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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隔壁屋的房东73

    杜邵阳到底是咬死不松口。

    毕竟他要是如今翻供了就相当于之前做了伪证,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前程尽毁。

    顾峯人让妹妹放心便是,又把洗脑这件事揽在他自己身上。

    大言不惭地向自己保证,不出三天,就能让杜邵阳知道,什么叫做正义。

    回家的时候,父母见她不在,着急了好久。

    也都怪她,出门得紧,没跟家里佣人说一声,让父母担心了。

    弗陵被母亲拉着嘘寒问暖,问近期的身体状况,又用手捧着她小脸丈量她的腰围,一直囔囔说瘦了瘦了。

    大抵是当裁缝当久了,单单用手就足以丈量出这尺寸的一丝半毫。

    母亲对她是真的关心。

    虽然弗陵同父母的相处只有两年,但她却是有些担心若是自己有一天忽然离开他们会如何伤心难过。

    她最希望的便是在走之前,让哥哥跟家里关系和好,跟父母冰释前嫌,这样自己就算离开也能心安理得。

    父母的话题始终绕不开顾溦。

    弗陵一时间竟是给自己的哥哥怅惘起来了。

    “你问了我这么多就不问问哥哥吗?”

    “你哥我可管不着,他那么能就让他在外面肆意生长去。”

    顾峯之前为了追逐梦想选择放弃了家族后,父母就一直对他颇有微词。

    弗陵从背后里拿出一张碟片,“这是哥哥近期上映的一部戏,反响还不错,我特地给你们拿来看看。”

    父亲冷哂:“我才懒得看,我去给你准备好吃的。”

    他大步去了厨房。

    说是这样说,但后来弗陵偷偷见母亲将碟片放了起来。

    那天晚上,父亲在放映室里,和母亲吐槽许久。

    “王八蛋,这到底想传达什么价值观?是想让所有人都恐婚,全世界的人都绝种是吧?”

    “不过,我觉得这婚姻走到这里也成了一滩死水,这也是从侧面反映了如今大多数人的婚姻状态。”

    说不挂心不过是口头上的强硬之辞,父母哪会真跟孩子计较,毕竟这也是自己十月怀胎,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

    弗陵意识道,哥哥一直跟父母冷战也不是长久之计。

    ······

    不过用了一天晚上,杜邵阳便同意改口。

    弗陵也不知道顾峯究竟是怎么做到严刑逼供还不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疤痕的。

    有心想要看他身上是否也受了虐待,但碍于男女有别。

    但杜邵阳唯一的要求便是之后上法庭的时候他能不露面。

    无可厚非,他怕被傅家人报复。

    弗陵都不知道对方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以为不露面就能能让傅海兰听不出来是他的声音?

    反正当时上了法庭法官要是能准许使用变声器到时就随便他。

    侵权官司还没结束,傅海兰依旧出入随心。

    购物消费,吃饭聚餐,不时地约上三两好友,小酌一杯。

    能这般自由任性,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是有多自信认为她傅家真的能手眼通天?

    而另外一边,顾家依旧在重启两年前的案子。

    有了杜邵阳的指证后,傅海兰被临时收监。

    而第二天正是她前头那一桩侵权官司开庭,她缺席了。

    此外,她被收监的消息也被弗陵有意地给放到外头去。

    一时间,风声不断。

    之前力挺傅海兰的媒体倒还销声匿迹了,便连傅氏,也跟着一块沉默寡言。

    但有心人若是想要找,还是能从两年前的新闻报道中清晰可见对方牵涉到一桩杀人旧案。

    当初失踪的受害者依旧生死未卜,没有尸体,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但警察已经认定受害者没有生还的可能。

    最后还是在顾家人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直指疑点重重的傅海兰。

    但当初有人出面给傅海兰做了伪证,才将傅海兰的嫌疑洗脱。

    可两年后,据说是当年做伪证的人这会又忽然出面,要为当时的事件和受害者一家道歉。

    杜邵阳在媒体面前,自述当初自己鬼迷心窍做了伪证,并且还将过去那件事真相如何,来龙去脉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

    酒店。

    而此刻,看了新闻报道后的杜邵阳勃然大怒,责问弗陵为什么不给他p上马赛克?

    弗陵呵呵。

    当她手眼通天?

    连外国人的新闻报道如何剪辑都能干涉?

    顾家到底是没有傅海兰一家的财大气粗。

    杜邵阳有那么多精力骂自己肯定是她让她对方吃太饱,当晚就和顾峯决定,把杜邵阳的伙食给禁了,省得他有的吃得就有精力叨叨不断。

    傅海兰时隔三天就申请保释,同时也看到了杜邵阳在电视上的报道,五指渐渐拢起,青筋紧绷,怨火已是将她的心灼灼燃烧。

    ······

    酒店。

    弗陵此时正看着绝食的杜邵阳一阵喋喋不休地说教。

    “学人家闹什么绝食,你要不吃饿死的不是我,不是你,因为我会让医生在你昏过去后就给你吊盐水,但你死了,你父母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杜邵阳脸色微微一变,愤然地将眼前的饭菜摔在地上。

    “我,我不是都答应给你翻供了,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肯放过我父母?”

