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修罗场？甄然、洛夏韵……都要！
晚自习照例又是考试。
上了高三考试不断，除了月考，各科老师还会安排随堂测验。
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一两节课的时间。
不够写完一整张试卷，通常会单独选择一张卷子的选择填空，或者应用题来考。
王洪涛站在讲台上巡视，冷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数学是叶翎的强项，他笔走如飞，几下就写完了半面卷子的题目。
教室里安静得连地上掉跟针都能听见。
有班主任盯着，就算不会写的人也不敢睡觉，只得装模作样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一边如坐针毡，一边祈祷快点下课。
许欣终于写完题目，正放下笔松了口气时，发现叶翎竟然早已经写完半天了！
她惊愕地看了叶翎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叶翎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抬头，两人视线相撞。
许欣慌张地别过脸去，脸颊微红。
下课之后，王洪涛收了卷子，扬长而去。
班上的人也跟脱笼的鸟儿似的，一个个早就坐不住了，收拾了东西就往外冲。
放学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叶翎下意识地开始收拾东西，许欣连忙道：“你干嘛？”
这一提醒，他才陡然想起来。
“哦，没什么，习惯了。”
叶翎挠挠头，老老实实坐下，拿出英语书。
许欣道：“哼，这还差不多。”
班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对同桌，不少男生对叶翎挤眉弄眼。
“叶翎，走啊！”
“还不放学，在学校过夜啊。”
“哈哈哈，叶翎补习呢……”
叶翎头也不抬，认真开始做题。
许欣在一旁柳眉倒竖，冲着一群皮猴似的男生怒道：“都给我闭嘴！’她一手叉腰，“谁再起哄，我就把你们名字记下来，当一个月值日生!
三年的班长发起威来还是很吓人的，尤其是许欣生起气来有种气场，特别御姐，让人不敢直视。
而且一个月的值日生！
这个苦差谁敢做，于是看热闹的人都纷纷散了。
男生们你推我挤地走了，不少人临走还在窗户边好奇地张望。
把人都赶走后，许欣才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叶翎正在写完形填空，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才做了一题。
许欣凑上去一看，还是错的。
她差点气笑了，这真的是及格的水平？
不过还好她又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叶翎后面的几道题都写对了。
这才让她瞬间飙升的血压稍微降下来了一点。
教室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走廊上偶尔还有两三个滞留的学生，过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偌大的校园一下子从热闹转为寂静，夜风呼呼吹过，带来夜晚潮湿的露水气息。
叶翎专注地写着作业，许欣就坐在他旁边，眼光逐渐从试卷移到叶翎的脸上。
他很好的遗传了王雁的高鼻梁，五官立体，轮廓刚毅。
虽然还略显青涩，但是从脸上已经能看出未来张开了是什么样子。
许欣不知不觉放慢了呼吸，夜晚的时间好像停滞了，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
教室耀眼的白炽灯灯光打在叶翎的身上，他的影子映在墙边，许欣望着墙，两个人的影子似乎在暗处融为一体。
叶翎写完了完形填空，搁下笔道：“班长，写完了，检查下呗。”
他抬起头，发现许欣正在发呆。
叶翎轻声道：“班长，班长！”
“啊！”
许欣这才慌忙道：“怎，怎么了？”
叶翎好笑道：“你怎么帮别人补习，自己还发起呆来了。”
许欣的脸上爬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晕，洁白细腻的脸颊在灯光的映照下美丽动人。
她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向上翘着，是个俏皮可爱的弧度。
那双眼睛透着一丝迷茫和惊慌，看叶翎的时候又羞涩地转向一边。
叶翎纳闷，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欣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还以为这个班长只会插着腰发火，是个满脑子学习的书呆子呢。
许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咳咳，刚才走神了。”
她拿过叶翎的英语练习册，“写完了？”
“好吧，我看看。”
许欣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红笔，对照着答案开始给叶翎改题目。
她看得很认真，握笔的手指根根纤长，如削葱般水嫩。
让叶翎不禁想起了那些电视剧里的白领。
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看文件，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认真的模样很迷人。
如果许欣没有遭遇不测，她长大后会不会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成为一个成熟，独当一面的职场佳人？
一股遗憾和惋惜的感觉在叶翎心中蔓延开来。
他还记得同学会上大家谈起这个班长，总是会有无限唏嘘。
她本该拥有大好人生。
许欣认真地改完试卷。
“唔，错了四题，还算勉强吧。”
许欣放下红笔，把练习册摆在叶翎面前。
“我来给你讲讲，这几题问题出在哪。”
许欣用笔圈出了几个单词，问道：“你先翻译一下，这些单词什么意思？
叶翎茫然地摇摇头。
单词在他眼里好像变成了一个个跳跃的符号。
摸得清看得找，还挺眼熟。
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许欣深吸了口气，皱眉道：“所以说平常上课要你跟着老师读书。”
“别以为这些是基础就不当回事了。”
她用笔指着习题上的“surgery”说道：“这个词的意思是外科，你记住了。”叶翎道：“嗯。”
许欣把中文意思写在旁边，随口道：“待会回去了多抄几遍，明天给我检查。”“要是还记不住，就抄一百遍，抄到记住为止。”
叶翎：？？
叶翎简直一脸懵。
许欣狠起来，比刘小玲还狠啊！
许欣道：“看我也没用。”
“要是想学好，我看你记忆背诵是少不了的。”
“你的词汇量太少了，这样不行。”
说着她又点了点下一个单词，冲叶翎道：treatment呢？这个知道不？
叶翎继续摇头。
许欣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吧。”
