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时地有呼呼的雨声刮过，据天气预报说这是今年夏季首个登陆沪城的台风，强度颇高，不过八点多，街头上便已少见人的踪迹。
“你知道赵灵乔家在哪吗？”
穆淮看着微信上忽然飘上来的小红点，一度还以为自己看茬了眼。
反复查看了好多遍发信人，又看了眼后面带着眼罩在睡的季承衍，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他为是。
“承衍，她，给我发微信了，问我赵灵乔家在哪里。”
季承衍顿了一下，瞬间皱了下眉，“她，谁？稀里糊涂说是。”
“就顾溦，你要不要......”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季承衍便将眼罩从脸上扒下，从他手里将手机接过。
“她为什么发给你不发给我？”
“或许我比起你更善解人意。”
季承衍似乎不太满足于这个答案。
穆淮知道他吃醋，但这吃到自己身上来就不由好笑了，他和顾溦迄今为止交流过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清楚。
“就算问你你知道吗？”
季承衍冷眼斜睨着他：“我怎么不知道？就算我不知道，我不会去问？”
······
“快上来啊，还愣着做什么？”
“还在发什么呆，被水浇傻了？”
穆淮热情地招呼她上车，熟悉的一幕让人回到在横店那个时候。
像是披着大红衣裳的老鸨涂着艳丽红妆，手里摇着纨扇，招呼着门口的恩客。
弗陵手中持着伞，微微垂下眼帘，不由长叹了一声。
当时就不该找穆淮问这个事。
现在倒是把自己放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更尴尬了。
自从当时安慰了季承衍一两句后，后来的剧情反倒了变了又变，都不知道该如何直视对方。
穆淮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目光促狭地看着后边：“你看，我都竭尽全力给你找法子见面了。”
季承衍眉目淡淡，但其间深蹙起来的眉心倒是舒缓下来。
只是......
雨点大颗大颗地打落在伞檐，像是将她与外界隔上了一层珠帘。
季承衍：“外头还在下雨。”
穆淮见他催促，心底一时梗着一口气，想说你怪我也没用，人家女孩子现在防你防得厉害，压根都不敢上来了。
“快上来吧，雨下得也挺大的。”
弗陵拢了心思回来，开了车门，收了雨伞坐进去，假装看不到身边的人，问起副驾驶座的穆淮：“赵灵乔的家在哪？”
穆淮挑了下眉头，倒是颇为好奇地看向了季承衍，原以为他会说什么，却啥也不见对方透露。
就他这样闷葫芦的性子，活该他单身三十一年。
穆淮笑得眼尾眯眯，道：“看你挺着急的，我送你过去。”
跟司机报了赵灵乔家的地址后，便去驱车而去。
“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穆淮回过头问起，气氛有些尴尬，回过头笑笑道：“我就好奇问问。”
司机同样讪讪地笑。
季承衍从车上找了条布巾给她：“擦擦。”
弗陵道了谢后接过，一路看到公路上，大雨瓢泼，风声呼啸，滂沱的雨水在城市中肆虐，好像无数柄利剑，万刃穿心。
道路在靠近林荫道的位置积水到了脚踝，越往底下走，这水越发地深。
不少轿车因为车子熄火，已经在路上等到救援。
很少遇到有这么大的台风肆虐过境，这种时候更是考验城市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是否合格了。
穆淮见她愁眉不展的，又问：“你去赵灵乔家做什么？”
弗陵擦着肩膀的雨水，心底忽然想着顾峯要是开车，要是车子进了水，他又醉了酒，不晓得出来怎么办？
“我哥哥送赵灵乔回去的时候，好像喝醉了，也不接我手机，现在人不知道是困在路上。”
穆淮一听这话，两道眉飞快地挑了挑，在娱乐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敏锐的性子。
这顾峯和赵灵乔肯定有动静。
“会不会在赵灵乔家里？”他猜测着问。
弗陵摇头：“不可能。”要是真能登堂入室了，绝对不会用那种别扭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打赵灵乔手机发微信给她，但也一直没人接听。”
“说不定手机没电了。”穆淮信誓旦旦地说：“你也知道，因为刮台风的缘故，有些地方停电而已。”
季承衍正想说句什么，能安慰她先放下心来，可穆淮这个喋喋不休的，又开始说话了，倒是把自己想说的话都给抢了。
“人可能塞在路上，又喝了酒，现在八成在车里睡过去了，可现在还刮台风，现在雨还下那么大，要是他开到什么积水深的地方，那问题可就大了，但我们把你送到赵灵乔家里有什么用？他既然不在赵灵乔家中，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
忽然砸下这么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弗陵也顿住了。
“不是你们叫我上车的？”
穆淮无话可说了。
不是她找他们问赵灵乔的家在哪里的？
总不至于去赵灵乔家找不到人，便发动人去大街上搜救吧？
······
因为通往赵灵乔家的路中，台风剐蹭了行道树干，直接横梗在道路两侧，车辆无法过去。
季承衍抬手碰了碰她微湿的发顶，眉心渐深，将她揪在怀里的毛巾拿了出来，两手分别握着两边，放在她头顶，轻轻地擦拭着。
穆淮喋喋不休地说着：“不过你也别担心，如果车辆在路上熄火，路人要是看到不会不引起注意的，肯定会去援救，而且你看现在这雨势也不是怎么大，风也有些停了，我看顾峯一定……”
他从后视镜内看着后座位的两人，忽然声音噎住。
······
赵灵乔也不在家中。
她是和父母一起居住，但父母说自从七点半接到她下了飞机往家回的信息后便一直不见她再回任何消息。
可能是现在这人也不回，信息也不回，好歹给个电话，也能让家里人放心。
穆淮却是紧锁着眉头，背着手踱步而走，“这赵灵乔不在家里，她那助理和经纪人也在找她。现在和顾峯两人一起不见了，该不会趁着这个时候私奔……”
话刚脱口而出，就被顾溦一道眼风瞥了过来，如刀，喎着舌头。
穆淮吞了一口唾沫，往季承衍身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揪着季承衍的袖子。
“肯定是顾峯这小子不坏好心，将她人给绑走了，你看这种时候，夜黑风高的，说不定，正……”
季承衍用力地收回了手，“你能别抖机灵了，行吗？”
穆淮干巴巴地笑着，解释自己只是想要娱乐娱乐周围紧张的氛围而已，对顾溦道：“肯定是在路上，车熄火了还是什么。”
“可我哥喝了酒。”
穆淮：“……”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他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这个交通规则？
如今最好祈祷大雨停了，要不然真被冲到什么低洼处，淹死在车里那可真就叫天天不应了，叫地地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