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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深陷泥沼

    对于男性来说,板寸是照妖镜,是人是鬼一剪便知。大批同学都剪了类似的发型,各路牛鬼蛇神立马显原形。尤天禧看着讲台下的同学们,仿佛回到了他那两年的精神抖擞的义务兵岁月,也打心底重新认识了“修理”一词。

    “有喜敢情这是把我们当劳改犯了?”右侧的严威依然捣鼓着手上的硬币,自说自话。

    “可不是,总有一种要发生什么的错觉。”左侧的李迅隔空应答,让处于中间沉默的王缅有些尴尬。

    “可不是要革命吗,清朝被推翻,民众不就被逼着剪掉辫子么,我们如今的愤愤不平就是一种王朝即将覆灭的屈辱感。”李迅身后的方园文绉绉地说着。

    在为数不多的接触里,王缅总算明白了五人帮里方园的定位。作为情书枪手,通晓着比这个年纪多得多的历史典故与诗词歌赋,要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对充满才气的男生毫无免疫之力,经他出手的情信屡战屡胜。

    “你又在接活啦?”李迅转身看着方园的课桌,“我看看!”

    “还我!”方园着急抢回信纸,脸色通红。

    李迅一边阻拦他,一边轻声念着手里的信件,王缅就听清了“飞机进隧道”这一段。

    “飞机进隧道,什么意思?”她难以体会其中逻辑,以为自己孤陋寡闻,飞机可以进隧道?

    “呃……”李迅哑口无声,方园居然还写出了“黄”情书的勾当,看着王缅亮晶晶的大眼就要说出口,余光瞟到大哥冰刀似的双目,果断灵机一动,祸水东引:“这个,大哥知道,你问大哥。”

    王缅看向身后的他,他瞪了李迅一眼,轻咳了咳:“就是……我爱你,你也爱我最直接的表达……”

    “我又没说我爱你!”王缅立马反驳。

    “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王免也不恼,笑了笑。

    “那又有什么联系?”王缅还是好奇,这个答案并没有解决她的疑问,反而令她越来越迷惑。

    “等你爱上我了……”王免贴近她,压低声音:“我亲自告诉你……”

    未等她反应过来,指责的声音传来。

    “女王缅,你不管纪律就算了,还助纣为虐!”说话的是一个剪着学生头的姑娘,白白的有些微胖,成绩处于中下游,“无名无分”地做着纪律委员的事,管纪律的风格与王缅神似。

    身居“高位”却不作为,王缅确实渐渐放松了对班级的管制,有时候还有些“带头”“滋事”的迹象,这个“纪律委员”之名来的莫名其妙,必然也会走的悄无声息。眼前这个比她稍矮的女同学,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无从考证,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通过了班主任授权。

    “冯桦,你这话真逗,你有见过一个‘谋权篡位’的人,上台之后什么事都不干,一直骂着前任皇帝不早朝吗?”一旁的严威说着,手中的硬币差点被掏坏,只想找个人“怼一怼”。

    “是啊是啊,冯‘胸’桦鸡(逢凶化吉)!”另有一猥琐男不怀好意地笑着。

    冯桦因胸/部发育过早,有些自卑的羞耻感。加上家里的位置偏僻而尴尬,必经那条以妓/女著称的“饼子街”,每次回家都小心翼翼,除了提防有色鬼偷袭,还害怕被不明真相的同学撞见,误会她是“雏/妓”。可是纸包不住火,星火可以燎原。

    “少说两句。”王免突然插嘴。

    “哟……你什么时候管起闲事来了?”猥琐男嚼着兜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口香糖。

    “王缅的事不就是我的事?”王免反问。

    “我可没说她。”猥琐男耸耸肩,表示冤枉。

    “可是跟她有关!”

