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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娘子教为夫煮粥吧。”方铮倒是觉得区区三日,随意便能对付过去,不过为了娘子能放心,他还是学着自己做饭好些。

    “也成,到时不用他们帮忙,我帮相公把烤饼给掰碎,可以放锅里煮着吃。”

    接下来的大半天,冯轻跟方铮一直呆在小厨房里,一遍遍的教方铮一个人吃该放多少水,多少米,什么时候水大约会煮沸,煮沸之后要小心别洒出来,还要时不时搅拌,以免锅底的米饭煮糊。

    到了晚饭时分,方铮总算能煮出一锅能吃的粥来。

    方铮,冯轻跟龚强三人晚饭就喝方铮煮的这锅粥,虽然味道不如冯轻做的,不过方铮头一回做出能吃的饭来,冯轻足足喝了两碗。

    “娘子不能再吃了。”方铮拿走了她的碗,“若是娘子喜欢,等为夫考完试,天天都给娘子做。”

    “那倒不用,相公偶尔做一回就成。”

    方铮会煮粥,冯轻总算是没那么焦虑了。

    总算到了会试这一日。

    这一日铺子没开门,龚强跟冯轻一起送方铮去贡院。

    贡院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近,三人早早吃了饭,往贡院走去。

    等到时,贡院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龚强将背着的锅碗瓢盆都递给方铮,冯轻也将手里为方铮准备的米还有切碎的小菜递过去。

    “相公记好了,这小青菜我已经切碎了,肉糜也是炒过的,等粥煮的差不多了,你再将肉糜跟菜都放进去,少放些盐就能吃了,这么冷的天,一定要多吃点热乎的饭,还有那人参,如果觉得精神不好的时候可以含一片。”冯轻不厌其烦地叮嘱方铮。

    “好。”方铮握紧娘子的手,“娘子别担心,为夫三日后就回来。”

    “嗯,相公去吧。”有上回乡试的经验,这回又准备的充分,别看考试前她焦躁,不过到了此时,她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强子哥,劳烦你多看顾一下娘子。”方铮又跟龚强说。

    “放心吧。”

    方铮最后用力握了一下冯轻的手,转身走了。

    冯轻站在远处,看着方铮的身影汇入人群,一点点地朝前走。

    一小队官兵过来,禁止送行的人上前,冯轻不得已,只能跟龚强一起往后退,直到看不到方铮的身影。

    “三弟妹别担心,三郎肯定能高中。”龚强安慰。

    冯轻无意识地点头。

    直到最后学子都进了贡院,贡院大门关闭,冯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会试时间,京都贡院比荆州的要严格多,前后数百米之内不准有人走动,巡逻的官兵这更是不停歇地来回走动。

    冯轻已经答应方铮,三日之期到达之前莫要过去。

    冯轻跟龚强一起回了铺子,她一个人在后院容易胡思乱想,索性帮着龚强一起卖东西。

    这两日她没绣几个荷包,不过过来问的姑娘却不少。

    这不,冯轻在柜台后坐下,就有姑娘上门了。

    来的是两位,其中一位前几天才买过一个荷包,今天是陪着好友一起来的,好友也想买一方好看的帕子。

    “夫人,可还有上回那种帕子?”这姑娘红着脸问。

    “实在抱歉,那种帕子香囊要过几日才能有,不过数量不会多。”冯轻笑道。

    姑娘同伴有些失望,“夫人,敢问拿些帕子荷包都是出自哪位绣娘之手?”

    说话这位胖胖的姑娘也做的一手好针线活,她爹是走街串巷的货郎,也会带上她的绣品去卖,每次她的绣品都有人抢着买。

    本来她觉得自己的绣技已经很好,见了冯轻绣的帕子后,这姑娘感觉有些复杂,有些羡慕,也有些酸涩。

    她想见见那位绣娘,若是可以,她还想拜那位绣娘为师。

    “这我不能说。”冯轻却拒绝告知这姑娘真相,她怕麻烦。

    冯轻看出这姑娘眼里的渴望,她倒是不排斥收个徒弟,只是不是现在。

    那姑娘失望,转而又问:“那下回来了帕子,夫人能不能给我留一方?不管怕是还是荷包都成。”

