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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苏下马车蹲在树下,到他出手制造混乱,乐芳菲和童玺都在后方冷眼旁观。他们不认识小苏,但能确定他肯定是元吉的同党,尤其是小苏出手之后,他们反而确认了元吉逃跑之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乐芳菲和童玺没有插手小苏制造的混乱,为的就是做黄雀。暗中观察,他们早就怀疑马车有问题了,所以当元吉从暗格爬出来去掀车帘的时候,乐芳菲和童玺便确认了。元吉可不会缩骨功,脸上没有伪装,只是因为被软禁了一段日子神色有些萎靡,但乐芳菲和童玺都不会认错。

    乐芳菲冷哼一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瞧见元吉从车厢里出来,毫不犹豫把匕首当作飞刀丢出,正中元吉后心口。

    元吉倒在马车上,乐芳菲和童玺到过去,眼看着他抽搐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童玺伸手过去试探一下道:“应该是死了。”

    乐芳菲抽回匕首,在元吉身上擦了擦血迹:“走吧。”

    乐芳菲和童玺两人纵身飞跃,迅速离开了现场。两人没有停留,直接赶回了温县。

    在元吉死掉的那一刻,还在跟王府侍卫周旋的小苏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随后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黑血落在地上,里面有个虫子似的东西蠕动了几下就死掉了。

    小苏一脸不可置信和悲戚,踉跄着转身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车辕上似乎趴着一个人,而那人一动不动仿佛死了。小苏无声叹息,不过数息后便仰头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还睁着,但是心脉已断,身体慢慢冰凉。在他死后,他的尸体发出霹雳巴拉的声音,没有缩骨功控制骨头复原,身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看着小苏的尸体,庄言和侍卫们都认出了他的身份,有人提着刀剑上前试探,确认后对庄言道:“殿下,他死了。”

    庄言提着刀剑上前,亲自试了试小苏的鼻息,眉头皱了起来,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顺着小苏死前望过去的方向看去,庄言看到了马车,也看到了马车上倒着的人影。

    庄言几个闪身就来到了马车旁,把车上的人翻过来,一眼就认出死去的人是元吉。庄言虽然仍然皱着眉头,但是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场面搞得这么大,百姓出现死伤,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却不能杀死元吉,那等于庄言再次败给了他。不管杀死元吉的人是谁,庄言都在心里感谢他...说到杀死元吉,在杭城还有谁会出手杀元吉呢?庄言下意识就想起了一个人。

    小苏和元吉两人一死,南梁王带着侍卫们很快就平定了骚乱。为了安抚民众,庄言甚至亲自护送一些重伤的人回家,还亲自去那些死亡的百姓家里慰问送上抚恤金。

    在南梁王忙着善后的时候,乐芳菲和童玺往温县回家途中。一路上,乐芳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神色看上去又有些过于平静。

    乐芳菲不是第一次杀人,按理说不会因为杀人留下心理阴影,那就可能是因为所杀之人的身份了。元吉是乐芳菲的杀父仇人,这便是元吉与其他人的不同。童玺有点担心乐芳菲报了仇就失去了生活目标,当然这是多虑了,因为乐芳菲的生活目标从来就不是报仇。

    但是,童玺仍然有些担忧地看着乐芳菲:“你没事吧?”

    乐芳菲看了童玺一眼,一脸茫然似乎没反应过来童玺在担忧什么,下意识回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童玺皱眉:“杀了元吉之后,感觉你有些不太一样了,你有心结?”

    乐芳菲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感慨。一个在天下搅风搅雨的人物,就这么死了...”

    童玺:“嘿,这叫恶有恶报,他坏事做多了,老天爷要收他,就叫咱俩遇到了。”

    乐芳菲:“也是哈,好多英雄人物就在不经意间被小人物给斩杀了。哎,元吉死了,不知会对天下产生什么影响?”

