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衍脚步微顿，原本落在后车门车把的手也收了回去，回到前边，坐在顾峯旁边。
一路疾驰回家，季承衍收到警方的通知。
“对方要道歉。”
警队里有自己的朋友，刚刚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对方不肯息事宁人，反而还在知道是他们后，准备讹上了。
顾峯错愕：“对方会道歉？赵虎吃错药了？”
弗陵面色冷冷：“我不接受道歉，我喜欢记仇的快感。”
季承衍：“......”这两对活宝兄妹啊！
他解释，“是要我们道歉，赵虎估计要民事诉讼，因为我们刚才将他给打了。”
赵虎，也就是那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副导演。
弗陵呵呵两声：“想得美，碰瓷也不是这样碰的，我是一分医药费都不会给他的。”
顾峯也随之呵呵两声：“屁，让他们瘫在医院一蹶不起得了。阿溦，你刚才就该往他第三条腿扎上去，我过去早就听说过他喜欢乱搞一些女演员，偏偏又人信他的鬼话，事后又以照片和视频威胁对方，那些被搞的女演员本身就没什么名气，把柄又落在别人手里，要吃饭，要工作，要名声，就不得不沦为他们玩乐的工具。”
弗陵陡然一顿，脑海里恍惚闪现一幕在园子里，出事的房间内，那扇屏风后，那个眼神。
好像，在屏风后，似乎有人。
她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
“可以了。”
顾峯语气一顿，拍了下自己的嘴，倒不是故意在妹妹面前故意说起这些，若不是季承衍的提醒，不过还是脏了妹妹的耳。
季承衍将他的话打断，看了眼顾溦。
她侧着头始终拧着眉心望向窗外，虚无缥缈的黑影，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
一连两三天，顾峯看着还不准备离开的妹妹，每天都赖在自己的酒店房间内，抱着个手机哪里都不去，心底便一阵一阵地郁郁。
关键是她一来也不开别的房间，就爱往自己房间里占便宜，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去睡沙发了。
连睡了几天沙发，不幸地落了枕，顾峯冷着一张脸去看妹妹。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弗陵被他那一副嫌弃的样子盯得莫名所以。
“怎么了？”
顾峯气呼呼道：“赵虎那件事有我给你摆平，你回家等休息去。”
弗陵抿了下唇，心底也寻思明白了他这是要赶人，不就是怕自己在这里会引人误会他，以至于见到每一个人都必须跟人解释。
那是他妹妹，亲生的。
弗陵耸了下肩，笑了，“怕是走不了了，你前两天不是说赵灵新戏跑了一个男主和制片吗？”
“对啊？怎么？”
弗陵笑了笑，眼尾和嘴角盈盈。
“你该不会......”
顾峯忽然想起今天赵灵乔那个新戏忽然找到了投资方，原本无法进行下去的拍摄明天也总算能提上日程，导演还为此找了了他，邀他一同拍摄，说是制片方的要求。
他当时还一头雾水了，现在总算是能明白了。
感情妹妹背着他做了这些事，可这些天她一直在酒店了，什么时候出去的，自己都不清楚。
弗陵点点头，竖了一个大拇指给对方，“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谁想跟你心有灵犀？”顾峯心底堵着一股气。
弗陵抿了抿唇：“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你的专属投资人，我这些年也给你投了不少，但你给我赚不来钱，总不能挡着我给自己挣点养老钱？”
“我不是生这个的气。”顾峯挨着她手臂坐了下来：“为什么是季承衍？男主虽然还没有官宣，但听导演说，已经钦定是他了。”
弗陵不明所以，反问：“那天不是你说要他当男主的意思，所以我才跟导演那样要求的。”
顾峯抿了抿唇，他不好意思说这是赵灵乔所愿，那天晚上不过是在故意探他的话，但他当时分明没有那个意思。
现在怎么那么忽然？
“季承衍一定不会同意的对吧？”他问。
弗陵摇头：“我跟他说了，他说可以啊，很爽快。”
“你知道他片酬要多少吗？”顾峯怒了怒眉，压低声音报了一个数字。
对此，弗陵确实没有提前研究过，只知道很贵，不过导演却为了季承衍竟能同意救场表示莫大的欣喜。
“不过，他租上五年咱家房子，我们又赚回来了。”
“......”这到底是便宜了谁？
弗陵笑他一副斤斤计较的样子，将自己的身份证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后给他。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要是有这跟我唠嗑的闲工夫，就帮我去开个房间，我要最好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不赶我走我自己都得急着走。”
