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四章 斯须白云如苍狗 2

    第二天一早,何齐峰赖在床上不想起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趴了回去,可没一会儿,宋郑弦就来敲他的门。何齐峰闷着声说:“进来。”

    “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宋郑弦打开门靠在边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说道。

    “怎样,多个人一起住感觉是不是不一样”何齐峰揉揉眼睛,还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多了个人?没有啊没感觉多了。”

    “你这是骂我呢”

    “谁不要脸我骂谁。”

    何齐峰一脸坏笑,说:“我可是裸睡的……”说完,噔地一下坐了起来。

    可是宋郑弦依然淡定地站着,看着他自娱自乐。

    “喂,你给点反应。”何齐峰一脸不爽地掀开被子,欠身起床。

    “要反应是吧,行,”宋郑弦把果汁喝完,放下被子,扯过被子,把被套拆了下来,说:“得洗洗了。”

    “你就这么嫌弃我”何齐峰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脸色凝重地小声说道:“那你还是慢慢洗吧。”

    宋郑弦白了他一眼,一把将被套给扯了出来,说:“算了,看你还有点愧疚之心,我就不说你了,你去洗手间,我放了新的牙刷,洗脸的话就凑和用湿纸巾吧。”

    何齐峰马上一脸喜色,说:“谢谢娘子。”

    “你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但是话是这么说,她的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了。

    等何齐峰洗漱完,宋郑弦还在化妆,何齐峰就坐在她旁边,舒舒服服地瘫着,她停下抹腮红的动作,从镜子里看过去,说:“何大哥,你要不先去把那床单给我洗了,再来瘫着。”

    “那你是答应让我躺你床上了”何齐峰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

    “我没答应。”

    “真的,我们结婚了肯定能相处得很好。”

    “不可能。”两人才相识一个礼拜,但是他却随时能把那种话挂在嘴边,让她觉得很反感。

    “你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

    婚姻是能用来做试验品的吗宋郑弦口红都没抹,直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说:“你走吧你,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何齐峰面对她的变脸有点不知所措,忙抓住客厅桌子的一角,说:“喂,我,不走。”

    宋郑弦掰开他的手指,说:“你再不走,我报警抓你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唉,好了,你就好人做到底,等会儿送我去个地方,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现在知道我会麻烦了?”

    “也有一点私心。”

    宋郑弦到小区外叫了一辆出租车,先和何齐峰到一个地下车库下了车然后她才离开,也没理会那里是什么地方,觉得反正何齐峰家地产那么多,有那么几处别人不知道的也很正常。

    梁程在医院又做了几项检查,医生觉得还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梁卓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也没有一直就在医院陪她。

    这天,一切都很正常,梁程正躺在病床上看杂志,听到病房的门开了,还以为是护士,当她放下杂志一看,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是满心酸楚。

    廖姐全身上下名牌加身,妆容精致,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晚她匆匆一现,那副睥睨她的模样就让她打了个寒战,现在的她,更让她害怕。梁程眼眶里含着泪水,问道:“廖姐,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子?”

    “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了?你怕什么?反正你什么都没有失去。”廖姐坦然地坐在凳子上,将果篮放在柜子上,取出一个苹果慢慢地削了起来。

    “廖姐,当年那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啊!我真的没有想为了他利用你。”梁程哭着解释道。

    “我知道你没有那种心机,都是魏司福的主意,但是事因你而起,我打你一顿也算是出了心口的恶气。”

    “廖姐,都那么久了,就让那件事结束了吧。”

    “结束?不可能的,”廖姐此时不知是讽刺还是感慨,“我男人都死了,你男人只是蹲了几年大牢,而且,我离开这里,在外打拼,吃了多少苦,不就是为了等魏司福出来报仇雪恨吗?”

    梁程恳切地看着廖姐,说:“可是,你不是说您最讨厌这种事情吗?”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呢,是没有资格来劝我收手的。”

    梁程抓住廖姐的手,说:“廖姐,你何苦呢?”

