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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絮错愕地看着杨灏,仿佛见了鬼, 其嬉皮笑脸的样, 哪儿还有方才严肃的那股劲儿。

    杨灏嘻嘻笑道:“姐夫,你再陪我会儿?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

    这来春花楼, 不找花娘, 反而找她作陪?

    穆絮心生警惕,“我若在此地, 怕是会打扰您和....不合适吧?”

    “不打扰, 不打扰!”

    这刚说完, 房里就进来了一花娘, 其长得虽不是绝色, 但也比常人好看稍许。

    穆絮看着她,猜测此人应就是杨灏找的花娘了吧?!

    那花娘不过是去小解的工夫,想不到竟又来了一俊俏公子, 她向穆絮福身道:“绮罗见过公子!”

    杨灏虽坐在椅子上,可见到绮罗时,身子却明显往后倾斜了一些。

    穆絮颔首, 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绮罗低眉含笑, 显然是害羞了,“公子可要听些小曲儿?绮罗倒是会弹唱几首。”

    “绮罗姑娘随意, 随意即可。”

    绮罗踩着小碎步,走至二人面前坐下, 这刚要抚琴, 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

    随后又传来一个女声, “绮罗姑娘,玉珠姑娘说是有位公子走错房了,让我将那位公子给带过去。”

    绮罗与杨灏闻声皆看着穆絮,穆絮也知玉珠姑娘口中的公子正是她自己。

    她犯了难,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呀?

    倘若走,那她可真没把握如何对付那玉珠姑娘,若不走的话,有杨灏这个大男人在,应也比跟玉珠姑娘独处一室,相互纠缠来得轻松吧?!

    但很快,穆絮就彻底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绮罗见穆絮没有走的意思,心中大喜,“奴家这就去与那人说说,二位公子稍等。”

    穆絮没了再走的理由,她落座于凳,与杨灏之间隔了一个位置。

    杨灏又喝了一杯酒,“姐夫,你....怕吗?”

    这问题让穆絮很是莫名其妙,“怕什么?”

    没等杨灏开口,门外的争吵声就已回答了穆絮。

    “你这狐媚子竟勾引我的人!”

    “你才是狐媚子,你全家都是狐媚子!老娘还没说呢,到底是谁勾引谁的人,上回那位公子来,是谁在我房门口用着那股骚样抢了人,这回那是人家公子有眼能识金镶玉,识得了我,你赶紧给老娘滚!”

    “你放屁!抢了人你还有理了,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蹄子!”

    “扯你娘的臊,不知是谁在放屁,也不知到底谁是贱蹄子,你这骚浪蹄子才最不要脸!”

    “你...你...你....你这贱人!”

    这字字粗言秽语,愣是将穆絮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其中一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方才的绮罗姑娘?

    她现在算是明白杨灏为何问她这个问题了,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绮罗姑娘在外头,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穆絮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身后不远处的窗子上。

    杨灏看着穆絮打开窗,她不会是想从这儿跳下去吧?

    这哪儿能行!

    杨灏也赶紧上前,他趴在窗子前向下看了看,又目测了距离,嗯....跳下去应该也不至于伤残,顶多也就是个扭伤。

    杨灏扭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那装作隐形人的小乐子身上,对他嘿嘿一笑。

    小乐子抽出手帕,翘着兰花指,假意嘤嘤了几声,他明明都装不存在了,咋陛下还能想起他呀!

    杨灏发话道:“小乐子,你先跳!”

    小乐子拿着手帕假意擦了擦眼角,“嘤嘤嘤...陛下....奴才....嘤嘤嘤....”

    杨灏压低了声音,“你敢抗旨不成?”

    小乐子抽泣了几声,“奴才不敢。”

    “那还不快跳!”

    小乐子没办法,只能挪着步子往窗户那儿走去。

    这磨磨蹭蹭的样,让杨灏看了很不舒坦,“快点!赶紧给朕跳!”

    小乐子挪至窗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瞧了瞧,见如此之高,吓得立马缩回了头,他求饶道:“陛下,您就饶了小乐子吧!”

    “快跳,朕不说第二次!”

    小乐子蹲在地上,他抱着杨灏的腿,哽咽道:“嘤嘤嘤....不是奴才不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可这....这儿也实在是太高了....奴才不敢呀。”

    什么不敢?

    小乐子那日都敢捉弄他,还不敢从这儿跳下去?

    说出去那也得有人信呀!

    这可怜模样连穆絮看了都有些动容,偏生杨灏却无动于衷,他怎会不知小乐子是装的,其只是怕死罢了。

    杨灏也没工夫跟其??铝耍??实溃骸靶±肿樱?尬誓悖妓赖南乱痪涫鞘裁矗俊

    小乐子嘟着嘴,眼里闪着泪花,“嘤嘤嘤...臣...不得不死。”

    杨灏颔首,一脸欣慰,“既然你是知道的,那你就去吧!”

