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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继国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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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被黑暗萦绕着,黯淡的月光勉强在水田上反射。

    正朝尚泉奈跑过来的炼狱仁寿郎慢慢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和空气交谈的尚泉奈,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嗯?”炼狱仁寿郎歪了歪脑袋,抱起双臂,谨慎的没有选择前进。

    一旁。

    “碰不到…”

    浅黄色和服的女性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

    她攥紧了一下拳头,微微将手抬起,放在黯淡的月光下。

    直到月光清晰的透过手掌,隐隐约约映照出她手臂上的血络,她才一愣。

    随后,她抱着怀中孩子的手不禁稍微紧了紧,脸上苦涩的对尚泉奈笑了笑

    “啊…对了…我已经……”

    她怀里的孩子合拢着双眼,正十分安详的睡着。

    “我的名字是宇多。”

    她微微合拢双目,随后坚定了信念,她与尚泉奈对视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然很突然!也很抱歉!但能不能请您跟着我来一趟!”

    她抬起头,坚毅的眼神里暗藏了许多焦急,她急切的朝尚泉奈解释着

    “我的丈夫,他已经坐在那里好久了,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他就在那里坐着,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但是…”

    “我怕他这样下去…会…”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他看着眼前的灵魂,能够察觉到一丝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这丝感觉并没有牢固的停留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反而像是因为和某个人待了太久而蹭上的。

    丈夫么……

    “那么,请带我去见你的丈夫吧。”尚泉奈沉思了一会,他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宇多说着“或许,我可以帮你传递想要述说的话语。”

    宇多一听,身体微微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用手捂住嘴,抿着眼角的“泪水”用力鞠了个躬

    “万分感激!”

    她一鞠躬,尚泉奈便跟随着视线朝下看去。

    随后,他便看到了在夜晚虽然微弱,但能看见的两条蓝色的线。

    从宇多的背后,还有她怀中孩子的身上,延伸出去的两条蓝色的线!

    远远的链接着远方那座比较矮的山头,线似乎正在慢慢变得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开。

    这是什么?

    尚泉奈眯起眼睛,他顺着两条线的交汇处看向远方。

    一点非常小的扎眼的金色似乎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请您跟我…”她缓缓直起腰,正准备为尚泉奈指引方向时,却突然被尚泉奈打断了。

    尚泉奈站在她身前,伸手指了指远方矮山上他看见的两条蓝色线交汇的地方

    “是那里吧?”

    宇多一愣,随后抱着婴儿点了点头“没错没错。”

    “走吧。”尚泉奈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他对着身后远远站着的炼狱仁寿郎招了招手。

    ……

    ……

    远处。

    山上的木屋内。

    房间内无比昏暗,继国缘一背后的门敞着,冷风不断的吹拂过,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心底充满了茫然,如同一座没有思想的枯木一般坐在那里。

    抱着怀中已经微微发冷的妻子尸骸,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上天赐予了他一个温柔的母亲,善良的哥哥,以及美好的家。

    而如今,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眼前美好的家也已在他人随意践踏之下支离破碎。

    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无能守护的悲哀萦绕在心头,继国缘一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

    近二十年前。

    “呜呜哇——!”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对双胞胎出生了。

    便是“缘一”和他的哥哥“岩胜”。

    两人降生于姓氏为“继国”的武士家族。

    缘一一出生就是一个相当安静的孩子,甚至没有啼哭。

    而在这个双胞胎被视为“不详”“妖魔”“家族破败的预兆”的战国。

    身为当时家族长的两人的父亲为了家族,自然会果断做出选择

    ——掩盖消息,并抛弃其中一个孩子。

    而天生的脸上带有狰狞斑纹的缘一,自然而然成为了将要被家族抛弃的那个孩童。

    甚至因为脸上如同妖魔象征的斑纹,年幼的缘一差点就死在了暴怒的父亲手上。

    也幸亏得知消息的母亲发狂似的保护缘一,才让缘一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他仍然没有被作为真正的家主孩子看待,年满十岁的缘一就被送到寺庙出家为僧。

    家族中,没有人会去特意接触缘一,他居住的是一间只有“三叠”凉席大小的房间。

    比奴仆的房间还要小。

    缘一穿的衣服十分简朴,甚至就是将一件大人的羽织随意的裹绑在身上。

    不经打理的头发,随意穿着的衣物,这就是缘一年幼时的形象。

    而他的哥哥继国岩胜,则是被当做下一代家主培养。

    两人的衣食住行,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便是家族为两人规划的道路,分明是亲兄弟,却在一开始便完全走向不同的方向。

    但即便如此。

    在缘一的记忆中,他那位温柔的兄长总是不顾外界的阻挠来接触自己。

    他的兄长,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即使因为与自己下“双六”而被父亲打的鼻青脸肿,兄长也会在第二天嬉笑着肿起来的脸过来找他。

    后来,岩胜也亲手用竹子打磨做成了短笛,温柔的将短笛放在他手里,并这样朝缘一说着

    “想找哥哥就吹响他,哥哥马上就会赶来帮你!”

    “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被父亲揍的青紫肿胀的脸这样笑着说着。

    年幼的缘一捧着笛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语。

    只是默默将兄长的温柔铭记在心里。

    所以,年幼的哥哥岩胜也就将他当做了聋哑人看待。

    就连母亲也是,每天都会坐在神社前虔诚的祈祷着让缘一的耳朵恢复听觉。

    温柔的母亲,甚至从神社请来了一对太阳神的耳饰,以求治好缘一那从来没有过的耳疾。

    缘一曾为母亲对自己的担忧感到很愧疚。

    因为他可以听得见,也能够说话。

    就这样,在母亲和兄长的关怀下,缘一沉浸于自己单纯的世界,没有遭到任何一丝浊世的侵染。

    直到那天,缘一在兄长的允许下,待在一旁观看岩胜练习剑术。

    他第一次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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