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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随风潜入夜

    杜容芷一夜没有睡好。

    开始是睡不着,待睡着了又一直在做梦。

    是噩梦也不尽然。梦里她跟宋子循好像仍跟从前一般,他抱着女儿在梨树下举高高,她吓得出声制止,谁知他前一刻才刚放下女儿,下一刻忽然就把她腾空抱起……耳边全是莞儿银铃般的欢笑声,他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梨花像雪一般落下来……

    她被晃得晕头转向,想让他停下来……却忽觉整个人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清俊儒雅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给我好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

    这一夜浮浮沉沉,等第二起床,杜容芷眼底就有一层淡淡的青乌。

    园园见着吓了一跳,“少夫人昨晚可是没有睡好?”

    可她就在外头,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杜容芷敷衍地笑笑,“大概刚换了个新环境,有些认床吧……”她转移话题道,“莞姐儿睡醒了么?”

    “早就醒了。”园园笑呵呵道,“孙姐方才过来请安,见您还在睡着,就带着顾嬷嬷她们逛园子去了。”

    杜容芷点点头,因想起来,“宅子里好几处温泉池子,深浅不一的……叫她们千万看好了姐儿。”

    园园笑道,“少夫人放心吧,您不咱们也省得的。”又服侍着杜容芷起床梳妆。

    待莞儿从外头转了一圈回来,杜容芷已经梳洗好,正坐在桌边用早饭。

    莞儿洗了手,噗嗤噗嗤爬到杜容芷对面的椅子上,喜滋滋问,“娘亲,咱们今还泡温泉么?莞儿想要个大大的池子!”

    “好啊。”杜容芷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夹了块槽子糕给她,“待会儿就去么?”

    莞儿咬着槽子糕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道,“要先写字呢……昨的字就没有写。”

    杜容芷不由被她认真的模样逗乐,抬手抹掉女儿嘴角的点心渣,柔声道,“就是少写几也不碍事……”

    “那不成。”莞儿皱眉道,“爹爹了,业精于勤荒于嬉,是不能有一刻松懈的!”

    杜容芷被她得一愣,半晌才慢吞吞道,“你爹爹得是……”

    莞儿点点头,边吃着糕大眼睛边往杜容芷跟前的碟子上扫,好奇问,“爹爹一会儿也要来跟我们一起用早饭么?”

    杜容芷一顿,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女儿碗里,“你爹爹最近公务繁忙,哪里有空到这里来……”

    莞儿歪着脑袋,一脸不解,“那娘亲的蛋清是留给谁的?”

    杜容芷:“……”

    她平日一向教导莞儿不许挑食,为了在女儿面前树立“身体力斜的榜样,每回碰到杜容芷最讨厌的蛋清,宋子循总会装作很爱吃的样子,抢先夹进自己碗里。日子久了,莞儿也习惯娘亲把蛋清“让”给爹爹吃了。

    可现在爹爹不在,娘亲为什么还不吃呢?

    莞儿感到很困惑。

    安嬷嬷有些无奈地看了杜容芷一眼。

    少夫人上回子吃蛋清,大概也就跟孙姐一般儿大吧?

    却见后者云淡风轻地把已经放到一旁的蛋清夹回来,对女儿嫣然一笑,“娘亲忘记了。”罢低头咬了一口。

    还是跟记忆中一样的难以下咽。

    杜容芷忍着嘴里那股奇怪的味道,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就听莞儿在耳边欢喜道,“以后娘亲就不用担心爹爹抢娘亲的蛋清吃了……”着又很好心地问,“娘亲要吃莞儿的蛋清么?”

    “……”杜容芷一噎,好容易咬着牙咽下去,才淡淡道,“娘亲已经吃好了,你也赶紧吃吧。”

    ……………………

    下午长兴来的时候,杜容芷刚补觉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趟出门有些奇怪……好像完全没有预期中的欢欣雀跃,反而有种不上来的感觉。

    大抵是初到一个新环境的缘故。

    她甚至不愿意承认,刚听到长兴奉宋子循之命过来那一刻,她心头的触动又是为了什么。

    “爷担心这边住着简陋,少夫人这趟出门又十分匆忙,怕是许多东西没有准备,便吩咐的把您跟孙姐的一些日用之物也一并带了来。”长兴毕恭毕敬道。

    杜容芷点点头,“有劳你了。”她默了片刻,轻声道,“爷还了什么?”

    长兴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日爷跟少夫人为什么闹将起来,事后他也从长旺跟园园那里了几句,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对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

    明明心里都是很在意彼茨……

    长兴事无巨细地回禀道,“爷昨个儿回衙门已经极晚了,听少夫人来了这边的宅子,就叫的回去命人收拾东西,今日给您送过来。”

    “爷温泉虽好,但也不宜在里头待久了……尤其少夫人体弱,每回一炷香的时间就足够了,千万不可贪玩。泡过温泉后一定记得多饮些水,仔细别着了凉……”

    长兴又絮絮叨叨了半,直听得园园忍不住声嘀咕,“爷这啰嗦劲儿都快赶上安嬷嬷了……”

    却接收到后者一记白眼,赶紧闭了嘴。

    杜容芷倒是没什么不耐烦,只是听着听着神情却有些怔怔,显然神思早已不在这上头,直到长兴完许久,方回过神,轻声问,“爷他……可有气我来之前没跟他商量?”

    长兴想了想,正色道,“那倒没迎…不过的瞧爷的神色应该有些难过。”他顿了顿,低声道,“爷的性子少夫人也知道,有时脾气虽大了些,但却是把您放在心尖儿上的……您心情不好,他其实比谁都要难受,只是不罢了。”

    杜容芷抿了抿唇,没有话。

    长兴又道,“爷近来也甚至忙碌,昨晚宿在衙门里,今儿一早又打发人回来取了几套换洗的衣裳……”

    这番举动是为了什么又为了谁,答案昭然若揭。

    杜容芷只觉得五味杂陈。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轻轻“嗯”了一声,“那就让他忙吧……不必挂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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