    “银子我有。”怕冯轻不同意,这姑娘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她恳求地看着冯轻,“还请夫人帮帮忙。”

    “好吧。”这姑娘眼里看不出恶意,既然铺子要一直在这里开着,少不得要这些姑娘多宣传,“你四日后来吧。”

    这姑娘千恩万谢的跟铜板离开。

    之后冯轻在铺子里呆了一天,卖出去三匹布。

    她坐在铺子里琢磨了大半天,觉得这样不行,光卖布,竞争太大,他们这小铺子没法跟主街上那些布庄比。

    想要多赚些银子,少不得做些别出心裁的衣裳绣品。

    半下午的时候,铺子里人少,冯轻干脆拿出宣纸,开始画衣裳款式。

    她也走过不少铺子,在街上见了许多小姐们的穿着,了解大业小姐夫人们的喜好,用了两日时间,一共画了三种款式。

    一种是街上常见的襦裙,不过她在腰部做了些改动,还有一种是结合后世的款式,最后一种便是冯轻自己琢磨的。

    冯轻视线落在第三款的裙子上,又做了几笔修改,而后满意地点头。

    “夫人,你可真是神了。”小钱昨日被龚强放了假,今日早早过来了,他以为冯轻在画花样子,一直没敢打扰,等冯轻停了笔,这才过来,远远站着,往宣纸上看。

    待他看清宣纸上的裙子时,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像仙女穿的衣裳一般。

    也是因时代限制,哪怕是宫里的绣娘,为后宫嫔妃做衣裙的花色花样都是中规中矩,她们也只能在料子上下功夫,无人敢做这么出格的裙子。

    冯轻却考虑的不多,她这第三款裙子本来也打算卖给那些不差钱的千金小姐们。

    有那位韩小姐在,冯轻倒是不愁裙子卖不出去。

    “好看吗?”待墨迹干了,冯轻才随口问了一句。

    小钱迫不及待地点头,“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夫人,您还会做裙子?”

    小钱好歹也是跟那些姑娘夫人们打过交道的,多少也了解那些姑娘夫人们的喜好,他觉得这裙子做出来肯定有人抢着买。

    “会吧。”冯轻回答的模棱两可。

    小钱暗道,若是他有妹妹媳妇,他肯定省吃俭用都要给她们买一件。

    不过冯轻画好了花样子,却没有开始做,她心思主要还在考舍里的方铮身上。

    被冯轻一直惦念的方铮此刻已经答完了第二张卷子。

    怕被子里夹带纸条,考生都不准带着被子进去,是以,昨日冯轻尽量让方铮多穿些,若是时间足够,她都恨不得给方铮做一件羽绒服。

    穿得多,白日的时候方铮脱了一件夹袄,等半下午,天气开始转冷,他又把夹袄船上,半夜睡觉时,被子则垫一半盖一半。

    衣裳自然是没脱的。

    即便这样,半夜还是被冻醒了。

    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没忘记冯轻的话,取出一片人参,含在嘴里。

    等方铮含糊要睡着时,不远处考舍里传来一声闷响。

    随即有官兵过来,而后一阵混乱。

    周围考生都被惊动,他们伸长了脖子朝那边看去,不久,只见两个官兵抬着那间考舍里不知死活的人出来。

    “都别吵闹。”考生小声议论之际,领头的官兵朝诸位考生喊道:“你们都将炉子朝远处挪挪,别为了暖和就放在眼皮子底下,小心中毒。”

    因是冬日,考舍不同于荆州贡院的考舍,这里每一间都是紧闭的,只有一扇窗户透气。

    白日考试时,门是敞开的,不过每间考舍前头都有一个半人高的栅栏,这样既有亮光,又能让监考的大人注意这些学子是否作弊。

    到了晚上,门窗紧闭,炉子里的炭火若是靠的近,就容易中毒。

    每年都有这种情况,要么冻的晕过去,要么中毒晕过去,严重的甚至会出人命。

    听了领头官兵的话,不少考生纷纷用水扑灭了炉子里的火,还有人小声嘀咕,怪不得他觉得胸口憋闷难受。

    方铮对面的考生最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有学子中毒,而是惊讶方铮的未卜先知,昨日晚饭过后,方铮便将火扑灭,等今早,便请求官兵重新给他点了炭火。

