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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铮前一就雇好了马车。

    要往京都去,需得朝北走,跟去荆州不是一个方向,雇好的牛车会将两人送到清丰县北面一个叫梁灌县的县城。

    梁灌县虽紧靠着清丰县,不过县城却位于西北面,也就是要穿过整个县,才能到梁灌县城。

    方铮粗略估算了一下,起码要走大半日。

    等出了县城,坐在牛车上,也顾不得在外头该避嫌,方铮用了一床薄被子,直接将两个人罩在一起。

    县城有租牛车的,却没有租马车的。

    富户家里都有马车,穷人又租不起,是以,马车在清丰县是没有行情的。

    方铮一手扣着被子,将娘子紧紧裹住,另一手握着娘子还算暖的手,心疼地:“待到了梁灌县,为夫去找辆马车,委屈娘子要在牛车上呆几个时辰了。”

    冯轻朝方铮怀里靠,她摇头,丝毫不介意,“能跟相公在一起,走路都成,相公别担心,我不冷的。”

    娘子这般懂事,方铮却越发内疚,他暗叹一声,只将人搂的更紧了。

    张吉恒早在半个月前就走了,如今赶往京都的只有他们两人,如垂也不用顾忌旁人,牛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方铮便让车子停下,他与娘子先走走。

    等双腿不麻了,身上也暖和许多,两人才重新上了牛车。

    到了午时,牛车经过一个镇子时,方铮又叫停了车子,大冷的,还是吃口热乎的好些,两人找了个饭馆。

    方铮给车夫买了一碗牛肉面,还有两个烙饼。

    车上东西多,车夫就留在原地看车,方铮跟冯轻则提着轻便的包袱往镇子里头去,找了个干净的饭馆。

    这回与上次不同,冯轻悄悄留了两百两银票在方蒋氏的床头,剩下的全部带着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冯轻将一部分银票缝在方铮的袄子内侧,另一部分缝在自己衣服里,余下的碎银子也分两份,分别装在两个荷包里,两人收着。

    按冯轻的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与相公都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外头什么样,相公虽有猜测,可到底没亲身经历过,万一遇到偷摸的,总不至于最后一点银子都不剩。

    在外头,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的。

    两人着急赶路,也只点了简单的米饭跟一盘肉末茄子,及一锅鱼汤。

    都是家常菜,味道并不如方蒋氏做的好,不过两人都饿了,米饭跟菜吃的干净。

    吃饱喝足,冯轻满足地叹口气,这才有闲心打量周围。

    这个镇子与白塔镇也差不多,主街的路不似县城以青石板铺路,就是泥土路,街两旁铺子林立,正值午时,街上行人不多。

    待方铮跟冯轻出现在路上时,因两人少见容貌,引来一阵瞩目,其中竟还有几个姑娘跟在两人身后走,只为了多看方铮两眼。

    方铮这么优秀,冯轻本应该是高心,可跟着相公走,冯轻就不怎么开心了。

    她伸出手,挎着方铮的胳膊,再回头,朝两个姑娘挑了挑眉,“请问你们跟着我跟相公做什么?”

    冯轻着重提了‘相公’两个字。

    那两个姑娘顿时臊红了脸,其中一韧头,不敢再看,另一人则大胆许多,她仍旧直直看着方铮,压根没理会冯轻。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为何我在镇子上没见过你?你可是县城过来探亲的?”实在是方铮的穿着气质都不像是村里的。

    方铮没给对方一个眼神,他只是低头看着冯轻,看着娘子话里含醋,竟轻笑一声。

    这一笑更是让那姑娘痴迷。

    “我姓江,是江家的二姑娘,你可听过我?”那姑娘脸颊飞红,双眼含春,衬的整张脸越发明**人。

    这姑娘如此大胆,自然是有这自信的。

    且不论江家是哪家,单看着姑娘身上的锦缎,头上金灿灿的朱钗,及那张同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容颜,还有这一番大胆的言论,想必在家里是受宠的。

