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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们没想到这一瞧,却瞧见了平时或是慵懒散漫、或是笑如春风、或是放荡不羁的六皇子,此时正呆愣愣地瞧着入口的位置,手还保持着握着酒杯的姿势。

    瞧着他席前那被酒杯打乱的桌面,便能知道他刚刚是握不住酒杯摔下去的。

    众人沿着他瞧去的方向,正是那倾国倾城的宁郡主。

    她此时眼眸微垂,刚刚对着宁世子的笑此时也敛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艳感。

    难不成,六皇子也被这倾国倾城的宁郡主给倾住了?

    邵璟渊十分不悦地越过妹妹,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云承熙那直愣愣的目光,然后带着冷气横了他一眼。

    云承熙瞬间清醒过来。

    只是他脑袋里还有些乱哄哄的,目光十分复杂地朝邵璟渊身后望去。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五皇子云承佑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然后朗声地对着云承熙调侃道“六皇弟莫非是喝醉了?怎得连酒杯都握不住了?”

    云承熙立即收回眼神,垂下眼眸,有些自嘲地笑道“倒也不是,只是刚刚病痛发作,疼得我手发软呢,这手里的酒杯就握不住掉了下去。”

    竟是这理由?!

    众人狐疑,不过望眼瞧去,六皇子那比刚刚苍白了些的脸色,一时便相信了他的话。

    邵璟渊也想起前些日子这六皇子向他家借林川柏过去医治呢,不由得脸色缓了缓。

    但想着刚刚他那眼神一时有有些不放心地瞧了一眼妹妹。

    邵华倾浅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哥哥,没事。”

    他才重新在宫女的指引下,一步三回头地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尽管她已经想象过无数次再遇的场景,也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是乱得很。

    但眼下不是能流露出感情的时候,她只得轻扯起微笑,在人前保持着端正大方的姿态。

    皇室的公主稀少,所以邵华倾这个郡主,席位也是排到了很前。

    抬眼一瞧,竟在六皇子云承熙的斜对面

    邵华倾堪堪坐下,便感受到对面有一道十分炽热的目光,她抬眼望去,某个人却又垂着眼眸,似是病得很重。

    邵华倾撇了撇嘴角。

    虚伪!

    而在邵华倾落座之后,有些不曾见过她的小姐公子们纷纷与身旁的人打听着。

    “那位就是宁王府郡主吗?”有人问道。

    “可不就是,那名动京城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称得上的。”有人酸溜溜地回答。

    “嘿瞧你这话说的,人家郡主长得可不就是十分动人么?”

    “哎,我怎么瞧着六皇子真的像是对宁郡主有意啊?”有人十分八卦。

    “唔我也觉着有些猫腻。”

    “是吧是吧!”

    “嘁,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到处”

    “住口!”有人连忙捂住她的嘴,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着“这是在宫里呢,你说这种话!”

    “开宴吧。”云瑾瑜瞧着下面这些人议论得有些不像话,便开口淡淡地说道,打断了许多人的谈话。

    “是。”宫女们领命,传话开宴。

    依旧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依旧是笙歌曼舞、歌舞升平。

    众人注意力一时便被歌舞吸引了过去,瞧得津津有味。

    而坐在那看似也在观赏歌舞的云承熙,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能确定,那就是阿宛。

    他没有错过刚刚她看向他时,眼中那复杂的神情,甚至还闪过的一丝决绝。

    即使两年过去,她的容貌又长开了些许,可他就是确定那就是她!

    只是他想不明白,怎么阿宛,就成了宁王府郡主邵华倾了呢

    他还以为,她是江湖世家的子女,跟着师父出来历练,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他。

    这两年他让人去江湖查探过,却没什么消息。

    他又想起她跟他说过她家住荆阳。他也派人去查过,前段时间还亲自去过,呆在那差点因为发病回不来。

    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身份

    云承熙有些烦乱地喝了杯酒。

    他想起父皇提起宁王府的时候那种反感的神情,心中更是烦乱了。

    依照父皇对宁王府的态度,若他去求赐婚,说要娶宁王府家的郡主,他会不会将他乱棍打死?

