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舟和夜桓都听出了苏湮的话外音，楚轻舟略一思忖，点了点头，道：“不是没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王妃，请将你的猜测大胆讲出来。”
苏湮一愣，没想到楚轻舟这么相信她，顿时信心满满，说道：“你们知道沈家四公子吧，他九岁落水，没救过来，但整片河滩都打捞了，也没找到他的尸体。如果他当年没死，落水也是有人陷害，长大成人以后回来复仇，设下了一些针对沈家的圈套。”
苏湮说完，在座的人都不说话了，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
夜灵雪终于开口，不解地问道：“沈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之前我不是先来榆州了嘛，扮成寻常女子住在沈家别苑附近，向那些邻居老太打听的。”苏湮微微一笑，从容答道。幸好云楼主给她的理由十分站得住脚，而且信息全面。
“你真的是提前来到榆州的？一个人来的？”夜灵雪不甘心地问。她明明让人杀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湮目光一凛，将夜灵雪眼中的疑问看得清楚，登时在心里有了别的想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灵雪，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一个人，会跟谁来呢？”
“我怎么知道？”夜灵雪垂下了眼眸，低头吃饭。
苏湮微微一笑，看向众人：“这样吧，我说的也未必能尽信，吃完饭找人去查一下便是了。”
“四嫂，灵雪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与她计较。”夜桓笑道，“四嫂如此能干，我们自然相信你。”
苏湮淡淡一笑，不予置评，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夜灵雪。
“她会做的我也会！”夜灵雪突然站了起来，自告奋勇道，“不是要打听吗？我亲自去，我一定把消息打听得比她全面！”
“灵雪，你别置气。”夜桓皱眉，拉了拉夜灵雪的手，不明白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和她对上了。
“五哥，我没有置气，我是认真的。”夜灵雪拂开夜桓的手，看向楚轻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孩子，做不成什么事？”
楚轻舟一愣，随即温和笑道：“公主千金之躯，在下不敢小视公主。”
看着楚轻舟敷衍的笑容，夜灵雪更是不甘心了，她站起身，扬声道：“你们等着，不就是沈家秘辛嘛，我这就去打听！”说完不顾夜桓的阻拦，跑出了前厅。
“灵雪！”夜桓追了出去。
“你得罪她了？”楚轻舟清淡淡开口，笑容文雅地看着苏湮，又瞥了眼她身边安静到不存在的夜璟。
苏湮双手一摊，无辜地道：“我哪里知道？我和她接触的并不算多，不清楚她的敌意来自何处。”
“王妃与华世子的关系似乎不错。”楚轻舟莫名其妙地转了话题，目光微深，显然别有深意。
“还行，一见如故。”苏湮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夜璟。
“华世子才华绝世，能入他眼的人可是没几个，王妃莫要谦虚了。”楚轻舟洋洋一笑，指尖端着一个酒杯，目光落在酒水上，笑容逐渐露出几分怅然，“王妃，你可还记得九年前？”
苏湮心中一惊，忽然想起冯意城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楚轻舟差点就成了他的妹夫了。难道这冯音音，真的和楚轻舟认识？
楚轻舟忽然抬头，盯着苏湮，又道：“我一直有些话想问你，虽然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苏湮依然没说话，桌下无措的手被人握住，她偏头看向夜璟，他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满是信任与坚定。
该面对总要面对。苏湮对夜璟道：“你先自己吃，我和楚大人出去说两句话。”
夜璟神色疑惑了一下，然后看了楚轻舟一眼，点点头。
苏湮起身，对楚轻舟道：“楚大人，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楚轻舟点了点头，侧开身子，让苏湮走在前面。
院中花草凋谢，应时节的菊花争相开放，花香浓郁。
苏湮与楚轻舟一前一后的在院子里走着，两人之间隔了三尺之距，沉默无语。
苏湮心里有些打鼓，当初看冯音音资料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有什么关于左相楚轻舟的事迹，是云楼那边消息有误，还是这二人私情太隐蔽？
私情？苏湮微微皱眉，对自己武断的猜测有些怀疑。
“王妃似乎对我很陌生。”楚轻舟缓缓开口，笑容依然温和，风吹过发间，带起一丝清冷的味道，忽又散去。
“楚大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冯音音了。”苏湮淡淡道。这一次，她说的十分坦然，她的确不是冯音音。
“我知道。”楚轻舟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失约，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对你说明一下。”
“然后呢？”苏湮忽然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楚轻舟，“你说出了原因，对我来说，只会增加我的困扰。如今你贵为左相，不管过去是怎样的，到底已成往事，往事不可追。”
楚轻舟怔愣地看着苏湮，一瞬的黯然之后，忽而笑道：“王妃说的是，是我看不开了。”话落，他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管怎么样，我认识的阿音安好便是了。”
苏湮心里一沉，下意识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又强迫自己去迎上他的视线：“如今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很好。”
“好。”楚轻舟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他转身，见夜璟跟了上来，“我去看看五皇子，告辞。”
见楚轻舟离开，夜璟加快了脚步，走到苏湮的面前，目光平静，瞥了眼楚轻舟离开的方向，道：“他识破了你？”
苏湮一愣：“你怎么知道？”楚轻舟说的那番话，就是识破了她，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冯音音，也想借此确定一下冯音音是否安全。可是她也不知道冯音音到底在哪里，又是否安全。
“先左相夫人与冯夫人是手帕交，曾笑言两家的子女结亲，楚轻舟与冯音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可左相看中了他继承楚家家业，不知与父皇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左相坚决不允这门婚事，还上门警告了冯央德一番，两家关系一度紧张。自左相夫人过世以后，关系才彻底决裂。”夜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