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面色冰冷，视线在她的身上凝视片刻，瞧着她毫无动摇的目光，心中满是凄凉的失落，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痛意，几乎灼烧着他的心，让他无可奈何。
苏湮咬着下唇，目光坚定，樱红色的唇瓣因着她咬出了泛白的印记，瞧着令人不禁怜惜。
“月儿，你果然还是那么傻。”云霄忽然轻声一叹，朝着苏湮追了两步，一把握住她的手，“先坐下，我与你好好说。”
苏湮想要退后，可他的速度太快，只能受宠若惊地随着他坐下来，一颗心提了起来，不敢抬头看他。他到底什么意思？
云霄放开她的手，坐在她的身边，周身的冷意也散去了，似乎那个嬉笑温和的模样回来了，他轻笑一声，看着她说道：“月儿，你以为我真的打算要你杀夜璟吗？”
苏湮一愣，抬头看向云霄，目光不解，并没有问他，而是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云霄拿起方才的那瓶药，倒出一粒棕红色的药丸在掌心，然后缓缓道：“这并非毒药，而是一种来自异域的**丹，可令人在短时间内深度昏迷，并不会致命。”
苏湮愣愣地看着云霄，目光迷茫中带着怀疑，似乎并不是如何相信他的话。
“我与夜璟不是有了协议吗？我们也算是合作关系，我为何要杀他？”云霄道，“此番要你将这药投在他的酒里，是为了借机嫁祸太子，让他彻底无法翻身。”
“为什么是这种方法？”苏湮依然有些不相信，可这样的目光落在云霄的眼中，痛在他的心里，如针扎一般。
“徽帝偏疼夜昊，之前的案子几乎也是不了了之。而景王在徽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存在。如今景王恢复，徽帝十分高兴，若是在此时出了事，夜昊即便能保命，这太子之位，也必定会丢。”云霄道。
“哦。”苏湮低低地应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满腹疑问，想了想，还是问道，“这是你和夜璟的计划？”
“你可以这么想。”云霄淡淡道。
苏湮垂下目光，看向那瓶药，心中依旧疑惑怀疑。云霄的话她不能全信，可是也不能不相信，不管怎么说，她身为云楼的人，如果抗命，这个月又将承受一次噬魂之痛。
“月儿，你可想好，这次要不要抗命？”云霄浅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面带笑意，但是语气却是柔和的，还好他没带着面具，不然她根本无法相信在她面前这个人会是云楼楼主。
苏湮定定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将那瓶药拿起，看着云霄说道：“我相信你这次，你最好不要骗我。”
云霄笑容不减，清雅如兰的容颜俊逸浅浅，仿佛透着一种淡泊的高远，他淡淡道：“月儿，以前你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苏湮目光平淡，视线从云霄的身上移开，“楼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月儿，你我之间为何要如此生疏？”云霄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神色微微急切，眼眸里似乎隐着一种痛色，“我们本不该如此……”
苏湮的目光落在二人的手上，然后缓缓抬起，看向云霄，淡淡一笑：“今日的种种，难道不是你推导所致吗？即便不是，你也是在旁无动于衷的看着，任由事态发展至今？”
云霄语哑，目光中闪过一抹精敛的复杂之色。她说的何尝不对？她服下锁忆丹和封力散，他虽然心中不愿，可也没阻止不是吗？用她的话来说，他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地看着，默认一切发生，一步步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着。
一路走来，他越来越迷茫，似乎已经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更甚至，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后悔吗？他不知道。
“月儿，你可想恢复记忆？”云霄握住她的手没松，反倒是紧了几分，细微感受下，有些微的颤抖，仿佛十分在意她的答案。
苏湮定定地看着云霄，目光平静无波，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百般滋味：“如果可以，我不想。如今的我拥有自己的记忆，挺好的，前尘往事，只当是一场梦。”
云霄一怔，心忽然停止了跳动，仿佛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揪痛到连呼吸都在痛。他缓缓松开手，目光黯然：“原来你想忘记以前的一切。”顿了顿，他忽又想起了什么，目光露出几分光芒，“月儿，尽管你现在是这样的想法，可这不是全部的你，你又何尝认为以前的你不愿意想起一切？”
苏湮一愣，脑海里像是被人击了一道响雷，耳边轰鸣不断。他说的对，现在的她虽然占据着原身，可原本的星月呢？她一定是愿意想起一切的，甚至愿意为了云霄去做一切。可是那又如何？星月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她，苏湮！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即使我会想起一切，也不会回到过去的我了。”苏湮直直地看着云霄，提前把底线说了，她可不要到时候被他看出来各种不对劲，先打个预防针吧。
云霄目光微闪，想了想，不禁笑了，语调满是自信：“月儿，你还是和以前，做事说话不愿留余地。也罢，我也不问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苏湮看了他一眼，转身要离开，可云霄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月儿，别与我耍心眼。”
苏湮没说话，偏头看了眼云霄的衣角，抬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云霄脸上的笑意蓦地收起，指间转动着那枚玉戒，目光凄凉黯然，夹杂着一丝挣扎为难之色，与心中的苦涩，汇集于一处，丝丝缕缕缠绕着他，彻夜难眠。
“何必呢？”忽然从另一扇门响起一道清淡带着讽刺的声音，紧接着是一款亭亭玉立的身影，倚靠在门口，满是嘲讽的看着云霄。
云霄褪去温和的神色，冰冷再次覆上面容，淡淡地瞥了眼柳絮，声音亦是透骨的冷漠：“你来做什么？”
“若我不来，如何看到这般有意思的一幕呢？”柳絮深深一笑，轻快地步了进来，“她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竟然对你说不愿想起以前的事，你是否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