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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2章 碧玉白沙

    吴邪回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身后的阎王竟没有趁这会儿追到跟前来。

    「看到了。」胖子声音小小的,也不晓得他看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兴奋,「你快回头。」

    吴邪还是没想明白,那天杀的阎王为毛老是追着自己,又为毛突然不追了。

    听胖子一说,立马回头看去,就见张杌寻正踩在石头上凌空跃起,闪电一样直朝着阎王弹过去,看似要迎面撞进阎王怀里,实则抄手一兜,就将扒下来的冲锋衣罩在阎王的石头脑袋上,自己顺着冲势从上方翻到了阎王背后。

    阎王的动作凝滞了几秒,立即反手去抓人,张杌寻却已经拽着一根绳索滑了下来,触地的瞬间就向着反面的方向冲去。

    绳子上的活结圈子在他套衣服的同时就拴在了阎王的脖子上,阎王被他毫不犹豫的冲势带得仰面翻倒在地,手臂胡乱抓舞着。

    另有一道纤瘦的黑影从石缝中跳了出来,吴邪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不见踪影的张海杏。

    只见她手里同样拿着一根长绳,像甩印度飞饼一样,在那片空地上跳来跳去,三下五除二,阎王四脚朝天挥舞的手臂就被她用绳子捆成了麻花。

    但显然阎王的力气很大,同时向外挣脱的时候,绳子被绷得发出令人牙疼的嘎吱声。

    拖着绳子跑出去的张杌寻折返回来,踩住阎王的脑袋,拔出猎刀狠狠扎进石球脑袋与干尸躯干的中间,想要将它的脖子彻底切断。

    「砰」的一声,绳子彻底绷断,阎王脱困的手分别抓住了张杌寻的四肢,吴邪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胖子冲张海杏大喊,「还有雷管儿吗?炸它亲娘的。」

    被阎王扣住的胳膊已经开始传来脱臼的疼痛,张杌寻咬牙,感觉到手下传来的阻力,用尽全力将刀刃压下。

    阎王浑身过电样一颤,手臂瞬间攥紧,又在片刻后失去了力量,像被隔断了能量传递的变形金刚般,坚硬的手臂垮塌下来,重重砸落在地。

    张杌寻这才长出一口气,直起腰活动了几下肩膀,收起猎刀。

    「怎么样?里头是什么。」张海杏好奇的问了一句。

    张杌寻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反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张海杏撇撇嘴站到一边,「我现在对这个已经不感兴趣了,不过你也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什么事情?」胖子随口一问,快步走上前,隐隐将张海杏和阎王的干尸隔开,「刚咋回事儿?怎么突然就炸了,还有这老粽子为什么一直追着天真跑,天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张海杏察觉到他的防备和怀疑,不屑的冷哼一声。

    胖子从张杌寻扒衣服的举动里看出了什么,直戳要点。

    若说是吴邪那半吊子血吸引的,但胖子自个儿脸上还都是吴邪的血呢,也没见阎王撵他屁股。

    「不是她,是冯搞的鬼。」张杌寻摇摇头,解释道,「冯这家伙被炸是他自己故意的,阎王嗅到活尸味要攻击他之前我就已经把他拉到了沼泽外面。」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趁着我被鼓乐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引爆了雷管,幸好张海杏及时用鞭子把我卷了出去,不然这遭指定伤得不轻。」

    胖子一听这话,哟了一声,嬉皮笑脸的朝张海杏拱拱手,「那是胖爷我小人心,错怪老姐姐了,咱们如今也算同甘共苦一场,莫怪莫怪哈。」

    张海杏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张杌寻提醒道:「那东西你打算怎么取,提前声明,我只知道它里面有东西,其余情况一概不知。」

    那玩意儿能让死翘翘的干尸攻击力如此强,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海杏有点看戏的意思。

    吴邪仔细嗅了嗅自己身上,反应过来,「冯是在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砸到我和胖子的时候,往我身上塞了什么东西。」

    「能勾搭得阎王穷追不舍的,估计只有尸圣香了吧。」吴邪若有所思,难怪木鱼要扒他的衣服。

    张杌寻笑了笑,「聪明。」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吴邪蹲下来瞅了瞅被他切开的脖子那头,火光下,那里有一块碧绿晶莹的玉石盘子,碗口那么大,绿得要沁出水来,上面还有两道不太完美的切痕。