    小乐子心里直想骂娘,可去他娘的吧,到底是哪个混账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

    敢站出来,他小乐子第一个将他从这楼上给踹下去。

    小乐子站起身,伸出脑袋再次看向窗外,他咽了咽口水,又见杨灏一直看着他,目光中皆是催促,他若现下不下去,只怕陛下也会将他给推下去。

    这主动总比被动好,毫发无损是万幸,但万一他受了个什么伤,还能得个护主的名声,想来也是划算的。

    小乐子双手撑在窗沿上,脚用力一蹬,半个身子已出了窗外,他扭头,双目含泪,故作抽泣道:“陛下,若是小乐子有什么不测....只怕.....”

    小乐子还没煽情完,就见杨灏颔首,他拍了拍小乐子的肩膀,郑重道:“你就放心地去吧,朕会记得你的!”

    小乐子一愣,这话怎么咋听咋不对呀?

    怎么跟他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这时,门外的争吵声停了,又听绮罗姑娘唤道:“二位公子~奴家来了。”

    杨灏恼得咬牙切齿,“你这混账,让你磨蹭,现下人来了,还不快给朕跳下去!”说罢又推了小乐子一把。

    小乐子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窗外,唯有一双手还死死抓着窗沿。

    “嘎吱——”

    门开了,杨灏与穆絮惊得忙转身,见绮罗已走了进来,杨灏又往后退了几步,不曾想,背部却稳稳压到了小乐子的手。

    小乐子疼得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手这么一松,就从窗外跌了下去。

    绮罗双眸盯向窗外,房里少了一人,这三人竟宁愿跳窗,都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绮罗眼中带着丝危险意味,“二位公子怎么看起来是想跳窗呀?”

    杨灏与穆絮闻之,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

    “那便好,外头风有些大,能否劳烦公子将窗给关了?!”

    绮罗本就是个泼辣性子,这春花楼里可鲜少有人敢得罪她,也因此,敢找她的客人更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两个俊俏公子,她又岂会放走呢?

    杨灏转身撑着窗子,又低眼瞧了瞧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小乐子,对其说了好几声救命。

    可奈何周遭吵杂声太多,小乐子一句都没听到,但他也好歹常伴杨灏身侧,杨灏的心思他多少也知道些,不就是找人来救他么,还不能让殿下知道,他小乐子若这点事都办不了,这大太监总管早该换人当了。

    小乐子向楼上的杨灏点了个头,之后便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跑去搬救兵了。

    杨灏看着小乐子那一瘸一拐蹩脚的背影,此时小乐子可不是单纯地在跑,而是载着他所有的期待奔向他的希望,他今夜能不能脱困,就看小乐子的了。

    “公子,关了窗就过来吧,别着凉了。”绮罗提醒道。

    杨灏关好窗后,便一直站在窗户旁。

    绮罗岂会看不出杨灏不肯过来,而穆絮也是同样的,她道:“二位公子不坐吗?”

    穆絮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不坐。”

    杨灏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就想站着。”

    穆絮杨灏二人也不是傻子,既是早已见识到了绮罗的泼辣,又岂会乖乖凑上前去,只有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了。

    绮罗一脸的娇态,“二人公子不坐,绮罗却坐着,多少都让绮罗有些难为情。”

    杨灏道:“不必难为情,绮罗姑娘你就坐着吧,我们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绮罗才不管她二人是站着还是坐着,只要离她近,她二人就是躺着也行,而不是像现下这般离她如此远。

    不过一刻,绮罗一改方才的娇态模样,吼道:“坐!”

    俩人嗖的一下就坐回了原先的位置,这速度连绮罗都有些惊讶了。

    绮罗轻哼一声,男人就是这样,非得她发火才听话。

    绮罗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她坐在二人对面,倒了杯酒后,举起酒杯道:“公子,相识即是缘分,绮罗敬公子一杯。”

    杨灏与穆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绮罗姑娘面向的可是她俩,所以她到底是在敬谁的酒?

    不管了,杨灏决定先发制人,“姐夫,绮罗姑娘在敬你酒呢,绮罗姑娘如此貌美,你还不快与绮罗姑娘喝上一杯?”

    杨灏的话听得绮罗甚是欢喜,她向其抛去了一个媚眼,这公子嘴还怪甜的,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姐妹。

    见绮罗的敬酒的方向往她这边移了移,穆絮怎肯就此认输,杨灏虽是皇帝,可也不能让她给他挡酒呀,今日且歌已是对她饮酒一事恼了,先不说这春花楼安不安全,若她喝了,且歌恼的是她,可不是杨灏。

    “五弟如此嘴甜,想必定是最讨绮罗姑娘欢心的,这第一杯酒,自是应和五弟喝才是,世人都道苏州姑娘人美舞美,今日在下虽无缘见到绮罗姑娘舞一曲,但一看见绮罗姑娘,便知此言不虚,能喝绮罗姑娘喝上一杯,那也更是此生有幸。”

    杨灏也没想到穆絮会反击,直直地瞪着她,可穆絮却装作没看见似的,双眸更是飘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