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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和主线毫无关联的单独番外篇

    第315节 番外:和主线毫无关联的单独番外篇

    现在值烈日正当空。

    向来虫满为患的酒馆也在烈日的炙烤之下少了几分鲜活的活力。

    不过粗糙的劣酒的酒香倒也为这增色了不少。

    那门口挂着的风牌哐当一响,那原本蔫了吧唧的某奸商就立刻举头望去。

    是两个身材高挑的虫,一个身着黑斗篷,背负纯白骨钉,看起来怪为厚重,这要是砸结实了,少不得脑壳开裂,背上这么厚重武器的,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好手,毕竟寻常虫等,可是连抡起如此厚重的武器都格外艰难。

    另一个也不差,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所特制出来的火焰般猩红细长的剑,以及同样猩红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斗篷,这份模样和装扮斯莱记得他见过,好像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大派。

    大派,响当当的大派。

    斯莱仿佛看见了吉欧在和自己招手。

    今朝的夏日不知为何格外的炎热,每一个还愿意在外面瞎晃悠的顾客都是天赐的吉欧。

    过分炎热的天气促使奸商往外挪移一步都是那么的困难,但是亮闪闪的吉欧仿佛在他的心中召唤着他。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折中,就那么站在台子后面的椅子上,朝着来虫询问。

    “客官,要酒吗?”

    身披斗篷背着宽刃骨钉的虫点了点头。

    他径直走了过去无比熟练的自己给自己舀了一壶酒,放下不少叮当乱响的吉欧,就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边刚想开口说明价格的斯莱看这虫子如此娴熟的动作,又看了一眼对方的长角,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挨个捡起了那些吉欧连数都没数直接丢入抽屉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

    这边鬼魂拿了酒,规矩的坐回座位上,给自己倒满了,另一个跟他随行而来的虫子也没客气,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往前推了些,满满当当的接了一杯。

    一杯冷酒下肚,升起几分舒适来,好像连着灼热也少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杯酒下了肚,莫名的就增长了几分勇气。

    格林看着人。

    分明儿时的撒娇已将亲密的界限模糊的一干二净可是等真的成年了,又有了那么几分拘谨。

    他无意识地伸出指尖刮蹭着木质的桌面,开口用略带沙哑的嗓音缓慢询问。“义父,你当真要回去吗?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鬼魂又接了一杯酒,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直到这壶里的酒见了底,也没言语。

    空气中那灼热的气息似乎随着这诡异的沉寂又变得炎热了几分

    “你已经继承了你的,我也应当履行自己的。”

    鬼魂说话的方式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平静,听不到什么情绪,像是在刻板的陈述着一种事实,所以他不太懂得变通,也不太能体会到情感背后所附加的逻辑,他只会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哪怕他们曾经将你遗弃?”

    “那是他们的选择,与我的选择无关。”

    “……这不应该,义父你完全可以拒绝他们,你永远是格林剧团的一员。”

    哪怕格林已经竭尽全力的在平静语气了,可手中被捏的咔嚓作响的杯子,将他的愤怒演绎的淋漓尽致。但鬼魂只是摇了摇头,格林沮丧似的垂下了头,这么久以来他一次都没有说服对方,一次都没有,对方所有的妥协不过是不在乎。

    或许是因为沮丧的神情触动了鬼魂的记忆,他下意识的抬手去碰,不算宽厚的手掌紧密的贴合在对方面上,颇有节奏的抚摸着,原本焦躁的格林也配合的平静了下来,贪婪的汲取着这一点温暖。

    这只是一个没有意思的小花招,也只有在鬼魂的身上才会奏效,可悲的是,他也只敢耍这些小花招了,更糟糕的是,他知道对方从来不属于剧团,他只是痴心妄想的想要让这些时间再延长一点。

    “……不管怎么样?义父,剧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他不甘心的再看了一眼鬼魂,之后抬头望向这个已经有些腐朽的国度。

    对方之所以那么着急召回那些以往被他们抛弃掉的不合格的容器,不就是因为那些蛮夷的入侵?册封骑士是荣誉……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不是为了让所有的容器顶在最前面,用做牺牲品。

    诞生的时候就严苛的去训练,不合格的就丢掉,现在又需要了再捡回来,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

    他看着这个国度,仿佛已经看见了这个国度倒下去的时刻,新生的火焰在已经腐烂的尸体上熊熊燃烧着。

    剧场确实只是江湖里的一个门派,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有谁说的准呢?

    上头的天好像越发炽热了,热浪卷席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连呼吸都灼热的变得困难起来。

    格林走了,那壶空了的酒还放在桌上,孤零零的,也被这炽热的太阳灼烧的烫手,如果这里面还有酒,大概率就煮的滚烫了吧。

    但是里面已经空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鬼魂依旧只是平静的坐在这里等,维持着一模一样的姿态,平静的等待。

    大概是过了片刻,那本来就虚掩着的酒馆的门被推开了。

    来的人一边抱怨着,一边低头解下自己的斗篷,顺便将面具向上扶了点,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缓解燥热,细密的汗仍然源源不断地渗出,他有些苦恼的抬手抹了一把,然后抬头看向那边,笑着调侃道。

    “这该死的天气还真叫人着急,总觉得差不了多久就要着火了。”

