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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约第二日未时即可抵达苏州, 一行人便在此地歇息了一夜,可穆絮却没有睡安稳, 她想的全是且歌那道落寞的背影。

    天一亮, 一行人洗漱后, 又简单用了些吃食,便启程了。

    南宫淳和马车夫一同坐在车儿板子上,他背靠着车壁, 紧闭着双眼, 再有几个时辰就要到苏州了,他到底是该杀了穆博安, 还是让其生不如死呢?!

    只要一想起小小郁郁而终,南宫淳的愤怒就难以平复,手中的折扇也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且歌见穆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也没开口打扰她,任其靠着车壁小憩。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 便开始颠簸起来, 颠得穆絮的头一直往车壁上撞, 尽管如此,穆絮也没有要睁眼的意思,想来是累坏了。

    且歌压低了声音, 凑到清浅耳边, 吩咐道:“命车夫慢些。”

    清浅道:“是!”

    清浅正欲掀开纱帘, 将且歌的命令告与那车夫听, 可谁知马车一个骤停, 清浅险些跌倒,好在她及时撑住了车壁,而穆絮则没那么幸运了,她一头磕到了壁板上。

    “呲——”

    这下给穆絮疼醒了,她捂着额头,眼泪花都快给她疼出来了,原先什么睡意都烟消云散。

    且歌心有不快,“怎么回事?”

    那车夫回道:“大人,夫人,前面有一辆马车拦住了咱们的去路,好似是车轮陷入泥坑里了。”

    且歌将手帕递给了穆絮,穆絮接过后,又贴着那被装的地方揉了揉。

    穆絮挑开帷裳,对何护卫道:“带几个人去帮帮他们吧。”

    “是!”

    那马车的主人正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与车夫的力气根本就抬不动那车轮,而他的娘子不过女流,又如何能跟他们一起抬,好在何护卫带人来了,没几下便将车轮给抬了出来。

    他千恩万谢,说什么都要答谢对方,何护卫不过是一护卫,此行钦差大人说了算,他哪儿能做这个主,便将其带到了穆絮车前。

    何护卫道:“徐公子,我们家老爷便在这车里了。”

    徐慕河拱手道:“在下徐慕河,方才多谢老爷搭救。”

    清浅掀开纱帘,里面露出的脸却让徐慕河吃了一惊,老爷?

    这分明是个稚嫩的公子哥儿呀,看起来比他的年岁还小。

    穆絮道:“在下穆初源,不过区区小事,兄台无需言谢。”

    徐慕河收起了眼底的惊讶,毕竟他行走各地,也见过了不少奇事。

    这时,树林中突然蹿出一群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群人中有人拿着刀,有人拿着短剑,更有甚者还拿着斧头,这模样看起来也并非刺客,用山贼来形容,倒是贴切得很。

    一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的瘦弱男子走至山贼中间,对众人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他说完后,其身边的一男子又接着道:“要么,就留下几个小娘子给我大哥的做压寨夫人,嘿嘿。”

    本来他们只打算劫先前的那男子的,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竟又来了一行人,更没想到的是,这一行人中竟还有四个小娘子,说不定大哥一高兴,就赏一个小娘子给他呢。

    他等了一阵,竟没一个人听他的话,又扯着嗓子道:“我们大哥跟你们说话都没听到吗?!钱留下,小娘子也留下,便可饶你们狗命!”

    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有利器,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徐慕河心里有些害怕,可也将其妻子徐氏紧紧护在身后,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打劫,还妄想强抢民女,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听后哈哈大笑,竟有人与他讲王法,不知道这条路是他说了算么?!

    他又与身边的男子道:“二弟,你听见没,竟有人跟老子讲,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们大哥就是王法!”

    穆絮也没想到,她不过才半年多未回苏州,现下竟山贼横行,这苏州知府许耀当真是该死!

    何护卫等人警惕地看着这些山贼,只要钦差大人一发话,他们就立即从马车底抽出刀来,就算他们打不过,那不是还有清浅么,再不然还有穆大人的舅舅呀,那可是武林高手,对付这些小山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一旁不曾发话的且歌开了口,她笑道:“不知这位山贼大哥看上了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呢?”