    「这是?」他疑惑。

    「非常特殊的一种陨玉,小心点,不能用手碰。」张杌寻道。

    吴邪扭头去看石头脑袋,发现那里也镶嵌着一块碧玉,像是一个倒着的梯形,插在石头中间,他感觉大蜂窝里面应该有更大的一块,脖子里镶的那块更像是玉的边角,被张杌寻一刀切成了大小不均等的两半。

    阎王的攻击明显是有意识指向的,假如就是这东西控制着阎王来攻击他们的话,那这玉岂不是活的?

    「这漂漂亮亮的玉块就是阎王的脑子?」胖子嘴快说了出来。

    张杌寻嗯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火把,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慢慢凑近石球脑袋那头的碧玉。

    吴邪哎一声,心说你刚不是说不能碰么,就见张杌寻控制着指尖停在距离玉块两三公分的地方。

    「仔细看着。」张杌寻说。

    几人都弯腰凑脑去看,就看到有几缕非常非常纤细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银丝,从碧玉中探出头,像某种珊瑚虫的神经触须那样,试探着一点点地往张杌寻的指尖飘过来。

    张杌寻猛地将手后撤回来,银丝触须在空气中不断抖动着,试图捕捉到方才那抹新鲜的活气,无果,最终依依不舍的缓缓缩了回去。

    吴邪几人屏着呼吸,看得目不转睛,好半晌才找回呼吸的节奏。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这是虫子吧,寄生虫。」胖子的嘴巴里都快能塞进去一只拳头了。

    张海杏也感叹道:「原来这才是阎王骑尸的真正原因,阎王本身是死的,但有这种东西存在,它的吞噬意识便始终都是活的,被骑的那些活尸实际上是被吃掉了。」

    张杌寻点点头表示认同,「不然上哪儿弄来这么高大壮的斗尸壳子,它的腿应该都是触丝用那些祭品拼起来的。」

    胖子揶揄的看向吴邪,「要不是木鱼手快,你小子也差点成为那个垫底儿的,我估摸你这小身板也撑不住这六米巨尸,阎王踩着你就跟踩高跟鞋似的。」

    「滚你的蛋!」吴邪骂他。

    两人嘻嘻哈哈互骂一番,吴邪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张杌寻,但又避讳有外人在,只好挑了个能问的问题,「斗尸不是民间传说里的东西吗?我虽然听我爷爷以前讲过,但粽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极不可控的,那康巴洛的人是如何让尸圣香作为媒介来传递喂饭的信息的?」

    说着就把爷爷曾经当故事说给他听的那个,曾经南北派乱斗中北派人养的尸王大开杀戒人畜不分的志怪传奇讲了一遍。

    制作一具斗尸往往会有大量的牺牲者,不管是己方还是对手。

    而且粽子这种既死非活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倘若不是吴邪一直追逐的这条路是被人为设置成极端危险的模式,他的人生想要遇到一次尸变也是难上加难。

    即使有那么一位武将不凑巧埋在养尸地成了冠有「尸王」名号的巨棺,那么遇到这种的,现实中基本上所有人都会默契地跪了。

    所以吴邪自己是不信的,连他爷爷那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信。

    他觉得,爷爷讲述的故事中的尸王,同眼下稀巴烂的阎王的共同点,只有满肚子的白

    沙子,而且阎王还拥有更高级的脑壳,本质上已经有些脱离粽子的行列了。

    就算是硬要生拉硬扯的排出粽界江湖榜,这只恐怕也是鼎鼎有名的top1。

    胖子听完却摇摇头,「虽然故事是杜撰的,但这其中的元素必然有来由,胖爷我虽然阅历不如老爷子,但不是吹牛,我还真就见过一回所谓的斗尸。」

    那是胖子年轻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他刚刚开始单干,凭着胆大心细做成了几笔小买卖,不是下斗,而是古玩交易。