    廖姐停下刀,将削了一半的果皮拉断,看了看梁程,苦笑了下,把她的手拉开,说:“是啊,我何苦呢,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对你手下留情,梁程啊,你就别掺合进来了,这个病房呢,是我托人给你安排的,还有一个月,钱都帮你交了,好好养伤啊!”

    “廖姐……”

    “呐,这只削了一半,看看能不能吃得痛快,”廖姐把果子递给她,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说:“记得啊,这一个月,你就不要动了,这里的钱也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声音不大不小。

    “别问了,多想你的孩子,别做傻事。”说罢,廖姐拿起手提包,踏着黑色羊皮高跟鞋疾步离开。

    梁程拿着那个只削了一半的苹果,兀自流起泪来。

    一如既往,梁程结束工作后又来到廖姐的夜宵摊吃东西。廖姐今天稍稍打扮了一下,可是她的神情并没有以前的轻松,梁程看着她一边炒菜一边出神,问道:“廖姐,身体不舒服?”

    廖姐收回思绪,说:“啊…是,最近胃不太舒服。”

    因为梁程来惯了,廖姐忙不过来的时候的,她也会帮上两手。

    梁程帮忙把廖姐炒好的两碟小菜端给正在催菜的那桌客人,那桌一共坐了三个男人,个个贼眉鼠眼,见不是廖姐,换了个细皮嫩肉的雏儿,忍不住往梁程的腰上掐了一把。

    梁程叫了一下,一不小心把手上的菜都给打翻了。

    廖姐闻声,马上过去查看。那三个男人见廖姐过来了,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廖姐一边抚慰梁程,一边打扫,说:“小梁,这活你做不来的,去坐着等吧。”

    梁程看了一眼那三个男人,心里发毛地坐回去。

    等到廖姐快收摊,梁程见那三个男人还没走,用害怕的目光看着廖姐,廖姐虽然三十出头了,但是通身上下的气质,妖娆而妩媚,哪怕穿条油腻的围裙在这油烟中忙上忙下,也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存在。趁着付钱的时候,跟廖姐悄悄说道:“廖姐,那几个男的,一直守着你,他们不会……”

    廖姐拍拍她手背,微微一笑,说:“放心,老顾客了。”

    “我怎么没见过!”梁程依旧不放心。

    “都是…我老家那边的人,他们刚跟你开玩笑呢,放心吧。”廖姐利利索索地把椅子叠起来,放在一旁,不料旁边的地面有点坡度,那一摞椅子都倒了,那三个男的急忙过来帮忙。

    廖姐看向梁程,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姐都做这个这么久了,没事儿。”

    梁程看着那三个男人收拾好椅子后马上又做好,觉得应该会没事儿后才离开。

    途中,梁程开着小电驴,突然想摸自己的房门钥匙,却怎么也找不着,于是原路返回去找。

    快回到廖姐的摊位那边时,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摊子旁边,那三个男的,恭敬地请廖姐上车。

    梁程见廖姐不情愿地上了车,忙骑着车上前追赶,起初还能赶上一点,但是距离越来越大,她不仅慌了神,一不小心摔了。

    司机对廖姐说了一声:“夫人,那个小姑娘摔了。”

    廖姐眉头一皱,说:“掉头!”

    旁边一个男人说:“向前。”

    “我不想跟你吵!”廖姐一脸冷漠。

    “……”司机慢慢放慢车去,最后,那个男人还是服了输:“掉头。”

    梁程趴在地上,她不是先在意破了皮的手掌,还有隐隐作痛的膝盖,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车,悲痛地说道:“我的坐骑啊!!”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那辆黑色的车子又掉头回到她身边。

    司机急忙去开门,廖姐从车上下来,司机又急忙去扶那个男人。

    廖姐把梁程扶了起来,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我能有什么事?要你这样急忙追来?”