    就如当初遇到龚家的那位姐。

    冯轻猜的不错,这位江家二姑娘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家里又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位二姐今年已经十七了,早到了婚嫁年纪,可上门提亲的她都看不上,她早放言,以后定要嫁一个最好看的人。

    没错。

    这位二姐就是个喜欢看脸的姑娘。

    她一定要嫁一个比自己好看的人。

    耽搁了这一两年,没想到竟真让她遇到一个让她一眼就看上的人,江姐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方铮仍旧没理会。

    冯轻却皱眉,“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知道我相公人人都喜欢,但是相公已经成亲了,他不会看上你的。”

    话落,她拉着方铮,“相公,咱们走。”

    “站住!”江姑娘快步追上来,边追边喊。

    她跑到方铮的另一侧,想拉着方铮另一只胳膊,却被方铮闪身躲开,他厌恶地看了江姑娘一眼,“姑娘请自重。”

    “你告诉我姓名,我便不追着你了。”方铮毫不掩饰的厌烦刺痛了江姑娘的眼睛,她压下怒火,尽量温和地开口。

    只要有名字就好办。

    她有的是法子让这位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方铮干脆牵着冯轻的手,大步离开。

    对上这种自被宠到大,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女子,讲道理是没用的。

    另一个姑娘显然知礼的多。

    她不过在第一眼时惊艳了一下,而后便收敛了心思,这位黄衣姑娘跟上来,先朝方铮跟冯轻福了福身,又歉意地看了冯轻一眼,而后扯了扯江姑娘的袖子,声:“湘湘,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这是大街上,大家都看着。”

    这边的变故已经让许多人驻足看了。

    江姑娘却一把挥开黄衣姑娘的手,“不要,若是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名字,我是不会回去的。”

    这话是给黄衣姑娘听的,也是给方铮听的。

    “可是——”黄衣姑娘有些为难,人家公子已经成亲,而且跟夫人也是伉俪情深,她方才可看得清楚,湘湘这般好看,可这位公子竟还厌恶,眼里没有一丝欢喜的。

    “湘湘表妹?”正僵持间,几人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江湘湘皱眉,没应声。

    “真的是表妹,实在太巧了。”那公子几步上前,手中玉骨扇子朝掌心拍了拍,眼睛几乎黏在江湘湘的身上。

    “谁是你表妹?别乱认亲。”江湘湘冷冷白了对方一眼。

    “怎么就不是了?你父亲可是我——”这公子刚要解释。

    江湘湘打断了他的话,“闭嘴,你快些走开。”

    这炔着她的视线了。

    趁着这位公子过来认亲的时候,冯轻跟方铮加快了脚步。

    在这强权时代,除非有无人敢撼动的背景,否则长得好还真是个错。

    此时的冯轻无比的庆幸她家相公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还不得给人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两人走的快。

    身后江姑娘拨开眼前碍事的人后,只见着冯轻跟方铮的背影了。

    她气的直跺脚。

    “给我滚远点,要不要脸?”江姑娘恨恨地瞪着对方一眼,“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也想娶本姐?本姐要嫁只嫁他!”

    江姐是指着方铮的。

    这位公子曾上门提过亲,被江姐贬的一无是处,可即便这样,仍旧对江姐痴心不改,今日他是打听到江姐会出门,特意跟江姐来一个偶遇的。

    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公子顺着江姐的视线看着方铮的背影,眼底上过狠意。

    “江姐,方才我听到了,那位公子已经娶妻了,你若是嫁,只能做妾。”那公子故意。

    “我自然不会做妾。”江姐自认很大方地:“我会做他的妻子,若是他舍不得那女人,我可以让她做妾。”

    “湘湘表妹,可那位公子可能不愿意。”这公子心里的嫉妒都快涌出来了。

    “本姐自然有法子。”江湘湘厌恶地朝男子挥手,“你走开。”

    方铮跟冯轻早走远了,她跑都追不上了。

    “都怪你。”江湘湘愤恨地看着眼前的人,“要不是你挡路,他怎么会跑?若我找不到他,你给我等着。”

    这公子的拳头死死握紧,嘴上却带着笑,“湘湘表妹,你别着急,我帮你找到他,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气了?”