    还有阿宛

    他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两年发生的事啊

    她,会不会再次接受他呢?

    越想心中越发没底。

    悄悄地抬眼,瞟了一眼对面的邵华倾。

    只见她面色淡然地观赏着眼前的歌舞,不为外物所动。

    他突然想起刚刚阿宛见到他的神情,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难道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想到这云承熙不由得面色一变。

    既然认出他了,却又不认他,就像上次在荆阳城,她知道是他之后不是相认却是仓皇逃走。

    她一定是,怪他了

    甚至是恨他。

    她是女儿家,当初自己那般做又许下承诺,给了她希望。

    随后自己又突然消失不见,这样负心汉似的做法,换谁谁不怪,换谁谁不恨啊。

    云承熙自责难当地叹了口气。

    她当时会是怎样的无措?怎样的心慌?

    即使他自责悔恨过无数次,可每每想起,他总是心痛不已。

    当年,若他不去赴那场约,或者离开之前和她说清楚一切,也好过现在这般不清不楚各自伤痛着。

    宴会慢慢举行到中段,吃饱喝足后众人便开始玩乐了起来。

    先是几轮中规中矩的击鼓传花之类的游戏,随后便各自分开去玩去赏花了。

    虽邵华倾是第一次来参加这赏花宴,但她的本领却是有不少人见识过,所以除了安顺郡主那几个特别想挑她事儿的,其余的没人会随便挑衅她。

    这些千金小姐见着她都是礼貌又疏远地行礼问安,等她离开之后又轻轻松了口气。

    为何这些人会有些怵她呢,主要还是因为有一次,有位不知深浅的千金小姐上来挑事,而且专门还挑了这位宁郡主,比试的还是闺阁小姐们最不擅长的骑马射箭。

    邵华倾一开始本就是拒绝她的,邵华倾无意在宫中惹事。可那小姐实在是烦人得很,又是无言不逊又是恶劣手段,惹得邵华倾有了些火气。

    心里便存着了教训教训她的想法,便答应了她的约战。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小姐定下的规则是双方互为对方举靶子,以射中了对方手里的苹果为基准。

    这一套是许多贵族用来惩罚奴隶或是用来取乐的,没想到这小姐竟会用这规则来约战。

    不过那小姐想得很简单,不过就是想让邵华倾在她射箭之前,被吓得跪地求饶,那时候这比赛也比不下去,靶子她也不用举了,还有这场比赛她可是不战而胜,到时候就是踏着宁郡主扬名了呢。

    可谁知邵华倾不仅答应了,还神色十分淡然地站在那任她射箭。

    她顿时心就慌了,虽然她的箭术还算不错,可也没玩过这种活人举靶子的啊!况且那靶子还那么小!

    若是一个失手,将宁郡主伤了或杀了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敢上前羞辱她,是因为他们家与宁王府是敌对的关系,所以她做出针对她的事也不算多过分,顶多到时候就是被家里长辈训斥两句,或是被宫里的娘娘教训几句。

    可若是真失手拿了宁郡主的命

    那就是非同小可的啊!

    但话已说出口,她人也站在那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围着,她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便咬咬牙,忍着打颤的手,拉弓,将箭射了出去。

    而且她因为害怕,在射箭的时候还闭上了眼睛!

    当时在场的人都狠狠吸了一口凉气,觉着宁郡主恐怕要命丧于此了。

    有些胆小的还失声尖叫着捂上了眼睛。

    众人都白着脸望向那不远处的宁郡主,却只见她依旧面色淡然地站在那,不为所动。

    似是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

    一时间许多人都痴了呆了,愣愣地瞧着她。

    然后见她抬起手,

    “唰——”

    那直奔她眼前的箭被她双指夹住了,箭羽处还微微地颤着。

    然后她慢慢放下执箭的手,神色淡然地看向不远处的那位小姐,嘴角轻轻勾起,一字一句地道“是不是,该换我了?”