    童玺:“我要是南梁王就暂时封锁消息,就只说御弟元吉被抓住后又跑了,至于之后死没死,干脆做了生死未卜,这样没有确定的消息和确凿的证据,就算是皇室那边也不能轻易向晋国和南梁发难。”

    乐芳菲:“名不正言不顺,皇室在不甘,最多只能暗地里动点手脚。不过,以前皇室要影响天下都是靠御弟行走,现在御弟死了,他们最先应该做的是再选新的御弟吧?”

    童玺:“新御弟?元吉没有子嗣,他甚至都没有成亲,好像他也没有兄弟,那就只能从亲戚那边过继了,看来有点麻烦。这样下去,不知道阿治今年还能不能来南梁了...哎,你有没有考虑去皇城找他?”

    乐芳菲:“暂时不能去,你也说御弟死了有麻烦,他那边正是忙碌的时候,我这时候就是添乱了。再说距离志江之战越来越近了,这个时候我还是想再尽一份力的。对了,我打算去一趟灵隐寺,乐显和元吉都死了,我要去告诉父王一声。”

    童玺:“你的仇人只剩下乐无忧一个人了?”

    乐芳菲:“乐无忧...不必杀他,就让他活着,为了栾国而赎罪。其实元吉有一件事没说错,乐无忧确实很后悔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是他唯一的心魔。就让心魔折磨他,这也是一种报复。”

    童玺:“也是,有些人让他活着就是折磨。我陪你一起去灵隐寺,你要像冉玉颜一样给父母点长明灯吗?”

    乐芳菲摇头:“不了,我爹娘都不是梁国人,在这里给他们点长明灯不合适。而且我希望父母能入轮回再去投胎,了解这件事就不再打扰他们了。”

    在说话中,马车到了家门口,院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冉家三姐弟都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南梁王府的侍卫。乐芳菲和童玺在李正明身边见过他,所以认得人。

    侍卫是李正明派过来的,传达南梁王的口谕让乐芳菲到南梁王府觐见。南梁王本来想给乐芳菲个机会手刃元吉,虽然事情经过跟他计划的有出入,最终结果仍是乐芳菲杀了元吉。

    刚从杭城回到温县,现在又要从温县赶回杭城。既然是南梁王的口谕,乐芳菲就不得不跟侍卫一起去南梁王府。

    侍卫是骑马过来的,乐芳菲只得也骑马与他一起返回杭城。在他们走后不久,童玺便也骑马去了杭城,他是去南梁王府外面等乐芳菲的。童玺心里对南梁王有些不满,南梁王知晓他和乐芳菲经常一起行动,这次召见竟然只叫了乐芳菲一个人而没有他,这不是给他们找麻烦么。

    这个口信是南梁王之前想起来叫人去找乐芳菲,当时确实把童玺忘了,毕竟在他看来童玺可没乐芳菲重要。待后来元吉死了,南梁王怀疑他是被乐芳菲和童玺杀的,又派了第二人去找童玺。只是第二个传信的人没第一个快,好在半路上遇到了童玺,于是几人一起返回了南梁王府。

    乐芳菲和童玺不是同时出发但是一起进了南梁王府。南梁王已在书房恭候他们多时,当然恭候只是客气,反正南梁王平日处理公事也是在这里。

    到了南梁王书房外面,乐芳菲和童玺见到了李正明。李正明在这里守门,也是在等他们过来。

    李正明:“吕侧妃正在里面,请两位稍等片刻。”

    李正明领着乐芳菲两人到了旁边屋子里,亲手给他们倒茶,笑眯眯道:“两位,有个好消息,上次绑架你们的人死了。”

    乐芳菲和童玺都是愣了一下,两人脸上没有惊讶,因为元吉就是他们杀的,只是没想到李正明会跟他们说这个事儿。

    童玺眨了眨眼睛道:“李统领,这么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不合适吧,毕竟我们两个还在休养期,以后还能不能为王府效劳都不一定...”童玺故意揶揄李正明,当初李正明让他们两人无限期休养,当时弄得两人很是不痛快。

