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咳咳咳……”虫儿咳嗽带笑道“以前不知你为什么总追着我不放，如今看来，原来你也是‘流云之歌’中的一颗狂珠转世，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p>
颤巍巍站直身体，将外衫的系带慢慢绾好，其实就算她此刻坦胸露.乳，傲狠除了关心胸口的连珠，根本是不会多看其余部位一眼。</p>
他只把她当作一具盛放连珠的容器，而不是女人。</p>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p>
虫儿放下心，同时提起极高的戒备，对面的男人变幻莫测，才最是危险的存在。</p>
傲狠看穿道“暂时我还不会杀你，连珠根本就没有成熟的趋势，赤瑾这废物死有余辜，传报回来的信息都是垃圾。”</p>
“他……你怎么知道他死了？”虫儿知道多此一举，管不嘴依旧问了出口。</p>
“鹤峰遗骨是他提出要贡献给鬼帝的礼物，那日待我赶去时，整个地穴轰然塌陷，只有你一人爬在荒漠中昏死过去，那般天摇地动，排山倒海的骇人境况，怕是大罗金仙亦插翅难逃。”</p>
全……全都死了吗？</p>
那独孤斩月……</p>
也死了吗？？</p>
虫儿的水蓝眼睛顾盼流转一圈，旋即顺利地忍去眼眶里汹涌的泪水，一本正经地朝傲狠问道“什么时候给我痛快？”</p>
不想问他从赤瑾那里知道些什么消息，更不想分析赤瑾死前留存什么阴谋诡计。</p>
她只知道，落在傲狠手里，已经代表了末日。</p>
傲狠闻言，反倒认真看她一眼，见对方听闻自己故意说出的实情，居然毫无反应，似意味深长道“独孤斩月确实不容小觑，他对你也是尽心尽力，竟把你的心可以打磨到坚毅如石的程度，他死无全尸也是值得的。”</p>
他死无全尸也是值得的。</p>
他死无全尸也是值得的。</p>
他……真死了？！</p>
虫儿矗立僵直，无所谓道“我早跟他划清楚汉，现在就是你把他的尸体搬在眼前，我都绝不会流一滴泪。”</p>
虫儿主动抬头让傲狠端详。</p>
她真得没有流泪，没有难过，也没有心痛到死了。</p>
他仔细看她，曾经满眼满脑都是独孤斩月的女人，如今看来真得像块绝情的石头。</p>
黑色的眼睛里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良久，傲狠道“去看看你的脸吧，这个或许比独孤斩月的死，更有趣些。”</p>
看脸？</p>
只是想着，秦小凤早从琉璃瓷中出来，再见她时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容光焕发，全身散发出脱胎换骨的清新，脸上的疤痕似有减淡的痕迹，可是肌理的细腻却如倒退十年，婴儿一般滑腻。</p>
麝龟的活心当真养人。</p>
秦小凤跪在傲狠膝侧，双手高捧一面铜镜，镜框花纹典雅，嵌入碧玺点缀，镜面打磨光滑，盈如湖面。</p>
虫儿眼角扫了一眼镜面，那镜子如实反射出自己的容颜：右半张脸上几乎绝无完整的皮肤，仿佛被烙铁熨烫成下弦月的形状，大大小小的浓浆水泡如同蟾蜍的麻癞皮肤，任何人望之作呕。</p>
只一瞬间，她居然能被伤得这般凄惨，那同在雷凰另一侧的他……</p>
她的眼睛里依然是透射出整片汪洋的蓝漪，摄人心魄，可从此以后，人们更多的只会关注她被毁的半面，正如海天交集处的暴风，格外吸引别人的惶恐。</p>
跟她预先料想的相差无二。</p>
虫儿表面平静，居然觉得不错，这疤痕终于可以替自己换得些许安全，不叫别人过分关注她与众不同的眼睛。</p>
分明是无所谓，可她心里反是悲伤入骨，愈想抑制，愈想爆发。</p>
独孤斩月……你真的死了吗？</p>
虫儿回首朝秦小凤冷笑道“现在这屋子里最丑的人，可是我了吧？”</p>
傲狠没有答话。</p>
“咣当！”秦小凤失手撂开手里的铜镜，吓个半死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凤该死！小凤该死！”</p>
傲狠耗费三百七十四可麝龟活心医治的女人，定然是不能得罪的人物。秦小凤被水液滋润的腻粉色的脸蛋，再次变得苍白无力起来。</p>
“小凤不该用姑娘的琉璃瓷，小凤不该毫不推却，便汲取水液中的残留营养，小凤该死！小凤该死！”</p>
虫儿见状，忍不住流出一滴眼泪，她情不自禁地抚摸自己被毁坏的疤痕，凹凸的手感刺激得她阵阵头晕。</p>
独孤斩月……你真的没有躲过雷凰的爆炸吗？</p>
“你怎么会该死？那是你家主子赐给你的，你不用向我道歉……”</p>
虫儿颤巍巍地拾起地面的铜镜，再看镜内时，里面浮现得是竟独孤斩月和白璃魄的俊颜，这两张面皮被镜内烛火的反光驱散，融合成了一张熟悉又可恨的容颜。</p>
一滴……两滴……</p>
冷泉般的泪水纷如雨下，虫儿双手捧着镜子，镜内盛满爱恨交织的眼泪。</p>
”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斩月……斩月……你真的死了吗？</p>
“这样的脸，不如叫我去死！”</p>
斩月……我恨你欺骗我，恨不得你去死，可是如若你真死了，为什么我的心又好痛，好痛……我只想怨你，却不曾真想叫你丧命，你会织结，为什么不保护自己?</p>
你为什么不保护自己……</p>
为什么？</p>
虫儿一把将铜镜摔向傲狠，傲狠不躲不避，铜镜撞向坚石般的胸膛时，虫儿已经高踢一脚，带着万分的恨意，一脚踢向对方的心脏。</p>
斩月……斩月……斩月……斩月……斩月……</p>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求求你！</p>
“王八蛋！”虫儿面红耳赤，恨不能一脚踢死傲狠“让赤瑾引我们入地穴的人，用八星阵困死我们的人，就是你，就是你！”</p>
你害死所有人，害死斩月，杀了你！杀了你！</p>
虫儿汇聚全身所有力量，快似一闪冷电。</p>
不成功，便成仁。</p>
傲狠胸口被铜镜狠撞，反如隔靴搔痒般毫无介意，轻手抄住坠落的铜镜，随之挡住虫儿踢来的腿脚。</p>
回镜轻拨，虫儿的脚底如同被狂风扫荡，眨眼飞出数米重重坠地。</p>
虫儿大伤未愈，心里受了极度的刺激，只觉得喉咙一股猩甜翻涌，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液，爬倒在地面根本无法动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