她恨铁不成钢道：“记住了，treatment,治疗。”
叶翎败下阵来，许欣说得有道理，他的词汇量确实很少。
能混到90分也就是选择题多。
这还得运气好的时候，运气不好也猜不对这么多题。
“不过你也太狠了。”
想到一个单词抄100遍，叶翎还是忍不住吐槽。
“刘小玲都没你这么狠，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许欣略带得意之色道：“当初也不知道谁求着我帮忙补习的。”
她瞟了眼叶翎，“怎么，现在后悔啦？”
叶翎马上道：“那倒不是。”
“不是就好好抄写！”
许欣不容置喙道。
“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放松了，要是严格点儿，我看你也不会比别人差。”
叶翎道：“你是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
许欣道：“我本来就是大人了好不好！”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班上大部分人都成年了，十八岁的年纪，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了。”
叶翎突然道：“那你想过，以后去干什么吗？”
许欣有点茫然道：“嗯？”
“就是做什么职业，去哪生活，之类的。”叶翎解释道。
许欣略带骄傲之色道：“那当然是首都啦！”
“全国还有哪个城市能比首都更好？”
她一脸憧憬之色地说：“我从小就想去首都，电视和电影里那些地方，我一直想去看看。”
“我最想去的地方还是中科院，那里的人都是科学家，每天做的事情就是钻研和思考。”
“他们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把毕生精力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科研。”
“沉浸在那样浓厚的学术氛围，真的非常吸引我。”
叶翎微有些愣住，这还是许欣第一次跟他长篇大论，而且话题还是关于理想。
这也是叶翎首次知道，原来在许欣心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愿望。
许欣虽然性格骄傲，但不难看出心中有抱负。
她身上有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力量，就像一个逆水前行的勇者，抛却一切艰难险阻，在向着自己的目标奋斗。
叶翎道：“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谈起这些，许欣似乎有些腼腆。
她略微有些害羞地说：“那当然了，又不是小学生了。”
“谁还整天把理想之类的词语挂在嘴边呢，像喊口号似的。”
叶翎道：“那你打算考首都的学校？”
许欣点点头，“对啊，我都想好了367,第一志愿和保底都要选择首都的。”
叶翎突然有点难过，前世的许欣也是这样，是一个充满了活力，闪闪发光的人。
那时她的心里一定也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幻想。
希望有朝一日能实现心中的理想。
可惜一切梦想都被一场突入其来的意外给打碎了。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残忍之处吧，它充满了不可控，像一辆没有反向的列车，随时都会失控。
叶翎看着许欣眼中闪动的光芒，不由得从心中希望，这一世重来，她的命运会有所不同。
许欣微有些愉悦，也许是谈到未来，让她有种热血的感觉。
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说道：“好了好了，闲聊了这么久，继续讲题吧。”
她继续看习题，对叶翎道：“以后闲话少说，不然这半个小时就浪费了。”
叶翎道：“不愧是班长，你真是每分每秒都心系学习。”
许欣捏紧了拳头，满脸威胁道：“你再满嘴跑火车？”
叶翎哈哈大笑，不敢再皮，老老实实继续听她讲题目。
“你看这里就是考察连词的使用，evenif即时,asthough好像，incase万一.”
许欣认真地给叶翎一一解释，少女的声音清脆动听，回荡在教室里。
偌大而又空寂的校园里，教学楼一片黑暗。
放眼望去，只剩下高三（3）班这一盏小小的灯，在夜空里犹如一颗坠落的星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等到讲完了题目，教室里的时钟已经指向10:30了。
校保卫科的大爷已经来催过两次，再不回家估计就得被赶走了。
夜晚露水重，天气凉，大爷披着个军绿色的外套，拿着手电筒。
“嘿，学生，怎么还不走？”
他大嗓门地说道：“这都几点了，再爱学习也不能不睡觉啊。”
“去去去，回家去，明天早点来。”
大爷伸手开始赶人，两人无奈，只得应付道马上就走。
叶翎道：“李大爷，我们也就多留了半个小时，不算晚吧。”
“我记得之前也有高三的下了晚自习还留在学校写试卷的。”
李大爷仔细一瞅，发现竟然是叶翎。
他意外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小子。”
李大爷戴着顶军绿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秃得不剩下几根毛的脑袋因为常年风吹日晒，容貌显得比实际年纪要苍老不少。
看着像岁。
学校里的学生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李老头。
大家总是老头老头的叫，再加上他本身就显老，所以新来的学生都以为李大爷真是大爷的年纪了。
李老头平常凶悍得狠，遇上翻墙逃课的学生总是一嗓子狮吼。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因此不少逃课惯犯，隔得老远听到他的声音都两腿颤颤。
曾经的叶翎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他和王浩人油滑，跟李老头混得关系还不错。
虽然经常被抓住，但是好歹也没出过什么事儿。
李老头收了王浩的烟，通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也不会把他们提去班主任的办公室。
叶翎在李老头心目中和那一水儿的社会小青年差不多。
区别在于那些人是在社会上混，叶翎是在学校里混。
用李老头的话来说，就是“你和他们迟早得混做一堆儿。”
他上下打量叶翎，颇有些看稀奇地样子。
“我说你小子，不是逃课就是留校，总得整些幺蛾子。”
“这都几点了，还不走？”
叶翎摆摆手，“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现在的我早就不逃课了。”
李老头乐呵呵地说：“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
许欣在一旁道：“是真的，李叔。”
李老头道：“行吧行吧，不管你们学生的事儿。”
“别给我惹出乱子就行。”
“快走吧，学校都要锁门了。”
说罢他打着电筒，一摇一摆地去查其他教室了。
许欣和叶翎各自收拾东西，关灯，锁上教室门打算离开。
寂静的校道上空无一人，唯有路灯昏暗的灯光打在地面上。
