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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墨华似乎没听懂她的话，但他并未追问，而是等着她后面的话。她既然肯跟他出来，便是想要给他一个解释，当然也算是对夜璟的交代。
“原身的执念，我无法放开。起初我以为只要不想不问，那些储存在脑海里的一切，总会淡去直至遗忘。可我错了，那是刻在心里的，是被星月珍藏着的，任何人无法改变并触碰。”苏湮的目光定在指尖的冰凉落雪上，缓缓地说，“每次见到云霄，心里那种浓烈感觉都几乎要喷发出来，我根本没法控制。”
夜墨华心中暗惊，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要想那些，那些只是过去，一个根本与你无关的过去！”
“真的跟我没关系吗？”苏湮抬头，对上夜墨华的眼睛，“如果跟我无关，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墨华道：“云霄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让你忽然改变这么多！”
“在云楼的这几天，往事如滔天洪水，将我彻底淹没。云霄对星月真的很好，我到现在才知道，其实他也是一个有情有义，不善于表达的一个人。”苏湮道，“我已经答应了云霄，也不后悔，我相信以后会更好的。”
“我不管你答应了云霄什么，或者达成了什么条件，马上跟我离开！”夜墨华拉着苏湮的手就往外走。
苏湮一把挣开了他的束缚，退后一步，面色凉了几分，如夜色沉冷：“我已经决定了。和夜璟之间，是我对不起他，你让他忘了我吧！”
夜墨华不说话，再次去拉她的手，却见她急退了一步，然后急道：“你别冲动啊！婚姻对你们那个时代的人来说，难道不是不可替代的吗？你可知迈出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苏湮面色平淡，目光凄凉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我不会后悔。你回去吧，我会给世子府送一份请柬，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
夜墨华彻底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容颜依旧，可态度与气质却大变的女子。如果不是玉子澜确定了她的身份，他真的不相信她就是苏湮。
她的改变，不仅仅是外在，还有内心。也许她有着苦衷，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今晚，他是带不走她的。
想到此，夜墨华唇角勾了勾：“既然要送请柬，给景王府也送一份吧！”也许只有夜璟，才能改变这一切。
苏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世子提醒。”
夜色沉沉，两人沉默了下来。月光照在枯枝上，寒风吹过，孤影摇晃，透出几分苍凉。
苏湮看了眼天上的明月，然后道：“回去吧。”
说完，苏湮抬步走在前面，夜墨华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前厅里，云霄坐在主位，动作淡然地品茶，见苏湮回来，忙放下茶盏，上前牵起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道：“月儿，你的手好凉，出去也太久了。”
苏湮淡淡一笑：“没事，我不冷。”
云霄点了点头，看向慢步走进来的夜墨华，道：“华世子该问都问了吧，还有什么疑问吗？”
夜墨华向来温和带笑的脸此时满是凉意，盯着云霄，冷道：“既然是阿湮的决定，我自然会尊重她的意见。至于二位的婚礼，若是能如期举行，本世子自然会到。”
言下之意，这场令人意外的婚礼，未必会成功。
“华世子放心，虽然举办的有些仓促，但我也不会委屈了月儿。”云霄握住苏湮的手收紧几分，笑道，“倒是欢迎二位来参加！”
玉子澜没搭调，淡淡地扫了眼苏湮，然后起身朝外走：“告辞！”
夜墨华看了眼玉子澜，然后对苏湮道：“我也先走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说着还瞥了眼云霄，目光略带警告，转身离开。
二人相继离去，夜色显得愈发静了，仿佛连身边的空气都跟着降了。
苏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将手抽回，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房间走。
“月儿。”云霄轻声唤道，见她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地说，“虽然你已经答应我了，但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并且尊重你的决定。”
苏湮没回身，也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提步离开，走得干脆。
云霄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眸子里，透着一种痛苦的哀伤，伴随着凄凉的夜，无止无尽……
前后离开云楼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在天一楼门口停住，两人对望，都没有立刻说话。
玉子澜看着夜墨华，目光虽然平淡，可眼中的那丝疑惑与希冀，却是十分清晰的。
夜墨华很清楚他是在等他的结果，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突然问道：“你确定她就是阿湮吗？”
玉子澜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瞬间的迟滞之后，他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移开视线，道：“没有易容，也没有服用特殊的药物，是她。”
“那为什么会这样？”夜墨华就不明白了，不过短短几天，她竟然变化那么大，怎么可能？如果是以前的星月还好说，可她不是啊。
“也许我们都看错人了吧。”玉子澜叹了一口气，无力一笑，拍了拍夜墨华的肩膀，“说到底，我们这些人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夜墨华一怔，眨了眨眼睛，心因着他的这句话刺痛了一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是爱而不得的滋味：“你要放弃了？”
玉子澜不答他的话，道：“你回去吧，也许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夜璟了。”话落，他笑了一下，转身映入黑夜，再无影踪。
夜墨华依旧怔立在原地，想着玉子澜的话和最后的那一笑，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不明白的。
难道爱上一个人，又偏偏得不到的滋味，真的是苦不堪言吗？
看着玉子澜的样子，夜墨华忽然扪心自问。他潇洒这么多年，如果真的因了一个人困了自己的心，他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这一刹那，他庆幸自己陷得不深，悬崖勒马，尤未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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