    来的人是奎诺,他是来接鬼魂的。

    奎诺,平时没少被冠上朝廷鹰犬之称,至少在江湖人里名头算不得好,毕竟朝廷和江湖一向不对付,他偏偏又是第一个投奔朝廷的,引得不少落魄的江湖中人纷纷效仿,自然也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投奔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大概就只有奎诺自己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坏名声是留下了,连带着后来投奔的,也对他敬而远之,生怕一起被列为目标,所以,自然而然的,他要是出现在哪,大概率都是形影单只的。

    “我想你应该就是,嗯,鬼魂是吧?”他拿出一张画册来,上下打量了几下,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或许是那标志性的武器又或者是每一个虫子独一无二的长角,总归是确定了的。“哇哦,天呐,你的变化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最近画册上面的你可没有这么大,只更像一个可爱的小不点,不过你现在已经变得很酷了,和你哥差不多。”

    “所以,走吧。”

    鬼魂点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他是不太喜欢开口说话的,起身跟上了人。

    “呃介意和我说说看那些有趣的冒险故事吗?”

    奎诺抬头看过去,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

    两个人的影子在正午的烈阳下逐渐被拉长,奎诺不知道,从这天起,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对方的教导大多由他负责,因此,他的身侧也就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人,而那些嚼舌根的也就纷纷闭了嘴,毕竟没有人想跟虚空骑士——不,现在还叫鬼魂,没有人会想跟他打一架,没有人会想。

    鬼魂过来的时候,纯粹还在训练,长柄的苍白骨钉挥舞的铿锵有力,招式里或许缺了几分变化和灵动但是却多了几分大气磅礴,训练结束之后,他擦去了额间的汗,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去见这个许久未见的弟弟。

    其实纯粹对鬼魂有几分印象,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手,只可惜他不太能离开这里,最多,也是前往战场上,自然也就无缘见面。

    他看了一眼盔甲,又看了一眼武器,他本来想着装好的,无奈这天气实在太过炎热,那盔甲贴在身上怕不是要烫起一层水泡,就只拿了武器。

    不过他拿着武器也不是全无私心,无非就是想较量一下,最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弟他,更不要说这只是其中一个。

    更何况,苍白之王曾经说鬼魂和他一样优秀,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但是懂不了人心,像是一个独有空壳的虫子。

    这样的人适合冲锋陷阵,但并不适合当帝王,因此也就被一并流放了出去。

    毕竟帝王只能有一个,多余的只会使国家动荡。

    所以他很好奇,那个被父亲评价为比他还要优秀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真的很好奇,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止不住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缓步向那里走去。

    他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个说着,这个听着,炽热的烈阳笼罩在他们的身上,带来明艳的光。

    他的弟弟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文静的不像是在红尘草莽中打滚出来的模样,而鬼魂身边站着的,则完全被他忽视了。

    哪怕对方身为莫落蒙手底下的一位巡抚平日里见面没少打招呼的虫,现在,也不值得注视了。

    他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对方的身上,聚焦在对方看起来略微有些削瘦的身上,对方和他一样背着沉重的骨钉,只是相较于他的看起来更加的轻盈,亮堂的光渡在对方的身上,像是沿着身体描绘了一圈金色的线,神色平静没有波澜,就像他忘却了许久的记忆里的那样。

    对方的眼睛里没什么光彩,但漆黑如墨,格外吸引着虫子忍不住的窥探,他看了很久,知道奎诺喊了一声,他才从那种失神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吧。

    他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于是笼统的归类为了血缘,他放下自己的武器,走过去,伸出手来,想要牵住对方的手。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确确实实的想要带对方浏览一遍他已经走过千百遍记得每一个角落的宫廷。

    鬼魂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名义上的哥哥,又平静的握上了对方的手。

    他向来不会拒绝,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

    一旁的奎诺看着和自己聊了那么久的人一下子就被牵走了,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这可真叫人奇怪。

    他下意识把这句话叨叨了出来,随后又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空闲之人,特别是在国家如此风雨飘摇的时候。

    鬼魂就这么任由人牵着,直到见了他名义上的父亲,这个国度的君王。

    白王看了他很久,说了很多繁琐而又无用的废话,以及明天册封典礼上的注意,直到所有的臣子都退去之后,他看着人,沉默的又补充了一句,像是下了一个定论。

    “是个很吸引人的孩子。”

    足够的吸引人,但却没有与之配套的帝王才华,这为免太让人遗憾。

    但总归是自己当年犯下来的错误之一,或许有机会,就多补偿点吧。

    炎热的夏天还没离去,炽热的太阳好像离干涸的土地越来越近了,连带着第一湖泊蓝湖的水也被蒸发了半干。

    精致的荆棘做的王冠正在被白王捧在手上,鬼魂缓慢的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恰好,不多不少,像是计量好的那样,他就这样平静的走了过去,没有欣喜,没有苦恼,没有在乎,他只是在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白王植入在每个容器里的念头促使他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他单膝跪下,带上了荆棘做的王冠,可能他永远没法理解,他要承接的是怎样的苦痛,又是怎样的磨难,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最后,白王的国度必将衰败,可惜,隔壁的辐光也不会是最终的赢家,就连一向心思慎密的格林剧团,最终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在这场三方俱败的战争里,没有人会是赢家,而鬼魂呢?他也不是。

    哪怕他最终会赢下这场战争,但那也只是战争,他已经输的一无所有了。

    他或许会孤零零的游荡着,或者重新躺回他的坟墓里,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结束他那毫无意义又有着一切意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