傅海兰的事都没解决，她回国来便是想将杜邵阳此人找到，但又遇到了小尾巴这事，才不得已在这里暂时做了停留。
顾峯语噎。
“得嘞，小的这就领命前去。”
······
时值盛夏，横店内又是酷暑难捱，更别提两主演必须穿戴摩托车车手的紧身的衣服。
赵灵乔已经热得出了疹子，可剧组里谁都没敢喊消息，今晚这一场戏拖到夜里都没能拍完，导演生气得厉害，尤其是生她的气。
她接不住季承衍的戏，一旦对上他的眼，刚到嘴边的台词便又咽了下去。
当天夜里，季承衍在拍自己的戏份时，顾溦来探班。
当然，是跟在她哥哥的背后。
说起来，他们兄妹俩还是来解决道歉一事的，妥协一事还是季承衍提出的决议。
没办法，赵虎咄咄逼人，非得把律师函给寄到弗陵手里。
到底是怕真闹出来人命官司了，顾峯也怕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妹妹如今的身份到底有些难办。
穆淮怕影响他拍戏的情绪，便没有告知季承衍关于她的消息。
约定的地点是安排在一个赵虎所在的房间内，顾峯怕妹妹受伤，随同前往。
对方甩出一份律师函，无非就是道歉加巨额赔偿。
不过弗陵只看了一眼就头疼，便将东西给撕碎。
赵虎面色冷沉：“单方面撕毁文件，你怎么敢......”
“什么敢不敢的？一张破纸就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顾峯扯嘴笑。
他们兄妹俩是没在国内受够完整的九年义务教育就跟着父母出国了，但那两年里，顾峯为了妹妹的事了解了多少法律条文，可都是熟门熟路的。
赵虎勃然大怒：“既然不道歉，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打官司吧。”
这倒不符合弗陵心思所思所想，她立马摇头，才没那么多时间跟对方浪费在这走司法程序上。
顾峯会意，道：“打官司太麻烦了，尽量能私了就私了。”
赵虎原本还以为这件事能如自己之意，更没料想到对方手里竟是握着自己的把柄，一时间怒从胆边生。
顾峯抱着手，漫不经心地走到沙发边上，手绕到了赵虎颈处，掌心搭在了上面。
若不知道的，还真当对方是对好哥们，然事实却并非如此。
“说说看吧，要多少医药费？你不就是想借此机会坑钱吗？”
赵虎面色恼了恼：“看来你们是要走法院了。”
顾峯乐不可支，觉察得出赵虎身上在发抖，眼底忽然多了几分深意。
也不知道妹妹从哪里搜集到的有关对方的把柄，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把柄在，今天兴许都不敢往这里走这一趟。
“当然不是，毕竟走法院你们也会输得山穷水尽，确定真要那样对自己？”
弗陵全程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离开酒店后，顾峯还奖励给了她一杯奶茶。
“喝点东西，我等下带你去看拍戏。”然后，再把这一樽神祗送走，自己也能心安理得的工作。
弗陵问：“是赵灵乔那个组？”
顾峯笑，反问，“不然还有谁？”
“制片人就是能自己带人进去，是吧？”弗陵莞尔：“我还没有尝过带资进组是什么体验。”
······
说起来，弗陵会无端参与《破云》剧组的投资，一来是因为男主换了角后，原来的金主也撤了资。
导演最近又引起了季承衍这个演技咖，加上赵灵乔的流量，忽然有些怕后期制作被演员片酬给压缩。
哪知道会碰上有金主愿意做投资。
“是啊！”
顾峯咬咬牙，答完自己的问题就急着要走，他好不容易来剧组一趟，还不得去看一眼赵灵乔再走。
弗陵问，“我能带那个女人进来吗？”
顾峯脚步猛地一顿，目光阴恻恻地转过头来看她。
“谁啊？”
“就那个，赵虎的那个......”
顾峯抿紧薄唇，剑眉一挑，回过头来看她：“妹妹，你傻不傻，那个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你别没事自己惹得一身骚。”
弗陵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不是对方，没有理由嘲讽那些付出足够多的代价的群体。”
“可是这个代价我不认同。”顾峯紧声回。
他向来瞧人就很准，那个女人心机深得慌，为了红是真的能不折手段，连自己都没卖，将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
弗陵：“可我就是想给她一点机会。”
第一次去参观剧组，是在夜里，白天她也不喜欢出门。
也是因为顾峯记挂着这个原因，他这才在有夜袭的时候领着妹妹去看赵灵乔拍戏。
对外，顾溦是制片的身份除却导演外谁也不知道。
其他主创人员只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得出他俩关系或许是兄妹。
但再深层次的，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