道路两旁的大香樟树，像极了一个个披着斗篷的鬼影子。
静默地矗立在那里。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操场，夜风呼呼吹过，撩起许欣的发丝和衣摆。
许欣皱眉道：“这样不行，在学校留太晚了也不方便。”
叶翎若有所思道：“要不我去你家吧，这样就没人来赶了。”
许欣下意识道：“不行！”
“你怎么能去我家呢，我爸妈知道了……”
叶翎莫名道：“你跟他们解释，我是去学习的不就行了？”
许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心虚。
好像叶翎说得也有道理，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这个年纪，本来学校和家里抓谈恋爱就抓得严格
许欣咬唇道：“话是这么说，可你觉得大人会听我们解释吗？”
“他们不会相信的吧。”
叶翎无奈，他不得不承认，许欣说得也有道理。
人的联想能力是很丰富的。
这个年纪的异性只要互相之间走得近一点，长辈一般都会往那上面联想。
叶翎耸耸肩，“那怎么办，补习的事要不就……”
他正打算说要不就算了，许欣抢着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翎：？
他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
许欣脸色一红，“胡说什么呢，又满嘴跑火车。”
叶翎正色道：“我是说你就这么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是你自己想多了，还赖我。”
许欣简直有理没处说，叶翎这个人就是喜欢把话说得暧昧不清，回过头来又倒打一耙。她气笑了，甩了叶翎一个白眼。
“总之，补习这事我得想个办法。”
许欣道。
叶翎挠挠头，“要不月假再一起学习吧，这样时间还充裕些。”
许欣道：“月假才放几天呐，再说哪有每天都学习效果好。”
叶翎叹了口气，“也就是咱们学校周末不放假了，不然还可以周六周日补习。”
许欣道：“没办法，笨鸟先飞呗。”
“我倒觉得一个月放一次假没什么。”
“反正高三了，想玩也没时间玩，还不如在学校里待着，大家一起上课，气氛多好。”
叶翎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许欣，半晌后说道：“你认真的？”
许欣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
“真是败给你了。”叶翎无奈，“学习学习，你可别学傻了。”
许欣举起拳头作势要揍叶翎，叶翎连忙往前跑了几步，许欣追了上去。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会儿，叶翎都没想到，自己都是个大叔了，有一天还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不过补习的事终究还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按照许欣的说法，只好白天在学校的时候抽时间了。
叶翎表示这个办法可以，两个人各自分开，往家的方向走去。
叶翎的家离学校不算太远，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
其实按理来说他家应该算是个学区房，不过这十八线小城镇，总共也没多大。
分不分学区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差别。
从城东头走到城西头，半天也走到了。
再加上清水镇的高中生不多，还没到要争学区房的时候。
叶翎不禁啧啧感叹，这种时候也不多了。
再过个几年，等经济水平上来了，清水镇一中变成炙手可热的高中后，这块的房价还不知道要涨到什么地步。
叶翎回到家里时，王雁正在客厅里坐着补衣服，顺便等儿子放学。
“妈。我回来了。”
王雁道：“回来啦。”
她抬头看了眼时钟，皱眉道：“今天咋回家这么晚？你瞅瞅，都快11点了。”
叶翎边换鞋边道：“哦，留在学校里多学习了会儿。”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王雁手里的针线道：“妈，您给我爸补衣服呐？”
王雁放下针线和手里的外套，揉揉酸涩的眼睛。
疲惫道：“是啊，你爸在车间干活，不小心把工作服扯破了。”
“我这不是正在给他缝呢嘛。”
叶翎拿起叶熊那件蓝色的工作服，上面污渍斑斑，还有股车间的机油味。
上面不少地方都破了洞，有个大的裂缝，被王雁妙手回春，补得整整齐齐。
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叶翎看着这件残旧的工作服，似乎能想(biag)象到自己父亲在车间里弯腰干活时的场景。
每个痕迹，都是叶熊辛苦工作的证明。
叶翎想起幼时父亲把自己顶在头上，那个时候他以为老爸的肩膀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宽厚的脊背就一天天消瘦下去。
父亲高大健壮的身形也逐渐佝偻。
直到有天回家，叶翎突然发现叶熊有些驼背了。
记忆里那巨人般的脊背弯曲了，他好像听到了心底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叶翎不禁开始回想起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忍心，和他对着干的？
王雁道：“咋啦？怎么不说话了？”
叶翎眼眶一红，摇摇头。
“没什么，妈您也早点睡吧，明天再补。”
王雁道：“没事儿，这就快缝完了。”
叶翎忍不住道：“再买一件不就好了，何必再缝缝补补呢，多耽误工夫。”
王雁嗔道：“买不要钱呀？”
叶翎道：“咱家又不缺那点钱。”
王雁轻轻拍了叶翎一下，“看你这孩子。”
“一件衣服是不贵，但是没必要呀。”
“你看，妈给补补还能穿呢，浪费那钱干嘛。”
王雁摸摸叶翎的头说：“咱家的钱是攒给你念书的，你争点气,叶翎知道，父母一辈的价值观就是这样。
他们是从困难时期过来的，习惯了过节省的生活。
虽然现在物质条件丰富了，生活也富足了些许。
但他们骨子已经刻上了节约的印子。
一件衣服不穿到烂绝对不扔，补补还能穿。
家里有几个孩子的，老大穿不下了还能给老二继续穿。
叶翎小时候就穿过家里堂哥的衣服。
考上个好大学，爸妈就心满意足了。”
吃的东西更不必说了，叶翎发现父母很少看保质期。
他们判断食物的好坏的方法是，闻一闻。
要是闻着味道没变，看着也还凑活，那就还能继续吃。
叶翎曾经就亲眼看见爸妈把隔夜的饭菜，第二天炒熟了继续吃掉。
不过他们给叶翎做得都是新鲜的，只是自己吃那些隔夜的。
节约倒没什么不好，只是有时候叶翎也会担心，他们太过节约，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叶翎道：“妈，放心吧，我会考上好学校的。”
“您和爸也不要太过操劳了，该歇就歇，以后我来养家。”
听到这话，王雁心里简直乐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她一把抱住叶翎，激动道：“哎哟喂，真的呀？”
“儿子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王雁激动得眼泛泪花，直摸叶翎的头。