    “好,我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

    至此,众所周知,这两个几乎同名同姓的人,是一对“王炸”般的人物,招惹他们,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分散开来还有机会周旋,合在一起绝对是光脚踏进雷区,必死无疑。

    “你也少说两句。”王缅瞪眼。

    “好。”上一刻如同刺猬的王免立马变成了温顺的小羊羔。

    ——

    一年一度的夏季运动会就要拉开帷幕,是比过年还值得令人期待的日子,因为这不仅是全校初高中师生的盛大聚会,还是一场高考后的狂欢。更重要的是,运动会结束,他们日期夜盼的悠长暑假即刻来临。

    “5米?哈哈哈哈”

    “小声点,被人听到了。”

    “这个成绩很不错的……如果是小□□动会的话”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世界记录二十多米呢。”

    ……

    王缅垂头丧气,就在刚才丢铅球的时候,成绩差就算了,她一时心急,没有注意有老师还在危险区内清场,就那样把球扔了出去,还被“骂”了一顿。

    “王免,你是我们八年级实验班的骄傲,加油奔跑吧,冠军是你的!”校园广播声夹杂着运动会常伴曲目《运动员进行曲》,接下来连续几个都是有关他的加油稿。

    她努努嘴,眼看着班里的那一群女生们边聊天边写着加油稿若有所思。

    “诶,你们不要顾此失彼啊,班里比赛的人可都要写到。”宣传委员叫嚷着。

    “知道知道啦。”

    “你又写王免?”

    “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在写!”

    “才一天半时间,他可破了学校里的几项记录了。”

    “你这不知道了吧,那记录,破全省的绰绰有余。”

    “小样儿,花痴!”

    “以前不知道呢,可真帅!”

    ……

    王缅听着,心里泛酸。远远看着他已经到达了终点,即刻便被一群狂蜂浪蝶给包围,递水递纸巾帮忙扇风的好不热闹。

    “我帮你们一起写吧。”她对着那群女生说。

    “好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我看看你们怎么写的,我学习一下。”王缅看着那已经写好的一摞,拿着一只笔,在纸张上选择性地点着,繁忙的女生团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异动。

    身在曹营心在汉,她拿过一叠纸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边写着加油稿,一边侧耳听着广播里的声音,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

    “到处找你不见人,原来在这里。”王免突破重围,好不容易甩掉了那群可怕的女生。

    “……”她白了他一眼,继续写着加油稿。

    “姑奶奶,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嗯?”他跟她一起并排坐在花坛的边界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把你的爪子挪开!”她厉声道。

    “好。”他真的摞开了,然后往上摸索着,在不该放的位置揉捏着。

    “你无耻!”她怒。

    “我有没有‘齿’,你想感受一下?”他没有再动,手停在哪里,脸庞不断地向她靠近,时间空间一度静止。

    王缅终于听到广播,眸如弯月,笑得开怀。

    “玉兔,玉兔,你的汗水洒在跑道,浇灌着成功的花朵开放。你的欢笑飞扬在赛场,为班争光数你最棒。跑吧,追吧在这广阔的赛场上,你似骏马似离铉的箭。跑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强……”

    “王兔,这是意志的拼搏,这是速度的挑战,胜利在向你们招手……”

    “玉免,超越对手,超越自我,是我们的目标,是我们的信念……”

    “你笑什么?”王免有些尴尬地停在那里,就差一点,他就吻到她了。

    “没什么。”她心里却想着总算报了他的胡乱涂鸦之仇。

    “那好,我们继续!”

    “女王缅!”男声传来。

    王免在心里骂了一句“shit”,谁这么没眼力?侧脸一瞧,他挑挑眉,罗松会意,回以歉意的眼神。

    “接下来800米了,你要赶紧去准备了。”罗松对王缅说。

    “好——”没等王缅回答完,王免便插嘴,“下次别女王缅,女王缅地叫,怪难听。”

    “我这不是怕弄混了嘛。”罗松抓了抓头。

    “弄混就弄混了,叫她跟叫我不是一样的?”王免肃声。

    “……好,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罗松说话极有水平,一语双关。

    王缅睨了他俩一眼便走开,后两人跟上。

    ……

    “你先做一下热身运动,嗯?”王免在一旁说着。

    “知道了,我不正在做着吗?”王缅听着他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有点烦。

    “你这姿势不标准,我来帮你!”他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架势。

    “你确定你这是在‘帮’我?”他一边摸着她的大腿,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相关术语。

    “怎么了。”他装聋作哑,理所当然地吃着她的豆腐。

    “……”

