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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氏主屋,妯娌之间的吵闹声犹如鼎沸的人潮。黎王氏第一个怀疑黎弘江,要让黎弘达去搜黎弘江的房间。

    黎胡氏本身就不是软糯的性子,自己心里有鬼,自然是不情愿了,两人大吵了起来“王氏,你凭什么说搜就搜我儿弘江的房?”

    “钱不见了,你就急眼了,把我们当眼中钉,没凭没据的,你一口咬定我们是什么意思?弘达考上了童生,你就看我们不入眼了,是不是?你嫌弃我们二房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抹黑我们。”黎胡氏站直了腰杆,黑沉着一张老脸怒怼起来。

    黎王氏斜眼看了一下躲在黎胡氏身后的黎弘江,冷笑说道“眼中钉?谁把你们当眼中钉了?不见的一百三十两,是家家户户送来的礼钱,还有阿娘的老本。前几日,我不止一次碰到弘江在屋里屋外转来转去,奇奇怪怪的,你倒是问问他,他在做些什么?”

    妯娌两人多年来也不是相安无事的,彼此之间平日里已是诸多忍耐。村里人给弘达的礼钱不见了,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善罢甘休。

    弘达眼下正是要花钱跟书院的夫子、学生打好关系之际,怎能在这紧要关头出了乱子,那钱,无论如何也要查出来是谁偷的。

    黎王氏的态度十分强硬,黎胡氏猛然“哗然”大声,一把将步步紧逼的黎王氏用力推开,硬是堵在黎弘江的房门,大喊大骂。

    “啊……”黎王氏被黎胡氏一下用力,没有站稳的脚跟崴了一下,脸色都刷白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脚踝处侵袭而来,连连哼声。

    黎弘达没有想到黎胡氏会推自己阿娘,眼瞧着阿娘那惨白忍痛的样子,心思一沉,看向黎胡氏和黎弘江的眼神骤然冷厉起来。

    黎胡氏感觉被一头猛兽盯住了似的,嘴巴讪讪然,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阿娘自己没站稳。”

    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黎胡氏硬着嘴巴说道,后面摇手示意黎弘江赶紧闪人。

    “胡氏,你竟然敢推我……”黎王氏愤愤地指着黎胡氏让道,一个侧眼看见了她朝黎弘江的示意动作,胸口憋着的那口闷气瞬间达到了顶端。

    “胡氏,你休要隐瞒,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家弘江偷的钱,一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黎王氏越看两人不自然的动作,越是坚定心底里的想法。

    “弘达,快,快去跟你阿奶说,银子就是弘江偷的,错不了。”黎王氏忍着脚踝上尖锐的刺痛,让黎弘达去告诉黎老太。

    黎弘江听了这话,眼看着黎弘达就要去告状的举动,长时间积郁在心的愤恨熊熊燃烧。

    不就是一百多两银子么,他不能用,难道要全部给黎弘达那厮?不就是会读几个书罢了,阿奶凭什么把好东西都给他?

    “黎弘达,你敢去?你敢去?”黎弘江红着一双阴郁的眼睛,狠狠地瞪向要转身离去的黎弘达。

    黎胡氏心里咯噔一声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还没来得及阻止黎弘江任何,他已经开口大骂“黎弘达,你这滚犊子!不就是个死读书的,老太凭什么,凭什么把钱都花在你的身上?什么童生宴?我呸!读死书的东西,浪费银子!我也是老太的孙子,我花点钱又怎么了?还想来算账?”

    黎胡氏的脸色不太好,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来自黎王氏的嗤笑和热讽。她才刚说不见的那笔银子与自己无关,却被弘江那小子自己捅出来了。

    沉不住气的东西!黎胡氏恨铁不成钢地恼怒。

    黎弘达看着黎胡氏的脸色变了又变,斯文的脸上勾起了一丝冷笑,平静地说道“既然是你偷的,那就光明正大地去跟阿奶说。”

    黎弘达刻意加重了“偷”一字,搀扶着自己阿娘,给了黎胡氏一个冷眼,便往黎老太厢房而去。

    “啪……”黎胡氏气愤地拍了黎弘江后背一击,恨不得把这孩子打死。

    黎老太本来就偏心大房,尤其是会读书的黎弘达,现在让她知道钱是她们拿的,还不被恨上?

    她怎么就生了一个脑子不懂得转弯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黎弘江被重力拍了一记,心情也不好,反怒道“阿娘,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我还打不得你了?”黎胡氏气得够呛,指着黎弘江的头骂骂咧咧,“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帽?竟然……竟然……”

    黎胡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瞥到似乎无事人一样藏在角落的两个闺女,一股气堵上了心头。

    “你两个还不过来,去你们阿奶那里给你大哥求情?”黎胡氏气急败坏地喊道。

    黎春月和黎秋水站着不动,有点儿不情愿的意思,更是让黎胡氏火冒三丈。

    “你跟我去向阿奶认错……”无可奈何,黎胡氏只能把黎弘江带上,匆匆往黎老太厢房过去。

    “大哥偷了阿奶的钱?”

    “阿奶会更讨厌我们了……”黎春月娇脸一横,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黎老太厢房。

    一阵阵捶床顿足的动静从里面传出来,黎胡氏带着黎弘江的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便果断带人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还有黎春月和黎秋水两个丫头片子。

    黎老太一看见黎胡氏一房的人,脸色黑得比烧过的木柴还要暗沉,上下起伏的胸口掩饰不了伤肝动气的怒火。

    “胡氏,你倒是说说,老太我哪里对不住你们二房了?”勉强在床上坐直了身子,黎老太指着黎胡氏质问道。

    “银子在哪里?银子到底在哪里?黎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歪东西?连老太我的银子也偷!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不敢做?”

    黎老太感觉自己被人拨了一层皮一样难受,有人在自己身上下手,还如此理所当然地站在她的面前。

    尤其是黎弘江!

    黎老太暗沉锐利的目光狠狠地瞪着黎胡氏和黎弘江,想要从她们口中听到银子的下落。

    黎弘江明显地瞧见了黎老太身侧“胜利”姿态的黎弘达,以一种高人一等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像赌坊那些人,总是以俯视鄙夷的眼色视他为“过街老鼠”。

    黎胡氏拽了拽黎弘江的衣袖,让他见机说点好话。

    “阿娘,弘江他只是气愤,大嫂空口无凭冤枉弘江偷了钱,才说了那些气话。银子的事……”黎胡氏想着把话圆过去,只是某人不如她意。

    黎弘江率先打断了黎胡氏的话,阴沉的脸色抬了起来,眼神有些许血丝。

    “钱就是我拿的,也花光了,那又怎么样?弘达花的银子还少吗?我花不得一分?”黎弘江已经受够了被人压制的感觉,说出来的话带着浓重的沉郁和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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