    梁程看着司机扶着一个男人凑近,指着他说:“那他……”然后目光向下,看着他空空的右腿裤管,顿时讲不出话来。

    廖姐眼珠一转,附在梁程耳边说:“他是我的一个雇主,让我去照顾他的,以前我就在他家做护工,后来不干了,这不,他觉得不习惯,亲自来请我回去。”这点声音说大不大,说下不小,梁程以为他听不见,但是廖姐就是要他一字一句都听见,“你看他那样子,能对我做什么?”

    除去他空空的裤管,还有他浑身上下的孱弱气质,都不足以对廖姐构成威胁,而且他戴着一副眼镜,面容和善,看起来三十来岁,样貌还算俊朗,像个高知。

    廖姐看着她的样子,还有那电车,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轻了咳一声,说:“先扶她上车吧,一起回酒店包扎一下,这车子我会找人处理。”

    “来。”廖姐扶着她上车,跟她一起坐在后座,那男人见状,让司机扶他坐到副驾驶。

    到了酒店,那男人随行的医生帮忙清理了梁程的伤口,检查过其它地方后,给她拿了一瓶药酒。

    廖姐简单梳洗之后,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突然她听见房门开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靠近,然后她身边的杯子被微微掀开,她旁边的床微微塌了下去,借着是覆上她腰际的大手,温柔地在游走着。两年了过去了,这种安抚先是让她的脊背一直,然后身体才慢慢柔软下去。

    “别闹!”她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

    “廖淑清,你刚刚不是说我是你的雇主吗?”那男人靠在她耳际,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廖淑清,好久没有人那样叫她。“我要睡觉。”

    那男人用力翻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脸,说:“我是谁?”

    “王青远!”

    “我是你的谁?”

    “……”

    王青远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按理说,在一起十几年了,那份激情也应该淡了,可是对于她,他怎么都按捺不住心中热烈的爱,还有占有欲。

    “叫老公!”王青远伸手,把她拉近自己身边。

    廖淑清终于睁开眼看着他,微弱的床头灯灯光下,朦朦胧胧,她的嘴翕和了下,终究是没有叫出来。

    王青远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拢了拢她的鬓发,说:“你刚刚还跟那个小姑娘说了什么?我对你做不了什么?”

    廖淑清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楚,主动吻上他的唇,温热的泪流到了他脸上,说:“我爱你。”

    王青远好久没听到她说那样的话了,至少两年了,分开两年,他在接受死神的考验,她在被生活压迫。

    王青远不那么敏捷的褪下她的睡衣,在她身上密集地印下他炙热的吻,然后将她密实地至于身下,握紧她的手,带她领略人生的旖旎风光。

    第二天,廖姐说要和王青远走了,跟梁程告别道:“小梁,以后别再傻傻的了,太善良了容易吃亏。”

    梁程不懂廖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我相信廖姐是好人。”

    廖姐低头轻轻一笑,看向不远处现在车旁等待他的男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出生在那种环境下,爱上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不仅不是好人,她的坏还是深入骨髓的。

    廖姐点点头,抱了下梁程,才上了车。

    梁程看着廖姐离开,问了酒店的门童一个问题,门僮不可思议地指着地铁站的方向,说:“前面只有三百米左转。”

    梁程忍着膝盖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向地铁站,这时,两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梁程以为他们还是王青远的人,道:“两位不用再跟着我,我可以回去的。”

    两个男人左右看了看,确认可以下手后,拿出一块方巾,往梁程鼻子上一摁,把她迷晕了。

    梁程醒来之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她对面,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她的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怔怔地那个男人。

    “魏哥,她醒了。”一旁帮忙看守的人小心地提醒道。

    “让她说话,”男人犹豫了一下,说:“录给王青远那个女人听!”

    手下帮梁程松了嘴上的绑,梁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料胸腔像是堵住了一样难受,她狠狠地咳嗽了下。“你是谁?”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不用管,想活命就乖乖地配合!”那男人冷冷地说道。若非王青远非要下狠手,伤了他妹妹,他是怎么都不会卑鄙到用这种手段的。

    “你要我……做什么?”