    发令枪响起,王缅跑到最里圈,速度不快不慢。

    “你又要干嘛?”她边跑边喘,余光看到后面有个大块头。

    “妇唱夫随啊。”他神态轻松,这样的速度对他来说小儿科。

    “你……”她有点跟不上,速度越来越慢。

    “注意呼吸,深吸慢吐。”他边说边护在一边,生怕她不小心摔倒。

    一圈半就那么过去了,还有半圈。

    “咱不跑了,嗯?”一向白皙的她满脸紫红,如同一个行动缓慢的机器人,令王免有些担忧。

    王缅感觉耳朵被东西罩住了一样难受,如一个溺水的人,周遭的声音与景象已然扭曲,她终于看到了那一根彩绳,她终于到了终点,她虚脱倒下了,如同躺倒在一艘正在行驶的船上。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大声喊她,但她累极,眼睛勉强半睁着,周围景象模糊,只感觉有双大掌探进她的校服,脱掉了她的衣服,然后吻上她的唇,她全身无力,想推却推不开,该死的王免,这样欺负她,不知道这是在操场上吗?等她恢复体力,看她怎么收拾他。她意识朦胧,终于沉沉睡去。

    “目前判断病人处于经期,加上剧烈运动,大脑供血不足引发的昏厥,不排除会有其他因素,毕竟引起晕厥的诱导因素有很多……”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她为什么还没醒?”

    “这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了。”

    “滚!”

    “请你尊重一下人!”

    “诶……美女医生,别生气,我大哥也是关心则乱,体谅,体谅一下!”

    “你们吵什么……”白色病床上的人儿虚弱得睁开双眼,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罗松识相地拿着医生一同走开。

    “缅,你终于醒了,头还晕吗?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你都昏迷五个小时了,你饿了吗?想吃什么?”王免焦急难耐。

    “我都那样了你还欺负我……我的衣服呢?”她可是一直记着那些事,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脑仁发疼。穿着病号服的她,发现自己是真空的,将薄被往上拉。

    “同学,你的衣服在这里。”一名护士笑着走近了病房。

    她这才放宽了心,护士给她换的衣服。

    “你的男朋友真贴心,换衣服之前还特地给你洗了澡,担心你感冒了睡着不舒服……”

    “你……”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给她洗澡?还有,她来了例假……卫生巾是谁给她换的……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六岁以来,她的身体从来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在这个用卫生巾都有点偷偷摸摸的害羞年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这种感觉,在她看来,这跟他俩发生实质的关系没什么两样。

    “缅——”他还穿着那一身运动衣,双眼红肿,表情——无辜?

    “你……给我洗的……澡?”她试图再确认一遍,见他点点头,“我要掐死你!”说完她便扑了过去,不知道是他脖子太硬还是她太弱,任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他依然纹丝不动,他没有反抗,只是扶着她的腰,担心她翻下床。

    “等你休养好了,想怎么样都行,嗯?”那双带有蓝色的异眸能蛊惑人心。即使她无视过多次,那双眸每当看到她时,有着异常的光亮。那束光,就那么凝结在她的身上,那么滚烫,那么浓到化不开。

    “大哥,医院里面催着出院了……对不起,我应该敲门的。”罗松看着眼前两人暧昧的姿势,有点尴尬,王缅闻言挣脱开来。

    “就这样出院?”王免皱眉,十分怀疑这个医院的专业度。他将王缅送过来的时候,情况都那么紧急了,他急的都……流眼泪了,一群医生护士工作人员还在那里慢慢吞吞。

    “医生说,是小毛病……现在可以出院了,楼下急诊室大厅一大批等着床位救命的人……”罗松战战兢兢。

    “你意思是我小题大做?”王免气势汹汹。

    罗松心一紧,向来淡定如常的大哥性情稳定,今天这狂躁的状态可让他大开眼界。首先是看到王缅昏倒了,自己急救,手哆嗦着半天不得要领,在脱王缅的内衣让她透气的时候犹犹豫豫,慌慌张张,在那种状态下居然还把昏厥到停止呼吸的人给救活了……

    接下来将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更是夸张。王缅现在睡的这张床,是直接从护士手上抢来的一张病床,还对这些护士医生大呼小喝的,得亏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帮他大哥善后,不然,估计都会被医院的保卫抓走……

    最丧心病狂的是,他们那刀枪不入的糙汉大哥,居然哭了?早就听说他为了追王缅,节操全毁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可真是三观尽碎。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大哥要换人了,绝对是王缅,她绝对是占据食物链顶端的人物。

    “好了,我没事!”只是例假来了,有点头晕而已。她拿起柜子上面的衣服,去卫生间换上。

    回到教室,以为会被同学的各种异样的目光围堵,可大家像如同看戏一样地讨论着另一件事。

    就在运动会期间,发生了一起跟他们班有关的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