“其实妈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开心心的就成。”
“爸妈以后也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事儿，爸妈看得开。”
王雁喃喃道：“只要你自己过得高兴，过上你自己想过的日子，那就行了。”
叶翎知道王雁这番话的目的不是说不希望他以后有出息。
毕竟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成材的。
只是她始终把叶翎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叶翎感受到了一丝变化，自从他上次真诚地跟父母道过歉后，父母也在检讨自己。
他们开始试图去了解叶翎的内心，用孩子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叶翎有些感动，多少父母从来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想法。
他们把孩子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而忽略了其实孩子也有自己的人格和想法。
有一个像王雁这样能及时检讨自己，改变自己的家长，是多么难得。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重生后要好好对待自己父母的决心。
叶翎发自内心感慨道：“妈，您真好。”
王雁笑眯眯道：“现在知道妈好啦？”
“以前揍你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说。”
叶翎本来有些伤感，一听就笑了。
“您揍我的时候我还有空想这个。”
“那不是赶紧有多远跑多远了。”叶翎笑嘻嘻地说。
王雁呼噜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嗔怪道：“行了，一天到晚的不着调。”
“赶紧去洗澡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起来上学呢。”
叶翎道：“诶。知道了。”
王雁继续补衣服，叶翎拿了睡衣去洗澡。
浴室里哗哗水声响起，朦胧间，叶翎听到似乎有开门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谁过来了？”
叶翎一边好奇一边快速洗完澡，刚出来就发现甄然正坐在客厅里。
王雁正给她削水果，一边招呼叶翎道：“儿子，快过来，然然给你送卷子来了。”
叶翎：？
“什么卷子？”
叶翎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甄然正在吃苹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
“就系夜考的卷子鸭。”
她努力嘀嘀咕咕，可惜叶翎是一句都没听懂。
叶翎扑哧一笑，“你把嘴里的东西嚼完了再说话。”
甄然脸色一红，赶紧嚼吧嚼吧把嘴里的水果吞下肚子。
“咳咳，就是月考的卷子。”
“我们老师都讲完了，我拿给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懂得，我给你讲讲王雁摸摸甄然的头，一脸心疼道：“好孩子，这大半夜的，辛苦你了甄然摆摆手，“辛苦啥呀，我就住隔壁，打个喷嚏叶翎都能听到。”
“这都不算什么。”
王雁笑眯眯道：“还是然然有心，啥事都想着咱叶翎。”
“那你们去叶翎房间里学习吧，不过别太晚了，耽误你休息。”
王雁一脸慈爱地看着甄然，满脸幸福的表情。
那模样，跟看自己亲闺女似的。
叶翎：……
“妈，您刚才不还要我早点去睡觉呢吗。”
“怎么小然以来，您又变卦了。”
王雁瞪了叶翎一眼，嗔道：“你妹妹这么晚来给你送试卷，容易吗
“别不知好歹。”
叶翎举手投降，“得得得，在您心里，小然干啥都是对的。”
甄然笑嘻嘻道：“那可不，阿姨最疼我了。”
叶翎刮了下她鼻子，“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了。”
“好了好了，快点去讲题吧，再晚睡觉明天该起不来了。”
叶翎拉着甄然进房，王雁道：“你俩饿不饿，还要不要吃点啥？
甄然回头道：“不用啦阿姨，我讲完就回家了。”
“成，那叶翎，你一会儿把妹妹送回去啊！”
王雁嘱咐道。
叶翎无奈地说：“妈，就在隔壁，出个门就到她家了！”
王雁眼睛一瞪，不容置疑地说：“那也要送！”
“隔壁怎么啦，再近也得把小然送回家。”
“你这孩子，懂不懂点礼貌了。”
叶翎马上道：“知道了知道了。”
王雁“哼”了一声，这才满意地回房去了。
甄然坐在叶翎的床边，嗤嗤笑个不停。
叶翎黑着脸去捏甄然的脸，不爽道：“这下高兴了？”
甄然的脸软绵绵的，手感跟个团子似的。
少女的皮肤细腻丝滑，好像一掐都能出水。
脸上的皮肤尤其细腻，连最好的绸缎都比不上的肌肤手感。
甄然红着脸打开叶翎的手，笑着说：“看看，阿姨对我真好。
一片小小的红霞似的红晕飞到她脸上，白皙的脸上缀上一抹淡粉
犹如花苞般娇嫩可爱。
叶翎酸酸地说：“那是，我看你干脆认她当亲妈好了。”
“然后住到我们家来，省得还整天还要在隔壁跑来跑去。”
甄然笑嘻嘻道：“那我住到你家来，你住哪去啊？”
叶翎心酸地说道：“那我只有给你腾地方了呗。”
“睡大街吧。”
甄然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会吃我的醋呀。”
叶翎见甄然高兴，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其实他不吃醋，他妈喜欢甄然，他开心还来不及。
甄然就像叶翎的亲妹妹，叶翎早就在心里把她当做一家人了。
叶翎道：“不生我气了？”
甄然莫名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了？”
叶翎挑眉不语，盯着甄然。
甄然马上想起来，好像前几天确实有这么回事来着。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当时也没生气啦。”
叶翎道：“看起来不像。”
甄然一下子被戳穿，恼羞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总喜欢揪着人不放
“我那是心情不好，不可以吗？”
叶翎道：“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甄然头痛，那天因为看到了叶翎和洛夏韵在一块儿，两人还牵着手
她也不知道那时怎么了，看到叶翎就控制不住有点生气。
不过后来叶翎说月假带她出去玩，甄然就没再生气了。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甄然还始终没有搞楚呢。
难道叶翎真的在谈恋爱吗？和洛夏韵？
甄然想到这里，心情不可抑制的又有些down。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小然，小然？”
叶翎莫名地看着眼前正在发呆的某人。
甄然被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道：“啊？”
