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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7章失忆

    看着皇后眼中的茫然,一如十几年前,庆明帝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疼。

    又或者,该怀疑。

    他温然一笑,“阿瑶,我是赵承彻,你的夫君。”

    皇后迷茫地看着他,“夫君?”

    “是。你我已经成亲十七年了。我是皇上,你是皇后。”

    “皇后。”皇后看着他,拧着眉似是在努力回忆。

    庆明帝也在看着皇后,想看明白她是否真的失忆,还是记起了什么。

    可没过多久,皇后便痛苦不堪,抬手紧紧抱着头,脸色苍白。

    她眼角噙着泪,虽只一滴,却让庆明帝心中揪痛。

    这么多年来,阿瑶受尽病痛折磨却从不流泪,不管多痛,她总能忍着。她此时,定然是痛得愈发厉害,实在承受不住了。

    “阿瑶,别想了!”

    庆明帝抬手稳住她的头,欲要帮她按揉穴位减轻痛苦,他跟着神医学了几招按摩手法,只要他按揉,阿瑶总是说管用的。

    皇后却是避开他往床里面缩了缩,蜷成一团。

    她的身子在颤抖,对他充满戒备,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就似随时要昏厥过去。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十几年前。她一头撞到柱子上,血流如注,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对谁都充满戒备。

    可这次她没有撞柱子,为何又这样了?

    庆明帝喊道,“传太医!”

    太医很快进来,帮皇后施针止痛。

    太医见皇后颤抖不已,便又选了两个穴位施针,皇后慢慢安静下来,又沉沉昏睡过去。

    庆明帝问,“皇后为何不认人了?脉象上可能看出来?”

    太医回话,“回皇上,皇后本就心窍淤堵未通,如今一场大病昏迷数日,对心窍难免有所损伤……”

    太医实则心中有些困惑,此时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宫里的太医,尤其是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太医,诊病时第一要务不是治病,而是自保。

    他们顺着皇上的诘问,再结合皇后的症状,得出这么不会危及自己性命的结论。

    这种心窍堵塞了十几年,神医也束手无策的病症,皇上总不能怪罪于他们这群太医。

    庆明帝又问了许多,太医一一作答,皆是来佐证皇后的确是心窍堵塞失忆了的。甚至把这失忆说得颇为严重。

    而其他上前诊脉的太医,也心照不宣地做出了相同的结论。

    庆明帝心里想的却是,她最近头上的淤堵本欲畅通,那丹药强行回阳提气,说不得歪打正着又将那淤堵给重新堵上了。

    施针结束之后,庆明帝挥手让太医们下去。

    他看着床上即便是睡着了,还是缩作一团的皇后,低低叹了口气。

    “重新开始也好,就当我们刚刚认识。”

    在他心目中,她一直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姑娘。

    天真纯善,眼中带着笑,就似世间一切美好都落到了她眼中,美好得让人挪不开眼。她甫一出现,他便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妻子。

    只可惜,父皇和先太后总是偏心的,对他这个长子视而不见,甚至不如一个外臣之子。

    他若早几年强大起来,将这天下收入囊中,又何须有那么多年的错过,阿瑶又何须受这些苦楚。

    庆明帝去重新打了温水,一点一点,帮皇后擦拭脸庞和双手。

    做完这些,他出了寝殿。

    庆明帝此时方注意到,外面春光和煦,彩霞绚烂,花园里的花草染着橘色光晕,团花锦簇。

    他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些日子天都是阴沉沉的。

    暗卫悄无声息地现身。

    庆明帝问道,“这几日外面是何情形?”

    暗卫拱手道,“回皇上,太子和卢将军现在还在宫门口守着。因着太子带头,这几日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每日都到宫前请安,不过数太子待得最久。”

    庆明帝颔首,对几个儿子的表现颇为满意。

    暗卫又将太子和卢振安在宫门口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他们说话时离着宫墙不远,他想探听还是比较容易。

    庆明帝摩挲着玉扳指。

    卢振安对太子说的那些话已经与他讲过,倒是太子说的……

    太子不喜卢振安,他是知道的。西北一战朝廷始终压着不肯给增兵,这其中卢振安功不可没。太子在西北时曾参了卢振安一本,怒斥他是佞臣,祸国殃民。

    但太子挖苦卢振安的无心之言,听着颇有几分道理。定国公若有心调动西南军的兵马,即便没有兵符也容易得很。西南必须有卢振安亲自在那里盯着才行。

    庆明帝问,“晋王和定国公在做什么?”

    “晋王和晋王妃还呆在定国公府,每日请老院使诊脉,晋王和定国公都不太出门。定国公府内外都是晋王府的侍卫,里面情形无法探知,不过听府中下人说,翁婿二人每日都要在练武场切磋武艺。”

    庆明帝淡声道,“他们看着什么也没做,恐怕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

    他摆手让暗卫退下,吩咐守在廊下的麦冬,“传太子和卢振安进来。”

    麦冬福身应下,去了宫门口。

    庆明帝踱步回殿内,在熏炉里点上檀香,檀香在殿内袅袅升起,氤氲开来。

    赵宸进了大殿,目不斜视地请安。

    卢振安紧随其后。

    庆明帝示意他们坐下,道,“西南不能一个将领也没有,卢爱卿,你即日启程前往剑州大营。除非边疆起战事,否则若无兵符,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兵马。”

    卢振安正有此意,起身拱手道,“臣领旨!”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望皇上定要心智坚定,莫受他人巧言蛊惑,否则悔之晚矣!”

    庆明帝淡声道,“朕知道,你退下吧。”

    卢振安躬身退下。

    庆明帝看向赵宸,“最近辛苦你了。”

    赵宸道,“儿臣该当之责。母后她……现在情形如何?”

    庆明帝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叹了口气,“醒了,只是还得好好养着。”

    赵宸神色不动,说道,“醒了就好。父皇久不早朝,朝中议论纷纷,明日早朝还是父皇主持吧。”

    庆明帝看了赵宸片刻,坐了那龙椅几日,他竟没贪恋。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