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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焰大陆。

    尊天城。

    江家。

    时至寒冬腊月,大雪飘飘,如鹅毛坠落在大地之上。

    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木门前,破旧的台阶被尽数遮埋起来,数十人站在木门之前,不断传出喧哗声,人群骚动,很是不平静。

    一名老者须发皆白,他踏在金色的飞剑上,一副很是伤怀的模样,对着木门前的美妇人开口说道:“江家主,你就不要再执拗了,剥夺令郎江山行的入门名额,这是宗门的命令,我也无能为力。”

    “五长老,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吗?”

    美妇人站在人群前方,着一身红色的衣裳,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容颜清丽,她的声音里隐约透着几分的哀求:“这可是他父亲自愿成为质子才换来的名额啊,宗门这样做,不怕寒了我们的心吗?”

    “我知道这个名额是怎么来的。”五长老摇摇头,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道:“但是几位长老铁了心要收回这个名额,我说尽了好话也没能阻止,已经没有余地了。”

    “可是,城外的严家突然有了一份名额,真的,就只是简单的撤回吗?”美妇人喃喃自语,像是在询问自己,更像是在质问五长老。

    “这是自然,难不成,宗门还会骗你吗?”五长老看起来好像愈发的同情起了美妇人,一双三角小眼中,涌动着悲痛:“真的,很可惜呢。”

    在他这一句话落下之后,美妇人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瞬间跌倒在地上,雪地冰冷,她却如同感受不到那股冰冷,清丽的脸庞上满是凄凉:“怎么会这样,宗门就这样对待我们江家吗!”

    后面的仆人赶忙将美妇人扶起来,扶起来后却是根本不敢松手,美妇人身子都是软瘫了,一旦松手,肯定会再次跌倒。

    江山行站在人群的后方,见得母亲被扶起来,他送了口气,抬头看向踏在飞剑上的五长老,袖下的双拳,缓缓握在了一起。

    这五长老,简直是在睁着眼说瞎话。

    十二年前,道宗和四季宗争斗不休,最终摩擦渐大,两宗关系逐渐恶化。

    为了宗门的安定,道宗的当代大弟子,也就是他的父亲,不惜将自己作为质子,去到了四季宗中,换来了两宗的偃旗息鼓。

    而父亲去四季宗前,唯一要求的条件,就是照顾好江家,并等到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可以进入道宗之中。

    道宗名额,珍贵无比,百城之中,一年仅一个而已!

    自己恰好十六岁的这天,道宗果然派人来了,只不过,带来的是反悔的消息。

    话说的是要撤回名额,实际上却是因为他十五年来,都没能接引星辰之力入体,道宗,是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一个废物进入宗门的。

    而在这尊天城中的严家,恰好又出了一位年轻的天才,不过十二岁,就已经开辟了人体两劫,这样的年纪和成就,在道宗的历史上,都说得上是罕见。

    前几天,这个天才,突然获得了名额。

    这样看来,一切……都已经明了!

    江山行目中冰冷,待是看到被仆从扶着的母亲,鬓角有着隐隐发白的迹象,他心中不由得蓦然一痛。

    自从父亲离开后,母亲一人独自支撑家业,宗门明面上说要照顾江家,但实际上不过是动动口舌而已,母亲一介女流饶是有些能耐,仍旧不被江家曾经的旧部信任,拼力挽留之下,仍旧有人不断离去。

    时至如今,曾经偌大的江府,不过剩下了寥寥数十人。

    也算是人走茶凉了。

    而这在江山行看来,和宗门的不作为,是有着最直接的关系的。

    念及至此,江山行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浓浓的厌恶,他拨开人群,跨到人群正前方,从家仆那扶过母亲,柔和的开口道:“母亲,没事的。”

    “可是行儿……”江宁的眉目间透着凄婉。

    “我说了,没事的。”江山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安慰道。

    随后他转过头去,看着那踏在飞剑上的五长老,冷冷道:“多谢五长老不远千里送来口信,甚是感谢,但小侄今天满十六岁,还要庆贺一番,无事的话,便就不留长老了。”

    他丝毫没有跟这位五长老客气,就他所知道的,道宗的这个行为,宗门内是有长老反对的,亦有长老支持,而这五长老,恰好是最先跳出来支持的人。

    “你……”见得江山行的行为,五长老脸色一滞,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这江山行居然敢对他下逐客令,实在是不知好歹!

    须知就是在道宗,除了宗主之外,就连其余的几位长老,对他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而这小小的江家弟子,居然也敢如此对待于他,当真是活该被剥夺名额!

    “少年人,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还是不要有这么多意气,宗门的命令,不论你我都是无法违抗的。”他眼中阴沉森森,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侄自然知道,所以坦然接受了。”江山行不以为意的笑了,他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五长老还请慢走,小侄不送了。”

    “你……哼……”五长老鼻尖发出一声冷哼,眼中寒芒更愈发浓重,他有心想要动怒,却也不好动手。

    江山行虽不知好歹,但他若是出手教训,免不了会落得一个为老不尊的名头。心知留在这里,只会令的脸上更加难堪,五长老甩动袖子,他催动星辰力直接朝着远方飞去。

    见得五长老离去,江山行内心有些不甘,虽然这样也算呛了五长老,但这样让他走了,实在是不舒服啊。

    十六岁的这天,感觉真的是很憋屈啊。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十六岁了,那自己压制了十多年的天赋,是不是……终于可以动用了!

    看着远去的五长老,他嘴角浮现起一抹冷笑,“给我落下来!”

    他话音刚刚落下,身体之中,有着无形的力量突然开始流转,延蔓朝着五长老而去,此时五长老踏剑不过飞出没几米远,脚下的飞剑,猛地一个打滑,直接是将他摔在了地上。

    “是谁!”这一下,令的五长老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一副狼狈的模样,他直接站起来看向四周,露出警惕的神色。

    在刚才那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灵力突然滞涩了一瞬间,虽然仅是一瞬,却也使得他体内的星辰力无法运转,所以飞剑才会倒在地上。

    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只是隐约的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要看自己出丑。

    到底是谁呢?

    五长老思忖间,便是看到江府门前,江山行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脸色一寒,也顾不得再去深究到底是怎么回事,急匆匆的踏上飞剑,朝着远处飞走了。

    临走之前,又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只是道袍上染着泥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风范。

    “虚伪的老狗。”

    见得五长老狼狈离去的身影,江山行的眼中有着讥讽,他令的仆从将母亲带回府内,一个人站在了府门前。

    他不过十六岁的年纪,着一身粗布青衣,却难以掩饰出尘的气质,如玉的面庞上有着几分清秀,亦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一丝沉稳。

    “如果我在父亲离开那年,就自己接引星辰之力入体,怕是现在已经到了通灵境界吧。”江山行喃喃自语,漆黑的眸子间,终于透出了几许的愤怒。

    他根本不是所谓的废物,其天生,便是有着特殊的压制体质。

    这种体质,可以压制周围人的星辰之力,使得其无法动用,到了后面,更是可以压制一切所能压制的存在,堪称是绝强的一种体质。

    而其父亲,为了不让他埋没这种体质,方才让他在十六岁进入道宗之前,不许修炼,更不许将这种体质的能力动用出来。

    只是万没有想到,隐藏体质,居然招来了大宗的反悔。

    呵。道宗的名额,真的很稀罕。

    江山行冷笑一声,他转身回府,赤色的大门重重闭合,留下他有些坚凝的一句话。

    “道宗,只希望你们……不会后悔吧!”

    天空之中,白雪皑皑中,似乎有着星辰在闪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