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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惠兰院,门户仍旧紧闭。

    扛了锄头等家农具的邑丰村民,一人一锄,很快就把大门给砸开了。

    不良人都在王玄之的示意下,站在原地没动。

    这是给村民一个宣泄的机会。

    他们如果插手了,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了。

    长此以往,村民将事情憋在心里,不是容易生病,就是容易心里扭曲,甚至成为祸害人的人。

    尸骨埋在后院哪块地,道一已经牢记于心。

    带着众人便往后院行去。

    后院不大,但是有了心里准备。

    众人都觉得凉馊馊的。

    尤其是夜里风多,吹过来更凉了,带着一股子阴凉。

    邑丰村有几乎是家家都有亲人埋骨于此,是以,他们除了迎回亲人的喜悦,半点儿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大理寺众人更是不惧。

    道一把后院埋尸的地点,一个个指出来,连尸体的埋向都特意指出,不会因为挖掘破坏尸身,待做好标记之后,接着便为地下的一众冤魂做了法事。

    邑丰村的青壮青年,便开始寻他们的亲人。

    按照标记好的地点、方位、名字等。

    众人一挖一个准。

    蒋七等人在边上,帮忙准备放尸身的架子,瞧着一具又一具的妙龄女子尸身被挖,&bsp&bsp他们看道一的眼神有些微妙,他们几乎都要怀疑,&bsp&bsp这些人是她亲自埋下的。

    被害人最早六年前,&bsp&bsp那时她才八岁。

    长安城八岁的恶人,&bsp&bsp也不是没有,还不止一两个。

    但当时正在九宵观里跟着师父学道,&bsp&bsp此事做不得假,道一的本事引人好奇,也让人忌惮、觊觎,&bsp&bsp自然早早便有人将她的事调查了个清楚。

    她的师父、师兄如今行踪不明,但她们那段时间在九宵观,山下的百姓,是可以作证的,&bsp&bsp断没有时间到长安做下这么种种恶行的。

    可她如何能准确判断出,尸骨所在的位置的。

    不弄明白这件事,他们觉得夜里睡觉都不安生,&bsp&bsp但是让他们去问的话,&bsp&bsp道一脾气这么好,只要不涉及天机、本命秘术,应该都会告诉他们的,&bsp&bsp但是他们不敢去拨寺卿的老虎须。

    不良人的疑问,&bsp&bsp邑丰村民也有。

    但他们挖出亲人的骸骨之后,&bsp&bsp只有泪水两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

    杜康不是一个贪财的,所以些人被掳来带了什么,&bsp&bsp葬下去身上还是什么,有特别舍不得的女子,他还会放一些陪葬下去,&bsp&bsp了却他的一番怜惜之情。

    青壮们将陪葬留在了土里,他们不屑要这些,&bsp&bsp陪葬见证了他们的亲人受过的苦与难,多见一眼,都觉得不能吸呼,何况他们的亲人,&bsp&bsp也不会想死了还有那只妖怪的东西在身边。

    随着骸骨一具具被挖出,&bsp&bsp惠兰院的后院宛若一个小型的乱葬岗,&bsp&bsp除了被邑丰村认走的尸骨,&bsp&bsp还有十余具无人认领的尸骨,这十八具已经全部化成了白骨,衣裳除了被虫驻过的地方,还能看出绣花、布的用料以及来源等。

    邑丰村的失踪者,并没有报案,也无须去衙门销案。

    谷鞲&ltspa&gt  他们抬着尸骨远行,队伍里的气氛很是低迷,仿佛天上的乌云,随着他们在移动,天光破晓,一缕朝霞,驱散了阴霾,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

    道一想,邑丰村的女子,唯一的执念便是再见一见亲人,希望他们不要像自己一样陷入绝境。也不愿意家中亲人为自己奔忙,反而累了他们的性命,她们遇到一生生命中中的恶,此生再无望。

    晨曦送走了邑丰村一行人。

    道一也默默的为他们祈福。

    “寺卿,剩下这些尸骨怎么办?”蒋七等人将尸骨放在架子上,这才想起不知应抬往何处。

    王玄之清点地上的尸骨,又把他们的名姓,与大理寺里的卷宗对上号,具是家中报过案的,“将她们先带回大理寺,她们的身份,皆在案卷中,届时通知家属来认领。”

    有好些家中人,都已经不在长安了,&bsp&bsp这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bsp&bsp不良人平时也爱偷个懒,贫个嘴什么的,&bsp&bsp今日却是一言不发的应下了。

    不良人得了令,便开始行动。

    道一却在此时,&bsp&bsp蹲在一具看着时日最长的尸骨旁,身上早没了骨肉,衣裳也最是陈旧,颜色几乎全部退却了,可看那具尸骨,似乎都看到了一个美人,静静的躺在地上。

    美人的笑,仿佛就在眼前。

    道一不止伸手,去触摸了一下。

    那笑如花隔云端,可观而不可亵玩。

    她的手最后落在尸骨,已经清洗过的头顶上。

    那里还有一头乌发,经过水洗更显光泽。

    道一以手作梳,为她将乌丝梳整齐,这才以去接触她的意识。

    夏日闷热,主从夜里出来散凉。

    春芽手里提着一个,雕刻着昙花的灯笼。

    穗娘行在后面,昙花灯笼散发出柔美昏黄的灯光,将她笼罩在其中,影影绰绰点洒在四季园里,仿佛点亮了四季的花朵,一会儿在长廊里,一会儿在假山上,一会儿在小径里

    趴在墙头的陆云,已经呆立了许久。

    他就是想着二人婚期将近,想再多看几眼,他心中的姑娘,甫一趴上墙上,就让他看呆了去,直到春芽发现了他,正要呼救,却发现墙头那人有些眼熟。

    春芽将昙花的灯笼照近,发现那张熟悉温和有礼的脸,她松了一口气,未来姑父的是非常靠得住的,即便他此刻趴在墙上,她也只替自家娘子高兴。

    陆云被发现了,穗娘嗔他一眼。

    他咧着嘴嘿嘿一笑,整人平添了几分傻气。

    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的手像是被烫伤了一般,结结巴巴的说了句,“穗娘,你等我来娶你呀。”就飞快的下了梯子,没有发现卢穗似喜还忧的神色。

    卢穗方走到瓜果藤下,那里的一架静悄悄的秋千。

    她神色淡淡的与春芽说,“春芽儿,我们回吧。”

    春芽一呆,“娘子,你不是就想来乘坐秋千吗,这才刚到呢。”

    卢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烦躁,乘凉已经不能抚平了。

    她只想在园子里再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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