叶翎哭笑不得道：“你不是说来给我讲卷子的吗？”
“怎么还自己先发上呆了。”
甄然不好意思地甩甩头，似乎在尝试让自己清醒点，不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叶翎好笑。“这是干嘛？”
甄然道：“咳咳，没什么。”
“开始讲题吧，你把你的试卷找出来。”
叶翎把月考的试卷和自己的答题卡找出来，甄然看了看，简直惨不忍睹。
“你理综才考这么点儿分啊。”甄然无奈道。
她看了眼叶翎的答题卡，“基础题都错了这么多？”
虽然一早就对叶翎的分数有心里准备，不过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点头疼。
甄然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说道：“不过还好还好，比你之前算是进步很多了。”
“能进步就是好事。”
叶翎看她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表情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高兴，仿佛演了一出独角戏。
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安慰你自己呢？”
甄然像只小兔子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不满地看着叶翎。
“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
她展开理综卷子，上面做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有些题目她作对了，但是老师讲得方法更好时，甄然也会一丝不苟地记上。
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俨然是可以拿出去展览的模范试卷。
叶翎咂摸着嘴，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身边全是学霸呢。
许欣自不必说，从小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品学兼优，就没拿过除了第一第二除外的其他名次。
甄然虽然没有许欣这么厉害，但是也是一枚妥妥的学霸，常年稳居年级前十。
洛夏韵的成绩也非常好，英语尤甚，为了出国做足了准备。
身边环绕的几乎都是学霸。
叶翎心道，之前要是随便跟哪个多学学，估计自己也能考上个不错的大学。
可惜啊，前世就是听不进去劝，明明身边有这么多优秀的例子，也不知道跟着学习。
不过还好现在叶翎看清了许多，知道自己只有努力学习才是正经事。
甄然道：“先讲物理吧，你看这道题，考得是电阻相关的知识点……”
她开始认真给叶翎讲题，甄然的字写得非常好。
一手娟秀的小楷，整齐漂亮。
公式和过程都罗列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的干净。
她耐心地在草稿纸上画出电路图，一点一点给叶翎解释。
一股清幽的玫瑰花瓣香气在叶翎鼻尖悠悠打转，随之而来的还有清淡的香皂气味。
甄然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颗水珠，像是刚洗过澡。
少女身上清淡的香气，在寂静的夏夜格外动人。
窗外鸟鸣阵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百灵鸟的叫声。
寂静的夜晚，少男少女独处一室，好像有些燥热的气息不知不觉间在两人之间发酵起来。
叶翎看着甄然台灯下清秀可爱的侧颜，稚嫩又青涩。
她像一颗尚未成熟的果实，却时刻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诱人采撷。
叶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妹妹好像已经悄然长大了。
现在的甄然已然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美丽少女。
只是性格还是没怎么变，依然对叶翎非常依赖。
甄然道：“所以这道题就是这样……”
她一抬头，见叶翎盯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撞，不由脸上倏忽一红。
“你，你在认真听吗！”
甄然慌忙别开脸，不跟叶翎对视。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感觉自己脸上发烫。
叶翎的眼神让她有些心惊，好像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
又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如镜般的水面漾起了层层涟漪。
少女的心思像刚破土的小芽，颤颤巍巍地从土里探出头来。
叶翎道：“小然，我发现你好像没怎么长大。”
甄然莫名道：“谁说的，我长高了好多。”
她傲娇地仰着脖子，“我都一米六六了，再努力点能长到一米七
叶翎笑着说：“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你的性格还跟小时候一样，永远都是小朋友。”
甄然道：“我明明成熟了好不好。”
叶翎道：“那可不见得。”
甄然道：“哎呀，你是说我幼稚吗？”
叶翎笑笑，“你就这样挺好的，永远当个小朋友。”
甄然正要反驳，叶翎下一句话却让她莫名有些心跳。
“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甄然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叶翎这话实在太像电视剧台词了，还是那种偶像剧。
甄然道：“胡说什么，谁要你保护了。”
叶翎拍拍她的头，甄然一头乌黑靓丽的短发，发丝顺滑，犹如绸缎般有光泽。
他淡淡道：“小然，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家人。”
甄然怔怔地看着叶翎，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叶翎正在经历某种不可言说的事情。
他还是他，只是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
叶翎想起前世时甄然离世之后的岁月，那时叶翎的母亲查出癌症，甄然也因为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
对叶翎来说，母亲的离世让他悲痛万分，甄然的事情更是雪上加霜。
接连两位亲人的离开让他一时无法接受，心脏就像空缺了某个部分一样。
每每午夜梦回，总还想起儿时，和甄然一起嬉戏打闹的场景。
耳边总还能回荡少女银铃般的娇笑声，回过神来却发现只是自己的幻听。
叶翎不知不觉有些悲伤，那些时光，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又都回来了。