    “叫廖淑清回来救你!”男人说道。

    “廖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梁程挣扎着,男人走过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不料被她圆睁的怒目瞪着,后背竟有点发凉。

    “你连廖淑清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敢跟她有牵扯?”男人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然后示意手下把廖淑清的电话接通。

    “喂……”廖淑清并不知道这是他的电话。

    “喂,老朋友,好久不见!”

    廖淑清一听到这个声音,全身汗毛竖起,王青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向她投去关怀的目光。她把手机免提打开,说道:“魏司福!”

    “记性还挺好,我还以为两年了,你就把我忘了!”

    “你想干嘛?”

    梁程听到了廖姐的声音,刚想喊,但又担心她的存在会给廖姐造成困扰。魏司福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凑近,说:“来,叫一声!”

    廖淑清在电话那边听着,只听到一点点“哼哼”声,下意识地想到了梁程,脸上一沉,对魏司福说道:“你想干嘛?她与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牵扯?道上的规矩你都忘了?”

    “道上的规矩?哪来那么多道上的规矩!王青远对我妹妹下狠手的时候有想过道上的规矩吗?”魏司福忍着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妹妹?”廖淑清看了旁边的王青远一眼,王青远突然闭上了眼睛养神。廖淑清心领神会,对电话说:“你想干嘛?”

    “做个交易,让王青远把东区让……不对,还给我!”他在赌,赌廖淑清对朋友的义气,赌王青远对廖淑清的感情。道上的人都知道,王青远毒性极强,唯独对那个廖淑清情有独钟。他曾经也佩服过王青远,佩服他的狠戾,佩服他的谋略,佩服他的胆识,但是却不屑他的爱情。

    “你……”廖淑清左右权衡了下,又看了一眼王青远,他不说话就是说他不同意。

    梁程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交易涉及范围有多大,对着电话喊道:“廖姐,快报警,不要被他要挟……”

    魏司福手下觉得梁程想坏事,一巴掌扇到了梁程脸上,她疼的大叫了一声,廖淑清听了,眉头皱成了川字。而魏司福看着挨了一巴掌后脸上红肿起来的梁程,也皱起了眉头,对着电话说:“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以后我们在月西湾见面。”说罢,魏司福挂了电话,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梁程,对手下说道:“给她松绑!”

    “魏哥……”手下有点迟疑,魏司福扫过去一记眼刀,说:她这个样子,你还担心她跑了?”

    等绳子都松开之后,梁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冲上前,打了魏司福一巴掌,他的手下吃惊地看着他结实地挨了打,倒吸了一口凉气,魏司福作为道上数一数二的老大——魏威的养子,虽然在道上混,仗着他养父的名气,却没人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这下倒好,给一个女人打了!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下一把梁程摁倒墙上,掐着她的脖子,梁程挣扎了两下,大脑极度缺氧,在魏司福命令手下松手的前一秒,先晕了过去。魏司福看着她顺着墙壁往下倒,刚刚郁结在心口的气都散掉了,一把上前将她扶住。

    在他怀里,近在咫尺,他才认真地看清她的脸。与世无争池中莲,皎皎青山半隐月。

    如果他不是被养父选中的人,现在会是什么境遇呢?

    那年,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以给福利院捐赠的名义去物色继承人,一眼就看了他,小小年纪,看见别人欺负他妹妹,眼神阴骘得骇人,抡圆了拳头就上前揍人,哪怕对方有三四个,他也能全身而退。

    然后他被领到了一栋别墅里,整个房子的装修都很古色古香,一个大房间里,摆着各色书画,各色的藏品,其他摆放在外面做装饰的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当他逐渐长大,他便逐渐地明白了,那些价值连城、绚烂夺目的东西,都沾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当然他也要接受,也要学会接触那些不同的人,有上一代的,也有他这一代的。廖淑清就是其中之一。廖淑清的父亲和他养父是对头,也是合作伙伴,分割着道上的绝大部分区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有时迫于利益,有一两场的饭局。廖淑清比他大上几岁,他对于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姐姐向来抱着尊敬之心。