    江湘湘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真的?”

    “自然,我现在就让阿福去追。”完,这位公子朝身侧的厮使了个眼色。

    那厮会意,点点头,朝方铮离开的方向撒腿跑、

    “你看,阿福跑的很快的。”他朝江湘湘笑道。

    “哼。”江湘湘这才满意,语气却仍旧不好,“若是你真的追到他,将他带到我面前,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好。”

    两人看起来都满意了。

    只是一旁的黄衣姑娘有些担心,她轻扯了一下江湘湘的袖子。

    湘湘太单纯真了,这人是如何痴迷湘湘的,她看的很清楚,她是如何都不信这人会帮着湘湘的。

    此时江湘湘的注意力都在已经不见踪迹的方铮身上,并未注意到黄衣姑娘的拉扯。

    而已经离开的冯轻气喘吁吁地放慢脚步,她心有余悸地开口:“这些姑娘可真是生猛。”

    这个词用的实在是妙,方铮勾着嘴笑。

    “相公还笑。”冯轻皱着鼻子,“都是你这幅俊脸惹出来的,下回得让相公你打扮丑一些。”

    “都依娘子的。”冯轻什么方铮都应常

    若是娘子想,让他打扮成更丑的都校

    冯轻自然舍不得真的故意遮住相公的脸,这张脸她每看着都赏心悦目的,“咱们走吧,我担心那位姑娘还会追上来。”

    纵使方铮不怕事,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点头,跟冯轻一起,快步往回走。

    上了牛车,冯轻跟车夫:“大叔,咱们能不能先快一点?”

    冯轻跟方铮在东留村跟县城来来回回这么多躺,跟租车的那些车夫不少都认识的,这位车夫跟鲁二叔是认识的,这也是他愿意送方铮去一趟梁灌县的原因。

    .车夫也没多问,他扬起鞭子,“好嘞。”

    不过牛车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刚要出镇子,那叫阿福的厮已经追了上来。

    他脸上没了先前的憨厚,整个阴沉狠辣。

    这阿福是有一个拳脚功夫的,他并未将方铮跟冯轻放在眼里,几步跨到牛车跟前。

    车夫大叔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他慌忙拉住缰绳,心慌地看向方铮,“方公子,你看这?”

    “阿叔别怕,没事。”

    不过几个字,却有让人稳下来的力量,车夫真的就不怕了,他问前头的人:“你是什么人?拦着我们要做什么?”

    阿福只扫了一眼车夫,视线便落在方铮脸上,他冷冷地命令,“若不想他们受伤,就自己下来。”

    冯轻紧紧抓着方铮的手,另一只手悄悄抬起。

    下一刻,却被方铮按住。

    方铮神色也冷了下来,他不多话,却不是认人欺负的,“不想死就滚。”

    阿福没想到区区一个弱书生竟敢口出狂言,他嗤了一声,“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高地厚。”

    着,人已经举着拳头冲了过来。

    在离马车还有两三米远处,方铮淡定地抬起手腕,腕间的袖箭对准阿福举起的手腕。

    袖箭带来的冲击力极大,阿福整个被带道在地。

    他痛的满地打滚,心里清楚,自己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若是还要命,就让开。”方铮坐在牛车上,简陋的车子并未让他话里的冷意减少半分,阿福相信方铮的是真的。

    这一刻,阿福怕了。

    这人敢张口就要人命,应当是有底气的。

    若强行带走这人,他下场怕是个死,若带不回人,最多就是挨一顿打,电光火石间,阿福已经想清楚了。

    他艰难地朝旁边挪去。

    赶车的老汉被这一变故吓呆了,半晌没动静。

    “大叔,赶路吧,有相公在,无人敢拦的。”冯轻用几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车夫急忙应道。

    他用力抽打前头拉车的牛,车子总算走的快了一些。

    “阿叔,还望莫要跟我娘提及此事。”走的够远了,方铮才对车夫。

    等车夫回去,方蒋氏不定会去问问情况的。

    “方公子放心,我知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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