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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背影

    那个

    是说不用再叫他义父了吗?

    这算是好事,但却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梁沁点点头,问道:“那哥哥现在是要去父亲那里吗?”

    “嗯,我先走了。”梁思泉说道,没再耽搁,从梁沁身旁走过。

    “嗯。”梁沁轻声回应,转身目送他远去。

    在走出院门时, 梁思泉回头看了一眼,梁沁依旧站在原地。

    没有多想,他朝梁大老爷的院子走去。

    而在院中,看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梁沁这才转身,走向正厅的方向。

    时值正午, 没有丫头跟随, 也没有撑伞,阳光照在身上有一些热,但好在也没有被照晒多久。

    梁沁在院中一颗树下停住脚步,远远的看向厅内,看到一个少年端坐。

    隔的太远,看不清少年面容,但见他低着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

    远远的看着,梁沁记忆中的人影与之重合,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站在屏风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受辱,周围人们的嘲笑声充斥在耳边

    闭上眼,再度睁开,那日的情形又在眼前消失。

    “裴君意”

    低低的,梁沁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轻挥衣袖,转身离开。

    在厅内, 裴君意似有所觉,抬起头看向厅外。

    却只看见一个背影。

    独自坐在厅内,一直到了午后,梁思泉这才回来。

    两人对坐在案几前,梁思泉将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这几日殿前应对双方的姓名和官职。”再一次见到裴君意,梁思泉面上的神色变得复杂。

    “多谢。”裴君意伸手接过,低头看去,密密麻麻整张纸上写满了人名和官职。

    这官职看都够看一整天的,更不用说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梁思泉知道这点,没有等他看完,接着说道:“事情其实也算不上复杂,就是逃兵胡乱攀扯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月前西凉人突袭,打过来了,那逃兵小将让手下人死守,自己却带着亲信跑了。”梁思泉说道,“后来援兵及时赶到, 西凉人溃败, 原本守城的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上头也不知道那小将逃了,算他大功一件,还要为他请赏,白白死了的那么多弟兄没有赏赐,没有功劳,他临阵脱逃却有,手下人找他理论,就闹起来了。”

    “闹的不小,那小将一气之下把人杀了,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这才做了山贼。”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当然这些都是今日才传回来的消息,早前只说是逃兵们声称自己被他人夺了功劳。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因此朝中商议的结果也只是派人去查,且对于那些逃兵,不得轻举妄动。”

    “可是,前几日,秦如嶙却不顾朝中命令,带人将那些逃兵全杀了,所以又有了这件事。”梁思泉说道,又递上一张纸,其上写的内容与之前在秦府看到的别无二致。

    “事情就是这样了。”梁思泉总结一句,接着说道:“至于朝中的大人们,不管事情究竟如何,反正就是咬定了西北军务混乱,给了西凉人可乘之机,必须要彻查到底。”

    “不管是秦如嶙的事,还是西北军务混乱的事,朝中都没有争议。”梁思泉说道这里,看着裴君意的面容复杂中带着几分怜悯,“唯一有争议的,只有西北经略使的人选。”

    握着手里的写满字迹的纸,裴君意低头看着其上一个个人名、官名,眉头渐渐皱起。

    梁思泉看着他,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不说话,厅内陷入安静,坐了一刻,似乎是因为适才说的话有些多了,这会儿觉得口渴,于是梁思泉站起身走到一旁。

    拿起桌案上的火折子,将泥炉点燃,等到温水烧沸,他又提着水壶坐了回来。

    茶水被推到他面前,裴君意似乎这才回过神。

    “多谢。”他抬起头,看了梁思泉一眼,再次说道。

    “嗯。”梁思泉不在意的随意应了一声,也不再因为他的存在而觉得不自在,端坐的累了干脆侧躺下来。

    “你想要怎么做?”梁思泉说道,“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吧,朝争之事不是你我小辈能够参与的。”

    浅抿一口茶,裴君意看向他,有些诧异。

    作为有过矛盾的少年人,对方面临困境,他不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也就罢了,居然还劝对方不要轻易涉险吗

    看着他喝了口茶诧异的样子,梁思泉瞪眼喊道:“你不要多想啊,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喝茶的方法!”

    “只是因为待客之道!我想你应该想要这样喝,我才这样泡的!”他大声喊道,似乎生怕被裴君意误会了。

    “哦。”裴君意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愣了一下,想到了是自己将“泡茶”带到了这个世界,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见他不咸不淡的样子,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打算,梁思泉这才放下心,又觉得自己之前表现的太激动了况且,干嘛要向他解释,他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义父了

    “啧”了声,梁思泉看着他,眼神变得不善。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会真觉得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了吧?”斜眼看着他,梁思泉说道,“你就连君前奏对的资格都没有。”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大致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决定胜负的一箭已经找到了它最合适的弓,总不至于因为不知由谁来射这一箭而被难倒。

    “或许我真能力挽狂澜也说不定。”裴君意笑着说道。

    嗬!

    看把你能的!

    梁思泉瞪眼看着他。

    裴君意笑了笑,没有解释,拿起梁思泉给他的两张纸,站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说道,走向一旁泥炉,将纸投入火中,转身走向门外。

    “以后还要比什么,我随时恭候。”

    泥炉里纸张化为灰烬,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着话音落下已经跨过门槛大步朝院外走去。

    梁思泉皱了皱眉,看着他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