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A集团军，狙击手集训队会议室。
三名特殊身份军事人员，常服上的臂章区别普通野战部队标示。军区纪律监察部调查二处上校周宇，以及两名军官组成的审查组。
负责对9月17日，发生在崇山县的战斗进行简报审查。
在野战内部，普通士兵参与实战后，会经历战斗总结、主官讲评、战报撰写三个阶段。
问询审查属于第四阶段，只针行动指挥军官在作战过程中下达的相关战斗命令，是否具备合理性，合法性，以及是否严格遵守军事人员武力使用规定，既野战军械和武器使用条例。
按照正常情况，战斗简报审查，少校或者上尉带队就足够了，但 作战，涉及刘强中尉壮烈牺牲，所以规格很高，由上校担任审查组组长。
“方战同志，下面军区纪律监察部将就 作战和你核实部分情况，希望你在接下来的过程配合二处工作。”
“明白！”上等兵坐在一把独立的椅子上面，距离数米，隔着写字桌，三名军官表情严肃。
“在开始之前，按照规定，宣布审查纪律。”
“如果你在接受问询中，对二处工作方式有不满或者疑惑部分，你有权利在审查结束后，向A集团军参谋部发出申诉或抗辩，然后由A集团军参谋部照会军区纪律监察部。是否清楚？”
周宇上校语气认真重复纪律。
“清楚！”方战点头。
相关单位有行政质询权利，被审查指挥军官，自然拥有申诉抗辩权利。
野战部队是一个庞大的暴力体系，维持体系健康良态发展，内务条例条令细则规定复杂和制衡，远超普通老百姓想象。
“下面问询正式开始。”
“方战同志，你是否于9月17日接到集团军调令，参与w城特大化学品组织武装罪犯抓捕行动。”
“是！”
“方战同志，你是否担任A集团军参战三人小队队长职务。”
“是！”
“向联合指挥部报道后，指挥部杨虎指挥是否曾安排你作为远程支援火力加入第三作战分队。”
“是！”
“你是否在行动开始前，质疑宋青竹警官的指挥能力和相关行动方案。”
“是！”
“你是否曾在 当日预测崇山县山地气象变化。”
“是！”
问询速度极快，方战回答速度更快，中间没有丝毫迟疑停顿。
“你是否曾盲推武装罪犯浅层安全屋？”
“是！”
“你是否曾判断武装罪犯有深层安全屋？”
“是！”
“你是否曾亲自挑选突击队员，以直升机机动方式再次挑选阻击地点？”
“是！”
“你是否在战前做出三套备用方案？又在临战状态时更改阻击模式？”
“是！”
“你是否......安排已经牺牲的刘强中尉和联合作战单位成员，缉毒PL林潇，一同负责清理战场？”上校问道这里，抬起头注视方战，一双具备穿透力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上等兵真实想法。
然而他失望了。
“是！”方战古井无波的冷静，表情就像一张扑克，很难找到多余情绪。
“你是否清楚战斗后的战场依旧存在潜在风险？”
“是，很清楚。”
到此，无比顺利。
周宇清理一下嗓子，下面到了关键问题。
“很好，方战同志，感谢你的配合，请你在接下来继续回答一些疑惑。”
“首先，请直接说明你以上等兵身份参与作战，并担负刘强中尉和赵志上尉两名军官队长的原因..。”
方战不假思索回道。
“我在T师702团钢七连服役，曾接受过相关侦察兵技能训练。于今年山地演习过程，击毙九名老A特种兵，并指挥702精确射手，击败A大队斩首分队，具备相关军事资格。”
“而在进入集团军参加狙击手集训后，被作训部安排担任副队长职务，承担队员日常作训，具备相关行政资格。”
军事资格、行政资格。
两者完全满足。
然而周宇却眉毛一挑：“方战同志，请问你觉得还有其它原因吗？”
其它原因？
不对！
对方不该这么问自己。
方战眼神瞬间爆发刺眼光芒，警惕性倍增。
自己的解释已经足够清楚和细节。
然而周宇问话却带有明显的某种倾向。
所以，周宇有问题！！！
上等兵快速分析，自从陈啸虎借战地进攻狙发出信号，两人飙演技的话被公开，后续引起一连串变动，自己在某些层次眼里，早就成为“名人”。
看来今天这场审查，不是简单的战斗指挥问询。
那么周宇目的。
第一：周宇代表某种反击
第二：周宇代表更高级别调研
上等兵在零点一秒得出结论，决定以攻代守，搞清楚周宇的目的。
如果想黑自己......对不起了。
老子挖坑埋人的套路有无数种。
战地心理学大师上线！！！
方战以一种疑惑语气道。
“我的行政级别优于刘强、赵志两人，这就是我认为的原因，如果您认为有别的原因，建议您直接发函询问A军作训部主官。”
直接发函询问A军作训部大校！
以A军作训部硬砸周宇。
堂而皇之借势。
桀骜！
张狂！
睥睨！
上校愣了两秒。
厉害！
自己被硬刚回来了，而且被刚的无话可说。
上等兵心思缜密，杀气腾腾。
没错，就是杀气腾腾。
这个问题不能再纠缠。
上等兵攻击性极强。
一句“您认为还有别的原因”就是巨大的深坑，诡到极致。
要是跳下去，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夸张了，但未来冷板凳跑不掉。
道理很简单，问询必须客观，不能主观诱导，否则，谁也无法承受第一天骄部队A军的怒火。
上等兵狡诈若狐，心坚若虎！！！
周宇对方战有了更深的认识，深深看了方战一眼。
“下一个问题，请直接说明，你觉得刘强中尉意外是否和你有必然关系。”
“当然！”
斩钉截铁的回答。
周宇严肃道。
“那么，就请你对刘强中尉意外做出合理说明。”
方战认真审视上校，嘴角泛起笑容。
用“意外”而不是用“牺牲”，有意思。
继续保持进攻节奏。
“上校同志，您上过战场吗？”
周宇：.......
