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天想去哪里？”
放了学，贺随快速收拾好书包，偏头问着身旁的小姑娘。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这个问题他从英语课开始至少问了三遍，但小姑娘就是不肯透露给他。
他这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来爬去一样痒。
她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还在轻声哼着歌。
丛念停下手中收拾书包的动作，对上了他的视线。
水润的眼眸像是藏进一整片星光，即便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她的眼睛依旧很亮。
弯了弯唇，两个小梨涡陷了进去。
她歪了歪小脑袋，语气很甜很软，像是在撒娇。
“唔……秘密。”
好吧，其实是她也没想好去哪里。
晚上回去查查攻略吧。
贺随轻笑了一声。
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今天放学才没有留下来继续学数学，收拾完书包就可以回家了。
而于星禾刚下课的时候就先背着书包走了，她要去找方荀讨论竞赛的相关事宜，然后还要去上补习班。
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值日的同学。
丛念收拾书包的时候一向喜欢核对两遍，防止晚上回去写作业的时候才发现有书或是笔记本没带回家。
因而她总是比别人的速度要慢一些。
好不容易收拾完书包，贺随自然而然的接了过去。
肩上背一个，手上拎一个，从正面看有点像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丛念牵着他的小拇指，两个人一起走出教室。
她的手很小，可以很轻松的被贺随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因而牵着牵着，贺随便会翻转手心悄悄握住她的小手。
她也不会挣脱，任由他牵着。
这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外面的天空很阴沉，雾蒙蒙的一片，昏黄的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树上的叶子被风一吹，便会落下很多水滴。
路灯还没有开，视线有些暗，只有路过的教室里开着几盏灯，是值日生还没离开。
光线从窗户透出来，洒在地面上。
他们牵着手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准备从尽头的楼梯口拐出去。
一楼的楼梯口转角处，这里是视野盲区。
通常学生们都会放慢脚步，防止有人在下楼梯，然后会不小心撞在一起。
一个女生扎着简单的高马尾，编成麻花辫，头发随着奔跑的动作在脑袋后面甩动着。
她的头发很长，放下来能达到腰线位置。
是俗话说的那种长发及腰。
可她却不会期待会有少年来娶她。
她正边接着电话边从楼梯上快速跑下来，完全没注意拐角处会有人出现。
乔然想着现在已经离放学有一会了，学校里没有多少人，况且平日里就没多少人注意她。
于是她才敢放心的在楼梯上狂奔。
她身上穿着自己的黑白相间的外套，里面是夏季校服。
乔天爱扣着乔家女主人给她的所有生活费，故意刁难她，却美名其曰这是在锻炼她的生活能力。
而乔家女主人自然不会替她这个私生女说话。
给她的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买不起乔天爱的半条裙子。
她买不起秋季校服，只能穿着自己从乡下带来的黑白色衣服充当校服。
衣服穿了很久，洗了很多次，边缘都磨损泛黄，看起来皱巴巴的。
这件外套和秋季校服最相似，所以她才一直穿着。
试图不让自己那么显眼。
要不是她一张小脸很干净，真的会被人误以为是街边以乞讨为生的乞丐。
她只能在放学的时候去饭点里打些零工，才能避免自己饿肚子。
而现在她快迟到了。
饭店的老板娘刚刚发来消息说她今天要是迟到的话，就收拾东西滚蛋，以后不用来了。
那她就得重新找兼职。
似乎世上所有的人都瞧不起她。
离中间层的平台还有四层台阶，乔然灵活的大步迈腿，像大雁一样一跃而下。
刚落地都还没站稳，又借着扶手拐了个弯继续往下小跑着。
与此同时，乔然罕见朝着电话那头的乔天爱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看着他们的，一有什么出格动作就帮你阻止。”
转念一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还是乔天爱教给她的。
于是她又补充道。
“只不过你要先给我酬劳，否则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然发展。”
她的语气很轻，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乔天爱的套路她几乎已经摸了个透，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最容易让她崩溃。
乔然甚至有些感谢丛念。
“抢”走了被乔天爱认定为属于她的贺哥哥。
让她也体会到被人抛弃的心痛感觉。
这种滋味简直太痛快了。
她脚步都因为兴奋而变得更轻。
乔天爱在电话那头怒吼。
“贱人！什么都没做就想要酬劳？！这辈子你也就只能当个私生女，永远不会被承认的私生女！”
“有我在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进乔家的大门！”
“永远别痴心妄想！”
“你跟你那个妈一样！都是贱种！天生贱命！”
“你……”
这样的辱骂，乔然从被认回乔家以后，几乎每天都能从乔天爱和乔家女主人嘴里听到。
她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乔家的污点。
可乔然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会怪她呢？
她明明是无辜的啊。
她的出生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是她妈妈，那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佣，生下她又不要她。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胎死腹中。
她们为什么不去怪孕期出轨的乔家掌权人？
呵。
她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