叶翎一手覆上甄然的手，犹如誓言般再次郑重道：“小然，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叶翎突如其来的情绪让甄然一脸莫名，但她知道叶翎是认真的。
甄然下意识反手握住叶翎的手。
“嗯，知道了。”
掌心的温度灼热，像是握着小太阳似的温暖。
甄然的脸逐渐开始变红，她小声嗫嚅道：“好啦，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翎察觉她有点不自在，便放开甄然的手。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叶翎出神道。
甄然有种错觉，现在的叶翎好像不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而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一样。
可明明现在坐在她眼前的叶翎，容貌青涩，周身带着一股子少年气。
明明白白就是叶翎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甄然的心被打乱了，有一瞬间她以为，叶翎会对她说些什么。
也许只是气氛使然吧，甄然心想。
甄然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了。”
“你才十八岁，天天哪有那么多往事要怀念？跟个小老头似的。”甄然打趣道。
叶翎淡淡一笑，随口道：“嗯，你说得对。”
“唔，我看看。”
甄然翻了下卷子，“再给你讲讲英语吧，我记得这科是你的短板来着她抽出叶翎的英语卷子，扫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上面做了些笔记，不少地方一看就是已经订正过的。
而且字迹清秀，跟叶翎那狗爬似的字截然相反。
一看就知道不是叶翎自己写的。
甄然问道：“已经有人给你讲过啦？”
叶翎道：“哦，对，最近有人在帮我补习英语，这个就不用讲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甄然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洛夏韵的身影。
那天在公园里看到的，洛夏韵和叶翎执手相望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的记忆中
甄然酸溜溜地说：“是洛夏韵么？”
叶翎：？
“不是啊。”
叶翎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甄然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一手紧紧攥着的衣角也逐渐放松下来。
“那是谁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追问道。
叶翎如实道：“哦，是我们班的班长。”
“许欣。”
“许欣？”洛夏韵一脸茫然。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
而且叶翎之前从来没说过，他跟班长的关系很好啊。
甄然从小跟他一起上学放学，在一个学校里上课，叶翎从小到大的模事她一件都没错过。
就连上次叶翎给洛夏韵告白，她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甄然突然感觉到她跟叶翎现在有种距离感了，两个人好像从无话不谈，变得逐渐有了隔阂。
她一阵失落，闷闷道：“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她呀。”
叶翎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甄然突然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就是最近关系才好起来的。”
“我们那班主任，老王，你知道的。”
“他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才让班长坐我旁边监督我来着。”
甄然鼓了下腮帮子，像只小松鼠似的，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好吧好吧，那有人帮你讲了，我就不讲了。”
甄然收起试卷，嘱咐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更要好好学习了，知道不。”
叶翎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老王似的，这么啰嗦。”
甄然把试卷卷成一长条，敲了下叶翎的脑壳。
“去你的，你才啰嗦！”
她嘟着嘴巴道：“我本来还指望你能跟我考同一所学校呢。”
“你想，咱俩从开始当同学。”
甄然掰着指头开始数。
“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
“转眼都15年了！”
甄然喜滋滋地说。
“要是大学再一起上，那就是19年的同学，小半辈子的同学啦叶翎一乐，“你就这么喜欢跟我当同学啊？”
甄然脸顿时一红，“去你的，厚脸皮。”
“谁喜欢跟你当同学了。”
她转过身，一手紧紧抱着一叠试卷，害羞得满脸通红。
叶翎悠悠道：“哎呀，我努努力吧，说不定能满足某个人的愿望呢
甄然毫不客气道：“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我可是要读一本的人，说不定还是重本。”
“到时候你可别落榜，回头看才发现净在说大话。”
叶翎道：“这不是有你们帮我补习吗。”
“相信我，没问题的。”
甄然不满道：“们？”
“你，你。”叶翎连忙改口道。
“有你这个小姑奶奶帮我，我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叶翎半哄半骗,
甄然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叶翎把甄然送到门口。
“好了，早点休息。”
他伸出手摸摸甄然的头，像哄孩子那样。
甄然道：“你也是。”
她正要转身进屋时，叶翎突然道：“小然。”
“还有事吗？”
才算把甄然忽悠了过去。
甄然疑惑地问道。
叶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小然，你记住，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家人。”
“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是否在同一个学校改变的。”
甄然一愣，旋即绽放出一个微笑。
“嗯，我知道。”
“叶翎，起床上学啦！”
一大早，甄然活力满满的声音就穿透了叶翎的耳膜。
“快点起床啦你，不然我来掀你被子咯！”
叶翎疲惫的睁开双眼，刚睡醒还有点不太精神。
元气满满的少女已经闯进了他的房间。
甄然今天带了个草莓形状的发夹，颜色粉嫩，形状娇小可爱。
两旁的碎发别到了耳后，露出两只洁白小巧的耳朵。