    几次之后胖子就觉得单干也没什么风险的样子,不像下斗九死一生那么危险,于是便跟党羽拆了伙。

    美滋滋的过了一段奢靡的生活,拆伙费也花得七七八八,胖子觉得自个儿年纪轻轻,一直过这种咸鱼生活不是他的理想型,于是决定赌一把,四处放话说自己要收大东西。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玉,太平古董值千金」。

    倒腾古玩能赚钱,而且也没有那么暴力,古董这玩意儿上升空间大,努力努力,以后说不定能把他这小摊子开成上市公司什么的。

    行内人知道他手里有点小钱,于是风声放出去之后,什么牛鬼蛇神的人都找上门来。

    胖子自诩已经算是行业里的半个佼佼者,不太看得上那些小作坊出土的破烂,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创业未半要中道夭折时,有人拿着一张照片找上了门。

    那是一艘清代土司的船。

    胖子的眼睛很尖,一眼认出那船有蹊跷,虽然的确是古物,但并没有陪葬品的土沁痕迹,而且照片上的船只有底部,没有拍船瓤内的情景,似是故意在隐瞒什么。

    瞧着对方脸色不对,胖子用话诈了诈,那人才不情不愿的透露说那其实是两只船扣在一起,中间和边缘都钉死了,船舱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们运出来后也不敢开,想着直接卖掉算球,说完就催胖子收下,还说如果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长久合作。

    胖子很是狐疑,他从对方话里隐约捕捉到,找到这对船的地方,似乎并不止这一对船,莫非这是一个规模非常庞大的陪葬群墓?

    胖子当时胆子很大,心说这里面肯定是有宝贝,试探了几句,先把人打发走,又上外面打听了这个喇嘛团队的情况,得知这个团队竟然已经散了,听说是下不知哪里的一个斗,损失惨重,连筷子头也折在了下面,活下来小猫一两只。

    看样子即便那墓里还有别的船,也没有人敢下去夹这喇嘛,这船从此就成了孤品,一般的古玩商也不敢收,倒是让他捡了便宜。

    隔了几天那人又找上门来,脸色蜡黄得像在茅厕里拉脱肛了一样,急于将船脱手,报的价位又低了两个点。

    于是胖子也不纠结了,把船买了下来,让那人放在他当地租的库房里,也没有去管。

    后来发现卖东西的人收了钱之后分分钟消失了,心里不由犯嘀咕,于是坐火车过去,发现货物确实是送到了。

    但是那孙子撒了谎,两只船完全不是密封的,船中间早就裂开了,从缝隙中伸出来一只指甲犹如鸟爪的灰青尸手。

    这下胖子也明白过来,自己被丫摆了一道,摊上大事儿了。

    船里头的东西他也没敢动,封了仓库,动身又回了京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心里憋着气,喝多了就管不住嘴,这事情也就慢慢传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指名道姓的要买胖子那条船,开了个天文数字,表现出非常有权有势的样子。

    胖子不想沾上麻烦,便顺水推舟同意了,也没管他要做什么,只说让赶紧拉走。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没想到事情过了许久,有一天突然收到了一笔钱款,

    如数如账,胖子好奇之下,还是决定去仓库看一眼。

    结果去了后发现那人只把东西搬走了,留下一地板的白色沙子,十分稀奇的颜色。

    询问守库房的老头,只说是在夜晚来了好一帮人,拖着一卡车的铁链子把船绑起来运走了。

    整件事到这里似乎就这么结束了,胖子也将其彻底抛到脑后,只当自己发了一笔横财,以后再做事长个教训。

    直到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连锁的事,才让他意识到,当时卖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隔了段时间,市面上有人大肆收购一种长得像盐的细沙,出价非常的昂贵。

    一时间风声鹤唳,鸡犬不宁,还在各个马盘之间兴起了一股淘沙子取金的热潮。

    胖子警惕的感觉到收这种沙的人,应该跟买走船的是同一批人,具体收没收到,收那东西有什么作用,胖子也没敢多打听。

    直到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究竟属于哪个势力,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显得非常的神秘。

    但是胖子还是有极强的感觉:那个卖船人的消失一定和那些买船人有关,自己只是侥幸躲过了一劫。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后,胖子怜惜自己的小命,老老实实的躲藏了一阵,后来慢慢的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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