    随后任那小姐怎么打颤、怎么无声地哀求她,她都不为所动,甚至有些饶有趣味地观赏着她的狼狈。

    然后搭上三支箭,不仅射到了那作为靶子的苹果,还分别刮走了那小姐头上的三撮头发连带着发根处,最厉害的是,一点也没有损伤到那位小姐的头皮。

    只是那位小姐当场便被吓晕了,甚至渐渐地还飘来了一阵阵怪味。

    而她,只是撇了撇嘴,道了声“无趣。”随后便转身离开宴席了。

    至那之后,便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惹她了。

    这一次也一样,她敷衍完了那些一定要集体参加的活动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了。

    “呼”到了这处人影稀少的地方后,邵华倾松了口气。

    这些宴席简直就是折磨,真不知道总办这些没什么意义的宴席做什么。

    邵华倾耸了耸肩。

    不想回去被那些人烦,便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周围的美景,然后,发着呆。

    云承熙浑身的注意力都在邵华倾身上,见她起身离席了之后便坐不住了,菜也吃不下,酒也喝不了了。

    又怕让人觉着他一直盯着邵华倾,便硬生生地忍了两刻钟,才借口去解手而离席。

    离开席间之后,又往几个内侍那扫了几眼,然后便有人悄悄跟上他的脚步去了比较僻静的地方。

    “可有见到宁郡主往那边去了?”云承熙有些焦急地询问着。

    那内侍似乎从未见过六皇子这般神情,竟一时有些呆住。

    “问你呢!”云承熙不耐烦。

    内侍连忙回过神,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后,拼命地回想着。

    “宁,宁郡主往东南角的方向走去了!”他赶忙说道。

    云承熙随意地“嗯”了一声后,转身便往东南角的方向走去了。

    留在原地的内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云承熙避过好些人,便走便瞧着周围,走到有些偏僻处时,便瞧见不远处的邵华倾坐在那亭子里,正托腮瞧着池底下的鱼儿游来游去。

    云承熙顿时松了口气。

    总算找到了

    抬脚就想往那边走,一时顿住,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就就这样过去吗?

    阿宛会不会不认他

    就在他左右为难天人交战之际,那边发着呆的邵华倾发现了周围有人。

    她转头便朝有人的地方望去,

    心里还纳闷着,怎么她都走这么远了,还有人走到这儿来?

    一转头,便瞧见了面色有些苍白,神情十分忐忑纠结的云承熙。

    她立即面色一变,唰地一下站起身便要走。

    云承熙顿时就急了!

    上次在荆阳城里,他一时不察便错失了她,这次难道也要这样吗?

    立即运起轻功便往邵华倾的位置跃去。

    邵华倾气急,也运起了轻功要跑。

    可云承熙来得又急又快,她才跳出几步,他便已来到了她的跟前,将她拦住了。

    邵华倾立即转身便要往来时的方向跃去。

    云承熙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喊道“阿宛!”

    这一声,瞬间又将她拉回了荆阳城的那一晚,将她拉回了她以身挡虎,倒在他面前时他吼叫的那一瞬。

    她一时身子僵住,浑身有些无力。

    云承熙趁机将她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口中还一声一声地唤着“阿宛。”

    她感受到他紧抱住她的手有些颤抖,她头抵住的胸腔的那颗心跳得很快很剧烈。

    她顿时便湿了眼眶。

    可是她的手越握越紧,贝齿咬住的下唇渗出了血迹。

    然后,她抬手,

    “砰——”

    “唔”抱着她的云承熙痛得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地看向邵华倾,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和受伤。

    原来,邵华倾打了他一掌。

    邵华倾无视着他的眼神,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随后决然地转身离去。

    徒留云承熙独自一人在原地,面色颓然地捂着胸口。

    嘴角慢慢流下了一丝血迹,他满不在意地随意抬手擦了擦。

    只是瞧着邵华倾离去的方向,神情越发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