耳垂圆乎乎，肉嘟嘟的，像两粒圆润的珍珠，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捏一捏甄然道：“再睡迟到啦，赶不上早自习，小心老王又让你去操场蛙跳。这话非常有效果，唤醒了大脑深处的恐怖记忆。
代入感很强，腿已经开始疼了。
叶翎的瞌睡立刻醒了一半。
他举手求饶，“起了起了，马上就起。”
甄然像只敏捷的小猫似的一下扑到叶翎床边，把他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出门你肯定又躺下去了。”
甄然得意洋洋道：“我看着你，快点起床。”
叶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啊，那我换衣服你也要盯着？”
说罢他就作势要掀开睡衣。
甄然脸色一红，立刻放开了手中拽着的叶翎的胳膊。
“你，你耍流氓！”
甄然大叫一声，夺门而出。
叶翎嘴角勾起，看着甄然落荒而逃的背影，摇摇头无奈道：“小丫头片子。”
洗漱完毕之后两人坐在一块吃早餐，甄然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递给叶翎。
“这是什么？”
叶翎好奇地接过。
本子就一个便利贴大小，可以放进口袋里，厚度也不是很厚。
甄然道：“你翻开看看。”
叶翎放下筷子，翻看了下，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手写的各种公式。
物理化学都有，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一目了然。
叶翎惊讶道：“这都是你写的？”
甄然略带得意之色道：“那当然。”
“你的理综有点弱，需要好好补补。”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本武功秘籍，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甄然歪着头想了会儿，“比如排队和等人的时候，反正也挺方便携带的,“有些东西是需要死记硬背的，多看一遍就能加深一遍记忆。”
有空就多看看。”
“等你看个百遍千遍的，到时候想忘记都难了。”
叶翎笑着说：“这是你们老师教你的？”
甄然道：“唔，这还用人教嘛。”
“你呀就是心思太少花在学习上了，要是多琢磨琢磨，不会比我差的。”
叶翎把甄然做的笔记小心收好，有些感动地说：“嗯，收下了。”
“这是你昨天晚上做的？”
甄然点点头，“对啊，我写到半夜一点多呢。”
她的语气挺平常，好像给叶翎做一份笔记，写到半夜一点也不是什么值得感动的事情。
而正是这种习以为常的态度，才让叶翎有所触动。
甄然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时刻想着他的事情才会这样。
叶翎心中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在初春还有些微凉的天气里，感觉心里暖暖的。
王雁在一旁都有些惊讶，直呼甄然懂事。
“儿子，你看，小然对你的事儿多上心呐。”
王雁忍不住摸了摸甄然的头，一脸慈爱。
转头对叶翎嘱咐道：“以后你可要对然然好，知道不？”
叶翎简直哭笑不得，自己这亲妈护甄然，真是跟老母鸡护崽似的。
“妈，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对小然不好了？”
“我一直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好不好。”
叶翎直叫屈。
王雁道：“那还差不多。”
叶翎突然一乐，接着有点半开玩笑地说：“而且您这话说得，怎么感觉有点怪呢。”
王雁眼睛一瞪，嗔道：“哪儿怪了？我让你照顾好妹妹，这有啥问题。”
甄然也满脸懵懂地望着叶翎，嘴里还塞着半个包子，左边脸颊鼓鼓的，像个藏东西的松鼠。
叶翎：“咳咳，照顾好小然没问题，只是您这说法吧……”
他一脸笑容地看着甄然，“您让我以后都照顾好她，就跟要把小然说给我做媳妇似的。”
“咳咳咳！”
甄然猛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叶，叶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甄然羞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跟个烧开了的水壶似的，呼呼往外冒热气。
王雁连忙给她拍背顺气，顺手反手就打了叶翎的大腿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叶翎连忙道：“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你这孩子，净会胡说！你看你把小然吓得。”
王雁嗔怪一声，“我看你呀就是学了些乱七八糟的，整天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翎笑嘻嘻道：“这话不是您先起的头嘛。”
王雁声音拔高了一个调，说道：“我那意思是说小然是你的妹妹，让你好好照顾！”
“你这孩子就会满嘴跑火车。”
甄然抓起书包道：“阿姨我先去上学了！”
王雁马上道：“哎，你不吃啦？那路上慢点儿啊，注意安全！”
“知道啦！”
甄然一路小跑，消失在了门后。
餐桌上，叶翎还在吃吃的笑。
王雁又打了叶翎一下，眼睛一瞪，“还好意思笑！妹妹都生气了！”
“待会去学校记得给人家道歉。”
叶翎摇摇头，笑而不语。
妈，人家那哪是生气。
叶翎心想。
明明就是害羞了才对。
想着刚才甄然听完了话，瞬间从头红到脚的样子，叶翎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到了学校，教导主任正站在门口查迟到。
一左一右各站了值日生，神情肃穆，肩背笔直，就跟左右护法似的。
高三的教导主任孙平贵，这名字倒是挺好理解的，多半就是父母希望儿子平安富贵的意思。
是个有点上了年纪的男人，头发却依旧茂密乌黑，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假发。
身材虽然也逃不过中年发福定律，但好在长得比较高大，所以看起来还算匀称。
王洪涛跟他站在一起，估计就是一个像西瓜，一个像竖起来的冬瓜。
跟到了高三就整天横眉怒目的那帮老师不同，孙平贵倒是每天乐乐呵呵的。
不像是高中的老师，像是街道办主任。
据说带了十几届高三了。
清水镇一中历届都流传着他的传说，据说曾经有次把个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的壮汉活生生说哭了。
该同学当场就眼泪哗哗的表示再也不逃课了，发誓以后要好好学习。
并且主动上缴了所有电子产品和课外小说。
叶翎听到这里就开始肉痛，心想这人是有多缺心眼儿啊。
据目击者称，当时的场面，那真是心的呼唤，爱的奉献。
bgm瞬间就响了起来，教导主任仿佛自带圣光，让人怀疑下一秒他就会面带微笑，淡淡说一句godblessyou.”不动手，光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丢盔卸甲。
叶翎咂摸着，这人有点能耐。
叶翎瞅了眼手表，离上课还剩一分钟。
已知校门口距离教室500米，在没有同学打招呼的情况下，可直线通过。
问：拿出百米飞人的速度，到达教室时会迟到多少分钟？
