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近正屋，药味便愈发浓郁，夜璟微微皱起了眉，轻轻地扯了苏湮的袖子一把。
苏湮偏头看他，目露疑惑。
“娘子，这味道好难闻。”夜璟说着捂住了鼻子，步子也慢了下来，似乎不太想进去，“我不要在这里了。”
苏湮目光一转，配合地哄道：“听话，待会儿我们就离开好不好？回去我做好吃的给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苏湮认真地点了点头，拉起夜璟的手，“走吧。”
沉意领着二人走进了主屋，看见里间帘幔后一个人影卧在榻上，容颜看不清楚，但迎面而来的病弱之气，却是令人微微不舒服。
沉意走进里间，对榻上的男子道：“表兄，王爷与王妃来看您了。”
男子点点头，抬头看向帘幔外，微微颌首，用低沉却虚弱的声音道：“在下常年卧床，故不能起身行礼，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沈大公子不必多礼。”夜璟语调缓慢，说话的过程中还不忘露出些许不耐之意。
“王爷王妃请坐。”沈之笔微微抬手，看向沉意，“寒舍简陋，又是满屋药味，劳动二人尊驾屈就，实在是在下的不是。”
沉意会意，点了点头，走出里间，亲自为二人奉茶：“王爷王妃请用茶。”
夜璟和苏湮二人坐了下来，苏湮笑着说道：“大公子身子不便，我和王爷自然该来探望。恕音音冒昧，不知大公子身患何疾？”
沈之笔微叹一声，沉意皱眉说道：“回王妃，表兄自出生便体弱，看过无数名医，皆说是先天不足，难以根除，必须静心休养，不可劳累。平日里休息多了精神尚可，一旦操心多思，连床都下不来。”
苏湮闻言蹙眉，敛了笑容，看向帘幔后的人，道：“既然如此，我与王爷来的怕是不该，打扰了大公子的静养。”
“无妨。今日感觉还不错，王妃有话尽管说。”沈之笔微微一笑，声音浅淡而微哑，“贡锦一案，三弟已经对我说了，不知查的如何了？”
夜璟看了眼苏湮，苏湮摇了摇头，道：“未有进展，时过境迁，怕是难以查到什么了。”
沈之笔轻叹一声，有些哀伤地道：“二弟去的不明不白，原以为此番重查会有所结果，没想到……”顿了顿，他又道，“若我沈家能帮助此案，需要什么便与三弟说，他会尽力配合的。”
“嗯。”苏湮点头，将沈之笔的哀伤看在眼里，“我想问问你们是兄弟四个吗？”
沈之笔微微一愣，点头道：“正是，我们确实是四兄弟。沈家虽世代皇商，却也是书香世家，父母便分别为我们取名为笔墨纸砚。”
“那四少爷在何处呢？”苏湮问道。
沈之笔话语一顿，叹了口气道：“砚儿九岁那年不幸夭折了。”话落，他自责道，“是我这个大哥没照顾好他。”
苏湮没接话，她虽然看不到沈之笔的表情，但那份悲伤和动容，她却是感受得到。忽然想起电视剧中那些回来复仇的人，不禁将沈家的情况对号入座。
四公子因为某种原因被害，却没死成，立誓回来报仇，暗中策划了贡锦船只沉没一事。如果前年的事故是复仇，那这两年为何没有动静？难道他只跟二公子有仇？他的死是二公子害的？
夜璟见苏湮愣在那里，不禁拽了拽她的袖子。
苏湮连忙回神，眨了眨眼睛，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大胆推测，总是对的。
苏湮看向面前的帘幔，问道：“那自前年到现在，沈家可还发生过什么事？”
沈之笔不明白苏湮的意思，想了想，摇头道：“至那以后，沈家一切安然，并未发生什么事，在生意上反倒是有所增长。”
有所增长？难道真的是找沈之墨报仇的？
沈之笔似是感觉到苏湮面露讶异的神色，笑着道：“这些都是三弟的功劳，他向来聪明，将生意管得妥当。”
苏湮见状，赞同一笑，说：“沈三公子才华不凡，处事稳重，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沈之笔道：“还得多谢皇恩浩荡，望朝廷能继续信任我们沈家。”说着朝着窗口拱手一礼，遥敬皇恩。
“沈家的质量与诚信皆佳，朝廷自然信任。”苏湮淡淡一笑，心中对这个大公子多了一番揣测。
“王妃说的是，我们定会将质量做到最好，不负朝廷信任。”沈之笔郑重点头，忽然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似是要将肺腑咳出来。
“表兄，你不能再说话了，快些躺下！”沉意急切地倒出一颗药丸给沈之笔服下，然后扶着他躺下。
沈之笔服下镇咳的药，平喘下呼吸，叹道：“身子实在太不争气，让王爷与王妃见笑了。”
“哪里，是我们冒昧叨扰，实在过意不去。”苏湮起身道，“大公子好好休息吧，我与王爷便告辞了。”
“恕在下招待不周了。”沈之笔看向沉意，温和说道，“意儿，送王爷与王妃。”
“是。”沉意见沈之笔闭上了眼睛，便走出来，对夜璟二人恭敬道，“王爷，王妃请。”
出了兰清居，空气里的药味瞬间消散不少，伴随着秋日的凉意，令人脑袋似乎也清明了几分。
苏湮看似无意的说道：“大公子温和尔雅，如今却被病魔缠身，实在是可惜啊。”
沉意走在二人旁边，神色沉重道：“舅父舅母去的早，表兄一人支撑起整个沈家，抚养三个兄弟，还有我，将担子全部扛在了肩上。太夫说只要他能放下一切，不再多思多虑，是有望活下去的。”
苏湮脚步一顿，偏头看向沉意，讶异问道：“大公子的病如此严重吗？”
沉意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他看着苏湮，长叹一声：“原本表兄的病没这么严重，但自从四公子意外之后，便严重了。而且前年，二公子也不幸遇难，表兄深受打击，卧床不起，整整病了一年多。王妃有所不知，表兄今日的状态已然算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