”

    林胭胭一怔,“那你今晚住哪里?”

    “思南公馆。婚礼前这些天,我会一直住在这里。”霍北尧声音低沉空旷。

    思南公馆是南婳生前住的地方,是她和霍北尧共同的家。

    林胭胭脸色大变,语无伦次,“北尧哥,你,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没事的话,我挂了。”

    林胭胭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忽然用力一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咣啷咣啷全摔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都怪那个死鬼!

    都怪她!

    死了也不安生,还来勾霍北尧的魂!

    怒气在胸腔里山呼海啸,林胭胭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抓起墙角的大花瓶哐地一下摔到地上,又搬起飘窗上的花盆扔到地上……

    直到把整个卧室摔得一片狼藉,她才停住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喘气声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半晌,她摸到手机,手指颤抖着拨出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后,手机里传来一个风情略显苍老的女声:“胭胭,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打电话有什么事?”

    林胭胭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妈,北尧哥今晚不回家了。”

    女人见怪不怪,“男人偶尔一次不回家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

    “不,他不是偶尔,他说,他说结婚前,他要一直住在思南公馆。那个死鬼都死了三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他的办公室、卧室、书房、手机、钱包里,全是她的照片,全是她的照片!我受不了!受不了了!妈,我快要疯了!”

    相比林胭胭的癫狂,女人冷静得多,“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人对死了的人都会有点怜惜,觉得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会下意识地不去计较她的缺点和过失,只记住她美好的方面。所以,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