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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做我的南婳

    电影里阴森的鬼嚎还在继续。

    屋里一片漆黑。

    只有屏幕上投射出来的蓝色幽光忽明忽暗,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南婳手指下意识地抓紧霍北尧的衬衫,眼睛睁得大大的。

    过了将近一分钟,她才强行冷静下来。

    她急忙撑着身子,想从他身上下来,可是腰却被他的手臂箍住。

    四目相对。

    眼观鼻,鼻观心。

    呼吸近到可闻。

    两人气息纠缠在一起,互相吞吐,煽风点火,渐渐有了暧昧的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霍北尧把怀里的女人又当成了他的亡妻南婳。

    定定地凝视着她,他心里一痛,缓缓闭上眸子。

    垂首,朝她吻下去。

    在他的唇瓣要贴到自己的嘴唇上时,南婳急忙伸出手,按到他的嘴上。

    用力将两人的脸隔开。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说好的放新闻联播,霍北尧却放了鬼片,还是专门截取中间剧情的鬼片。

    两个座椅中间是有扶手的,可是扶手被他提前扳上去了。

    就为了让她突然受惊,本能地投进他的怀里。

    狗男人。

    真狗啊。

    南婳斜了他一眼,语气坚硬地说:“放我下去。”

    被她一打岔,霍北尧从刚才的错觉里走出来。

    看着怀中浑身是刺的女人,他有心想逗弄她,“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玩什么欲擒故纵啊?”

    南婳想用“优美”的中国话骂他:投怀送抱你个鬼,欲擒故纵你大爷!

    不过想想自己身后的沈家,终是没骂出口。

    她在心里暗暗比较:还是先生好啊,温润低调,坐怀不乱。

    那晚抱了她一整夜,都没动她分毫。

    不像眼前这个狗男人。

    每次见面都想抱她亲她,甚至还想睡她。

    活像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

    霍北尧见她沉默不语,修长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问:“刚刚就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阳阳最怕蛇,最喜欢恐龙,讨厌吃芹菜的?”

    南婳心尖微微震了一下。

    刚才一时情急,为了让阳阳相信自己,没顾及那么多,顺嘴就说出来了。

    没成想他起了疑心。

    她盯住他的眼睛,“亲子鉴定都做过好几次了,你还怀疑什么?”

    霍北尧好看的眸子盯紧她的眼睛,眸光锐利,“没办法,你身上疑点太多了。”

    南婳垂下眼帘,避开他锋利的视线说:“住院时听霍婶儿说的呗。这种事情,只要有心,很容易打听到。我爸就打听到阳阳喜欢奈良美智的画。”

    “有心?”霍北尧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你对阳阳这么有心,是想给他做后妈吗?”

    “后妈就算了,干妈还可以。”

    南婳话锋一转,声音凉凉地说:“放我下去。”

    “嘘”。

    霍北尧抬起食指,按到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拿起一块蓝色纱巾蒙上她的眼睛和鼻子。

    唇瓣凑到她耳边,好听的男低音说:“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抱着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就行。以后我们霍家所有人的衣服都交给你定制,算是回报。”

    南婳眼睛被遮住,闷声闷气地说:“把我放下一样可以看。”

    霍北尧浓眉微挑,“放下看,和看照片有什么差别?”

    “霍总这是故意打着你亡妻的旗号耍流氓吧?”

    话音刚落,南婳忽觉嘴上一黏。

    多了块胶布。

    霍北尧居然拿胶布把她的嘴粘上了。

    南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抬手撕掉胶布,把眼睛上的纱布也扯下来,大眼睛瞪着霍北尧,“你能不能做个正常人?”

    “别说话,看电影。”霍北尧神情专注地盯着电影屏幕,沉声说。

    南婳扭头朝大屏幕上看去。

    电影已经由鬼片变成了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

    记得十八岁那年,她和霍北尧约会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这部。

    看到男女主生离死别时,她哭得稀里哗啦。

    霍北尧帮她擦完眼泪,温柔地把她搂进怀里,声音调柔在她耳边说:“别难过,我们不会分开,永远都不会。”

    那时候真是年轻啊。

    凡事都喜欢说永远……

    霍北尧墨玉般的眸子定定地盯着电影屏幕,可是电影里放的什么,他一点都没看进去。

    他在想,八年前,他和南婳在电影院VIP包厢看的就是这部电影。

    结尾时,她哭得稀里哗啦。

    他最见不得她哭了,她一哭,他心脏就不舒服。

    那时,他不明白女人看个电影有什么好哭的?

    直到三年前,南婳离世。

    他终于尝到了那种生离死别、阴阳两隔的痛苦。

    那种痛。

    比癌还要痛……

    电影结束后,霍北尧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眉骨。

    他想,一个人一生刻骨铭心的爱情可真短暂。

    一部电影的时间就全部回忆完了。

    她曾经的轻吟浅笑,曾经的缱绻深情,对活着的人而言,只剩下碎片。

    借着屏幕上发出来的微光,他看到怀中女人正盯着电影屏幕出神,眼眶红红的。

    看着那张酷似南婳的脸,他动了恻隐之心。

    大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他从旁边茶几上拿起一杯果汁,递给她,“喝点果汁润润嗓子。”

    南婳的回忆被打断。

    这才发觉因为极力忍耐,嗓子哽得难受。

    她伸手接过果汁,递到唇边喝了一口。

    是她喜欢的鲜榨芒果汁,加了点点柠檬和冰。

    无论是甜度还是酸度,都刚刚好。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他也正眸眼沉沉地看着她。

    彼此的眼睛里跳跃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忽而凑近她,吻了她一下。

    吻的是额头。

    这个吻停留的时间很长。

    全是悲壮。

    他松开她,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而诚挚地说:“做我的南婳好不好?”

    南婳心里微微一疼,很快又开始发麻,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痛楚渐渐蔓延全身。

    她刚要出声。

    霍北尧的手机响了。

    他从刚才的悲沉中抽离出来,恢复平时矜贵凛然的气势,手臂松开她,拿起手机。

    南婳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胭胭。

    林胭胭!

    她鼻间一声冷笑。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心里有什么地方险些就崩塌了。

    她默默地从他腿上下来,坐回原位。

    霍北尧按了接通。

    手机里传来闫妩担惊受怕的声音:“北尧,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

    “胭胭出车祸了,昏迷之前,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闫妩泣不成声。

    “好,我马上过去。”霍北尧站起来,迈开修长双腿,阔步走出去。

    南婳安静地坐在原位。

    脸涨得发红。

    她想撕毁什么,或者砸烂什么来发泄她的愤怒,可她什么都没做。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安静下面的愤怒、屈辱、咆哮和失望。

    霍北尧走到一半,才想起沈南婳。

    他回眸,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对她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支票在客厅茶几上,走时记得拿。”

    说罢,他转身就走。

    步伐匆匆。

    南婳忽地起身,探腰从茶几上抓起一个烟灰缸,就朝他的后背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