    说来可笑,他说他不喜那个圈子,却被那个圈子的人养着,被那个圈子的人支配着,还敬佩、尊敬着那个圈子里的人。

    后来,王青远的出现,打破了平静。王青远凭着和廖淑清的恋爱,有了她背后势力的扶持,不断地侵占魏威地盘,最后彻底惹怒了魏威,两家也翻脸了。

    那年,王青远在逃避警方追捕的情况下受了重伤,右腿截肢,在静下来的时候韬光养晦。他复出那年,魏威遭到暗杀,同年,廖淑清父亲病危,廖家那边的势力分崩离析,廖淑清一时崩溃,隐身于市井街头。王青远被魏司福纠缠,一时脱不了身,最后竟然对他一心保护、在国外定居的妹妹下手。

    魏司福回到别墅,摊开宣纸,奋笔疾书,笔走龙蛇,字字刚劲。想想自己这几年走过的路,越来越觉得自己陌生。

    停下笔,他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走出去,问道:“钟医生,怎么回事?”

    他的私人医生钟湖回道:“魏先生,你带回来那个女子高烧不退,我需要帮她挂水。”

    “有多严重?”

    “问题不大,只是需要人在一旁时刻照料。”

    “找个女护工来。”说罢,魏司福捏捏眉心,回了房。

    深夜,他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门,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梁程在的那间房。她已经睡下了,只是梦里依旧皱着眉头。旁边的护工也睡了,挂水的针还没拔,殷红的血慢慢地爬升。

    魏司福一声怒吼:“来人!”吓得旁边的护工从梦中惊醒,看着怒火中烧的魏司福,害怕地躲到一边。梁程昏昏沉沉的,她想睁眼,但是她却感觉有人拿着一把剪刀,剪开她的头皮,慢慢地剪断她的脑神经,让她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只能被钉在床上。刚刚魏司福的一声怒吼,吼的她眼泪直流,惊慌失措,一声声地喊着:“哥哥,哥哥……”

    魏司福听着那熟悉的叫喊,心底一抽,把那护工踢出了房间,凭着自己平时看医生拔针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帮梁程拔掉手上的针头,针管上的血还溅了些到他身上。刚刚冲到楼上的手下看着他身上的血,急忙上前,但他却拦住了他们,让他们退了出去。

    魏司福摸摸梁程的脸,轻轻地抚慰道:“没事了,不怕不怕!”

    门外的手下听着自己老大那温柔地滴得出蜜来的声音,面面相觑,互相确认之后才敢相信那是他们的老板说的话。

    第二天一早,梁程被窗外的阳光刺醒,她微微一动,却发现魏司福正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她吓得捂住了嘴,随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往门外走去。在她刚准备走出门的一刻,魏司福醒了,一把上前拉住她,责问道:“你想去哪?”

    梁程屏着气,说:“我两晚没回家,我需要打个电话给我哥哥。”

    “报警吗?”魏司福低着眼看她。

    “不是!”梁程的话掷地有声,很奇怪,她没想过报警!她那么相信廖姐?

    魏司福看着她的眼睛,拗不过他,把之前女佣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拿出来的手机还给她,就站在她身边看着他拨通一个电话,梁卓,他之前观察过她很久,自然也知道她的名字,梁卓应该是他哥哥。

    “喂,哥……”

    梁程还没开口,梁卓那边已经是暴跳如雷了,说:“你怎么回事,晚上都没回家!我差点就去报警了!”

    “哥,”梁程看了一眼魏司福,说:“我在朋友家住呢!我今天就回去!”

    “你个死丫头,是要气死我!不说了,我还要上班呢!知道你没事就好了。”

    “好了哥,记得吃早餐再工作。”

    魏司福看着这个跟哥哥柔声交谈的女孩,才如梦初醒,这是别人的妹妹!

    可是他想把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