叶翎站在校门外纠结了一会儿，果断下了个决定，翻墙！
“叮咚——”
“早自习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铃声刚好打响，孙平贵继续站在原地，巍然不动，像遵大佛。
有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左脚刚踏进校门，就被孙平贵笑眯眯地拦了下来。
他拍拍那男生的肩膀，人畜无害地笑着说：“小伙子，先站会儿，待会儿跟我回办公室聊聊。”
男生一脸垂头丧气地站到了一边。
孙平贵身后的左右护法同情地看着这位男生，啧啧了半天。
真惨，迟到一分钟，接受爱的感化一小时。
校门外，目睹了一切的叶翎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他悄默声儿地溜达到了后门。
清水一中的校门院墙不高，不过为了防止学生逃跑，时常有保安巡逻。
叶翎前世作为迟到早退专业户，早就摸清了保安的上班和巡逻的时间。
通常这个点，保安正在校门口抓迟到的。
而后门是只有逃课的学生才经常出没的地方，因此早上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叶翎把书包先甩了过去，书包高高飞起，越过院墙，然后扑通一声砸到地上。
“安全！”
叶翎装模作样地用手捂住嘴，自己给自己发了个暗号。
接着，他向上一跃，双手轻松攀住墙顶，把自己翻了过去。
然后转过头的一幕，差点让叶翎当场跌下墙头。
孙平贵带着左右护法，跟个鬼似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叶翎的书包。
“下来吧，跟我去办公室谈谈，嗯？”
孙平贵笑眯眯地看着叶翎，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叶翎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暗道倒霉，一脸悲痛地跃了下去。
教导主任办公室内，叶翎和另外一个男生老老实实站在办公桌前。
孙平贵正在泡茶，浓郁的茶香在办公室里荡开，香味十分醒神。
大早上喝茶？提神么。
叶翎暗自腹诽。
等孙平贵慢悠悠地泡了一壶，又就着小茶杯喝了口早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你们俩，谁先说？”
叶翎和那男生：？
孙平贵笑眯眯道：“解释啊，比如闹钟没响，自行车坏了，没赶上公交……之类的。”
“说吧，老师听着。”
他双手一摊，以一个轻松的姿态搭在膝盖上，一脸的耐心。
叶翎瞳孔地震，心想果然是带了十几届高三的，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他旁边的男生先按捺不住，连忙道：“孙老师，我，我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是真的，不然我早道学校了。
孙平贵不置可否，那男生一顿抓耳挠腮，哭丧着脸道：“老师，我错了……”
“我不该迟到，下次，不不不，没有下次！”
男生指天划地，就差当场发誓了。
孙平贵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淡淡道：“先去写检讨吧，1000字，写完拿给我看看。”
“啊——“
男生惨叫一声。
孙平贵抬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刻收声。
接着老老实实地去办公桌上拿了纸笔，自己搬了个小板凳，趴在板凳上开始写检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叶翎微讶，看来这是个惯犯啊。
孙平贵淡淡道：“看什么？你也想写？”
叶翎马上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虚心听老师教诲的样子。
孙平贵道：“说吧，你是什么理由？”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口，望着叶翎。
叶翎道：“没有理由。”
孙平贵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叶翎。
孙平贵抬起头，把叶翎从头打量到脚，表情微有些意外。
按照学生无理也要狡三分的个性，像迟到找理由这回事也不新鲜。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有那么点一表人才的男生，居然不解释也不找理由？反常，太反常了。
叶翎说完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既不走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要是前世，他估计早瞅准机会逃跑了。
再要不就是跟孙平贵大吵一架，然后闹到人尽皆知。
但现在的他已然不同，叶翎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心性成熟的人。
虽然外表还是学生，内心却是实打实的成年男性。
自然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跟教导主任闹僵。
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还要遵守学校的校规校纪。
迟到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这点叶翎也辩无可辩。
孙平贵沉默了会儿，突然道：“我记得你是高三的学生吧
叶翎点点头。
“叫什么？”
“叶翎。”
孙平贵伸手摸摸下巴，一副陷入了思考的模样。
过了会儿，孙平贵肯定道：“叶翎是吧，我记得你。”
这下轮到叶翎有点意外了。
虽然前世他也逃课，迟到早退这些事儿是一件都没落下。
,王老师班上的？”
但是被抓到后，通常都是被班主任老王给教训一顿。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并没有跟这位教导主任打过交道的经历。
难道是自己忘记了？
过了二十几年，有遗忘的地方也算正常。
叶翎心想。
孙平贵道：“坐吧，我们俩聊聊。”
叶翎便在办公室找了张椅子，搬到孙平贵的办工桌边坐下。
那个正趴在凳子上写检讨的男生，顿时一脸震惊地看着叶翎。
不是吧，一起迟到，怎么还区别待遇呢？！
他满脸不忿地看着孙平贵，小声嘟嚷了句什么。
孙平贵正在桌上翻找什么东西，头也不抬道：“再啰嗦，检讨加一千字。”
别说那男生本人了，叶翎听到都暗自咂舌。
这教导主任还真狠。
写检讨的男生被教训过后，不敢再东张西望，一脸郁闷地继续咬笔头，琢磨检讨。
叶翎有些摸不着头脑，孙平贵这是在干嘛？
迟到了不仅不处罚他，还让他坐下，说要好好聊聊？
叶翎想起这个教导主任的的必杀技，心想不会是想用爱来感化他吧。
孙平贵在桌上堆成山的文件里找了半天，拿出几张纸。
叶翎瞟了眼，发现是高三每次月考的排名表。
是03年的，也就是他们这一届。
孙平贵拿出一副老花镜戴上，开始细细打量排名表。
叶翎好心提醒道：“孙老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