    这些都是举子,是大业未来官员,若不是太过无礼的要求,那些官兵都会满足。

    对面学子发现,今日考完之后,方铮再次灭了火。

    当时他还觉得方铮实在太过愚蠢。

    原来更蠢的是他们这些人。

    没有火,他们最多是着凉,身体极差的才会冻出个好歹来,可若是中了毒,轻则昏迷,重则丧命,相较来说,还是灭了火好一些。

    许多人也是知晓紧闭的考舍里燃着炉子不好,不过他们都抱着侥幸,直到有考生中毒,他们才果然灭了火。

    方铮对面的考生也将被子里还剩的冷透的水扑在火炉子里。

    对外面的动静,方铮置若罔闻,他一直闭着眼,先想了一阵自家娘子,而后琢磨明日的考题。

    约莫半个时辰,他才睡着。

    这一夜,冯轻仍旧没睡好,半夜猛地惊醒,她摸了摸身侧,一片冰凉。

    叹口气,冯轻披着衣裳起来,点了油灯,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是方铮往常拿在手里的,书上还有自家相公身上一样的味道,她没有看,只是拿着,仿佛这样就是方铮在身侧。

    因方铮不在,龚强夜里都睡在铺子里,他让冯轻将前头跟后院之间的门锁上。

    是以,整个后院只有冯轻一人,她心里难免有些惆怅,上回还有金姨陪着她,这回只有她自己,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时难免就会胡思乱想。

    不知道相公这两日吃的怎样,睡的怎样,考的又怎样。

    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不过对冯轻来说又是甘之如饴的事。

    这一夜好歹囫囵过去了。

    第二天天没亮,冯轻又醒了,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头,抱着方铮的书,闭着眼又休息了一阵,却怎么都睡不着,待天际隐隐泛着光亮,她实在躺不下去了,便起身。

    虽然龚强一直在铺子里睡,这两天早饭还是冯轻做的,龚强也没跟冯轻一桌吃饭,而是将饭菜端到一旁,几口扒拉完,再回来洗碗。

    冯轻再三阻止,后来龚强才没有自己洗吃过饭的碗。

    想着方铮今日下午就能回来,哪怕冯轻没睡好,从起床开始她也精神抖擞的。

    一上午的时间,冯轻绣了一个荷包,一方帕子,到了午时,冯轻将将要收拾做饭,龚强已经从外头提着食盒进来。

    他知晓这几日冯轻心焦,而她做饭多也是为了他。

    “三弟妹,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若是三郎回来瞧着,定是心里难受,你多吃些。”龚强劝道。

    冯轻本来没什么胃口,龚强这么一提,她顿时坐不住了,赶紧回房,往铜镜里瞧。

    虽然铜镜模糊,不过冯轻还真能看出铜镜中的自己没精打采的。

    女为悦己者容,她可不愿相公三日过后见到一个如此憔悴的自己。

    她胃口倍增,吃了不少,吃完后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屋去了。

    她得睡一会儿。

    也是真的困极了,还因着不久就能见着相公,冯轻几乎是倒头就睡。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

    精神许多,冯轻简单洗漱,又换了一身鲜亮的袄子,这才出门。

    龚强已经在铺子里等着了。

    “夫人,公子这回定会考的很好。”知晓方铮今日考完,小钱见了冯轻就说喜气话,他是真的盼着方铮能考中进士,这样他也跟着鸡犬升天,小钱很清楚,再想找像方铮跟冯轻这样温和的主子可不多。

    “借你吉言。”冯轻朝小钱笑了笑。

    哪怕再三告诫自己,小钱看着冯轻笑时,仍旧控制不住心跳,他急忙低头,“公子学问好,肯定会出人头地。”

    “三弟妹,咱们走吧,三郎应当快考完了。”龚强这时开口,打断小钱的话。

    “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一起朝贡院去的人很多,除了学子家属外,还有很多是看热闹的百姓,龚强跟冯轻到时,贡院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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