    李正明干笑了两声,好似不在意童玺的阴阳怪气说道:“之前以你们为诱饵抓获那个人,事先没有跟你们讲清楚,是我的过失,还请两位不要跟我计较。”

    “李统领言重了,”乐芳菲笑笑,反正元吉已经被她杀了,她也没打算瞒着南梁王。

    李正明大致把上午城隍庙外发生的事情讲了,这是南梁王授意他说的,省得南梁王还要亲自跟乐芳菲和童玺讲述了。

    听出李正明话中的试探,乐芳菲和童玺对视了一眼,乐芳菲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今天早上我们也在庙前街。正好亲眼目睹了那场混乱,当时人太多了,我们不敢出手,只是后来看到王府马车上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又看到当时众位侍卫们都抽不开身,这才出手了解了那个贼人。因我们记得那贼人的样貌,知道他是王府的囚犯,当时便猜测那人多半是逃出来的,这才自作主张出手。没有坏了殿下的大事吧?”

    李正明也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乐芳菲就这么坦诚了,还坦诚地这么自然,这么无所谓,这么不太当一回事儿。

    李正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果然是你们出手,殿下神机妙算,已经猜到就是他们杀了那个人了。”

    乐芳菲笑了笑问道:“李统领,我们两个杀了那人后,不想给殿下添乱,便先离开了,所以不知道后来的情况。当时我们看到除了那个人外还有一人,另一人扮作车夫的样子,一开始的混乱就是他引起的,那个人后来怎样了?”

    李正明道:“扮作车夫的是他的手下,武功高强,不过在那个人死后他便蛊毒发作心脉俱断吐血而亡了。”

    童玺来了兴趣:“蛊毒?”

    李正明正色道:“对,蛊毒,名叫同命蛊,母蛊种在那个人身上,子蛊种在手下身上,母蛊一死子蛊必亡。”

    童玺恍然大悟:“难怪那个人能让这么多奸细听话,原来是用蛊毒来控制他们,真是阴损。掌权者不胸怀天下,反以阴险小道控制别人,强令别人俯首听命,这不是长久所为。这种行为有伤人道,难怪他死了。”

    乐芳菲:“哎,那个人行事太过了,为政者难免有些手段,但必须保留底线,而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没有底线,做的事情太过残忍有伤天和,迟早都是今日的下场。”

    乐芳菲和童玺把御弟元吉贬低了一通,李正明却不敢接他们的话。御弟元吉毕竟是元天子的代言人,李正明身负官身有些话就不能说出口。

    瞧着李正明脸色略有尴尬,童玺换了一个话题:“李统领,不知道殿下叫我们两个过来所谓何事?”

    李正明道:“就是问问今天下手的人是不是你们,既然你们那就没事了,万一若是别的人混进了杭城,就还得把人找出来。另外,之前让你们养伤,现在你们伤势好地差不多了,殿下另有差事安排给你们。”

    童玺嘴角一抽:“其他差事?不会又是让我们做诱饵罢?”

    李正明道:“当然不是,难道两位还能吸引什么人现身?”

    童玺不由看向乐芳菲,乐芳菲眼皮一跳说道:“李统领,我们两个如今只是普通人,上次去北境取消息已是非常失败,我觉得我们实在不适合做这一类的事情。”

    童玺连忙也苦笑道:“是呀,自从那一次后,我晚上连夜做梦,全都是噩梦,人吓得都睡不成觉了。李统领,我们实在干不来王府的差事,要不你帮我们跟南梁王说说,就让我们做个小老百姓罢。”

    李正明嘴角一抽,心道这两个人在大街上偷偷摸摸杀了御弟元吉,这会儿又说自己只做小老百姓,哪个百姓有他们这么大胆敢杀御弟?得亏两人身份有些特殊,而且是南梁王的旧识,否则这会儿肯定被抓起来了。

    李正明无奈道:“这些话两位还是留着跟殿下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