    这声音让人酥到了骨头里,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看不清且歌的容貌,但能肯定这绝对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穆絮向右移了移,她凑近且歌,用身子挡住了那道猥琐且恶心的目光。

    此举动让且歌诧异之中又带着丝窃喜,她知穆絮是想保护她。

    “没用的男人才做选择,老子都要!”

    且歌浅笑道:“那....就要看山贼大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坐在车儿板子上的南宫淳,一眨眼竟站在了那山贼大哥的跟前,他本就心情不佳,正愁没地儿撒气呢,好巧不巧碰上了山贼,这山贼还色胆包天,竟对且歌生起不该有的心思。

    可穆絮又在,南宫淳恐吓着她,也只伸手轻轻一掰,咔嚓一声,那山贼大哥的胳膊便折了。

    “啊——”

    那山贼大哥痛得直叫唤,旁边的手下正要来救,南宫淳的纸扇却已经抵上了山贼大哥的脖子,“若想他死,大可过来,我可不介意多杀些人。”

    说罢,又将山贼大哥的另一只胳膊给掰折了。

    这要杀便杀还好,偏生还不给他一刀痛快的,非得慢慢折磨,狠辣程度倒也让他们这些做山贼都感到了害怕。

    其二弟唤道:“大哥....”

    山贼大哥疼得连唾液都咽不下去了,只扭过头,艰难地看了看他,眼神里就像是在说让他赶紧撤。

    他二人虽为山贼,可兄弟之间的义气却不假,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哥死。

    “给他们让路!”

    说完后,却没一个人肯动,而山贼中又有人在唤他,“二当家的,若是放了.....”

    他抬起手,示意那人闭嘴,他大声道:“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轻举妄动!放他们走!”

    让出道后,他又向南宫淳拱手道:“侠士,我们已经让路了,还望侠士切莫再伤了我家大哥。”

    南宫淳没有理会他,更没有因此将山贼大哥脖子上的纸扇拿开。

    他见状又向众人拱手,鞠了一躬,态度谦卑,“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侠士,在下向各位赔礼了!”

    “这样就行了?”说这话的是且歌。

    他本想向这声音的主人看去,却发现穆絮还挡在她面前。

    不这样还哪样?

    难不成要他跪下谢罪,还是要他们的命?

    倘若真要他们的命,即便最终是死,他们也会奋力一搏。

    “请姑娘明示,只要放了我大哥,姑娘想让在下做什么都可以。”

    且歌笑道:“这位大哥急什么,方才不过是与你们玩闹罢了。”

    且歌不说话还好,一说便能将人活生生给气死过去。

    玩闹?

    玩闹需得弄折了人家两只胳膊吗?

    可即便再恼,他也得控制住自己,毕竟大哥还在他们手里,“请姑娘明示,在下一定办到。”

    “大哥就不请我们上寨子里坐坐吗?”

    他知且歌还在介怀方才的事,“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这一回。”

    这还真不是且歌在计较,穆絮虽是苏州人氏,可到底也离开苏州有些时日了,而那些折子虽有详细记载许耀在苏州的种种恶行,可到底也是折子,哪儿有真人更了解些情况,而这些山贼,怎么说也一直在苏州待着,应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且歌道:“舅舅,我看这些人也未伤害到我们,不如就将他们放了吧。”

    南宫淳闻言拿开了抵在山贼大哥脖子上的纸扇,又一眨眼的功夫,他坐在了车儿板子上。

    二当家连忙过去将其大哥扶住,“多谢侠士不杀之恩!”

    且歌浅笑道:“谢倒是不必了,若是下回再劫到什么人,各位可得当心呀,可不是人人都向我们这么心善的。”

    二当家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再也不劫了。”

    再劫个这样的,那够他们迟不了兜着走的了。

    “劫不劫我倒是不管,可改日我夫妻二人定会登门拜访,相信那时,我们会找到你们的,对吗?”

    二当家强装镇定,“是是是,在下必定在寨子里等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