“您不用回答！”
“您惊讶微表情说明您没上过战场，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那么让我来告诉您一些你已经知道的事情，作为基层军人，曾经宣誓。”
“牺牲，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空泛的名词，也不是您在平时看到的先进事迹。”
“一次战斗，一次抢险救灾，一次救助落水者，甚至一次演习的安全事故，牺牲无处不在，而这，就是军人存在的宿命意义。”
“回到 事件，刘强中尉意外，当然和我存在必然关系，我是 作战前线指挥官，由联合指挥部杨虎指挥任命，所以，严谨来说，我下达的每一道战术命令，导致的最终结果都和我有联系。如果你觉得我战术命令有问题，请直接拿出证据。”
拿出证据！
会议室气氛猛地压抑。
周宇皱眉沉默数秒：“方战同志，你误会了，从战术角度来讲，你的布置无懈可击。包括最后一道补枪命令。”
根据战后数字建模，方战的命令准确率百分之百。
恐怖的数据。
注意，这里的命令包括火力分配、阻击小组划分、伏击阵地选择、单兵职能配合。
参谋总部战术专家事后到现场分析过。
上等兵把十人组成的突击小队，严密地织成一张网络......一个阵地、一个据点，协同选择完美无比。
称一句战术之王都不过分。
“你很自负，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后悔情绪。而且根据我的了解，刘强中尉意外发生后，你依然对联合参战人员进行战斗复盘，并再次指出宋青竹心理问题，及wJ单位存在的部分问题，请问你基于什么目的。”
方战语气平淡反问：“我的目的？”
下一秒。
上等兵掀起狂风骤雨。
“因为他们表现的不够专业！！！”
“前车之事后车之师，不分析复盘，联合单位成员就不会进步，不去正视问题，早晚再出问题，牺牲，从来就不是逃避借口！！！”
震耳欲聋的发言回荡！
军人、PL，守护者，没资格逃避！没借口逃避！
周宇上校被上等兵气势惊到，不过很快抓住言语细节，直接道。
“｀ ‖不够专业？所以，这是你在 作战开始质疑第三分队分队长宋青竹的原因？”
“没错，一切为了胜利，当作战计划草率、不专业，作为战斗人员，根据军事内务条例，我有权利提出合理质疑，对可预测结果负责。”
“方战同志，然而你是否想过，如果你的质疑错误，会严重动摇军心，动摇指挥权威。”
上校表情异常严肃，犹如一辆虎式坦克直面冲向方战，要以问询碾压。
上等兵同样严肃，凌厉的气质，堪比战舰巨炮，进攻！再进攻！
“报告！我不考虑权威！因为战斗的胜利与权威无关！和对错有关！！！”
坦克和战舰巨炮对轰。
爆炸！
气氛彻底爆炸！
犹如十级火山喷发，滚烫炽热的岩浆冲上苍穹。
战斗胜利与对错有关，凶残霸道，无可挑剔！
负责记录的女军官快速分析，并在笔记本书写：性格刚烈、唯成败论、蔑视权威、坚信成王败寇，符合年龄段心态。疑点，回答过于完美，看似进攻性强，咄咄逼人，争锋、丝毫不肯退让，但逻辑没有任何漏洞！！！
女军官分析同时，周宇开始下一轮问询。
“很好，方战同志，根据你的档案资料显示，你只有高中学历，请问，你是如何做到对大气科学里的气象变化判断！”
上等兵瞳孔微缩。
老子试探两轮，对周宇非常不客气硬刚回去。
但审查组放佛没有情绪。
联系之前周宇措辞，对刘强中尉牺牲定性“意外”。
上校目的呼之欲出。
方战深吸一口气。
下面很重要。
他要狂飙演技了！
没错！
狂飙演技。
(好得的) “首长同志，我能问您个问题？”
反问，以往纪律部门出马，再骄悍的兵也会收敛锋芒个性，毕竟，纪律部队有资格独立召开军事法庭，对存疑的违纪现象进行审查。
换句话说，此部门是一把正身之剑。
反问的现象倒很少有。
“请说。”
“您是纪律监察部门没错，但您一直质疑作战已经发生的有利结果，关于这一点，我很疑惑，无论如何，从动机上，我质疑宋警官以及一系列天象、安全屋预测，目的都是为了说服联合指挥部改变不专业的作战模式，避免更多无谓牺牲，事实证明我对了，所以，我很想知道，抛开刘强中尉的意外，您到底要问什么？”
周宇紧绷的面容渐渐出现变化，眼睛眯起，一道光芒瞬间闪过。
上等兵头脑妖孽，竟然判断另外的目的幼。
考虑两秒，周宇直接摊牌。
“方战同志，你......不认为自己有些超纲么！！！”
“关于你所表现出的一切，狙击速射、气象分析、战地心理学、山地作战指挥，再加上战地进攻狙、士官学校，甚至战后恐怖的情绪控制......请你告诉我，一名服役两年的上等兵，为什么在短短一个月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为什么拥有这么高的素养，为什么可以做到冷酷压制负面情绪？”
“方战同志，你觉得整个野战军，还能找出来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上等兵么！！！”
能么！！！
质问露出獠牙！！！
今天这场审查，除了刘强中尉意外事件，真正目的，审查上等兵身上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