    弗陵看他这一副怒火冲冠的样子,好像自己若不事先将他绑了,兴许他下一秒就冲自己过来,再将自己生吞活剥。

    她微微咬唇,笑了笑,又盛可碗面后,将碗端到他面前,微笑着说。

    “吃饭,乖乖吃了饭我就放过你们。”

    做好人的是她,做坏人的也是她,生而为人,她太精分了。

    ······

    当晚,季承衍给自己打电话。

    同样的时间点,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段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一旁。

    专心等着这一通电话。

    可这一次,弗陵在酒店,还在因为杜邵阳闹绝食一事闹得心口一窝一窝地疼。

    孩子不吃饭怎么办?打一顿便是。

    可如今的杜邵阳已经不小了。

    再打,过几天上法院,还不得被他临时翻供。

    毕竟之前有过一次作伪证,他的人品,已经有待商榷了。

    她抓他来可不想背负这条人命,但这人无端就要死要活的,也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你在干什么?”季承衍在电话那头已经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劝......”弗陵改了口,笑微微地说,“跟人吃饭。”

    那边在问:“男的女的?”

    弗陵歪了歪头,低笑出声:“男的,一个老朋友,之前我还穿过他设计的衣服。”

    杜邵阳被她盯着,往墙侧挪了一挪,背对着她,手边的面汤碗也端在了手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信号不好?”弗陵晃了晃手机找信号,又挪了个位置,去到阳台继续听。

    季承衍叹了声气,手抻着下颌,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正难受着呢,本想找你说说话,我心情或许才能好一点,你倒好......”

    弗陵听出他声音中有些软,跟平时的他全然不像,狐疑地问了句,“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季承衍用手指比划了一点点。

    “怎么喝起酒了?”

    “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我母亲......”

    季承衍语气轻缓了几分,嘴角泛起浅浅的弧度。

    “我母亲也没管过我,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她,只是我父亲说过,她在我小时候,就出国进修了,他们是包办婚姻,结婚不过是两家父母的约定好的,后来他走后,父亲又新置了几房小妾......”

    弗陵寻思着他可能真是喝醉了,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胡话。

    他说他的家里那些事,弗陵也说自己的家里那些事。

    但弗陵三句两句,就把话题绕到顾峯身上。

    大概,他是个长在话题上的男人。

    “我哥哥当年可猛了,他当初不顾各位长辈的反对,半路出家,他现在要做得就是比别人好,才能打消长辈们的不满,要不然,他都回不来。”

    季承衍清楚顾家对家中男子的教养向来严厉,只不过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秉持着那些旧思想不放?

    “顾家......”季承衍顿了一瞬。

    “顾家,现在还对小辈这么严厉?想做什么事情,还得被安排?”

    弗陵点点头,不由得便怨声载道地说起一段往事。

    顾峯从小到大辛酸的血泪史。

    “什么时候没严厉过?我家里老人思想都挺传统且古板的,我父母只有我和我哥哥一对子女,在族中本就没什么势力。

    但我哥之前很聪明的,很给我们这一支争气,在一众顾家子弟中又是佼佼者,本来是被家里当成继承人培养,可惜这些年为了自己追逐的,放弃了家族之前对他所有的培养,落了个白眼狼的骂名。

    而且他当初为什么要走这一行,还是因为赵灵乔,这可把我爸妈气死。因为这事,他背负了很多人的指责,所以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走慢一步。”

    弗陵不知道说着说着竟是讲起了顾家之所以会严厉,是因为顾家的老一辈历史所致,等到她发现的时候,那边已经没声了。

    “你要是睡觉的话,就把电话挂了吧。”

    “没,我想听你继续说。”

    说起来顾家之所以会对子孙辈这么严苛,不外是因为之前族中出了个太叔公顾郁庭,当初家里人本来是寻思着将守护着顾家基业才将人送出去国外的。

    哪知道学有所成回来后,却在国家发生战乱的时候后莫名其妙地失踪,都现在连个尸骸在哪都没能找到。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顾家就很重视对这家族凝心力的培育,生怕再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抛下整个家族离去。

    季承衍在那段沉默着,竟是无声地笑了笑。

    原来顾家当年是怎么想他的,那他在历史上,在小辈口中,岂不是落了个骂名?

    弗陵见对方始终没有任何答应,只好继续道:“还没说你呢,喝那么多酒做什么?是不是她......”

    “她,她这些天清醒了一些后,便背着我去跟记者说,不赡养她,虐待她,甚至打她。”

    季承衍低声笑说,“我知道,其实是有人故意安排来的,还是因为今天我在质问她的时候,她害怕说话露了馅,我才知道,她真的为了几个钱,跟别人合谋,害自己的亲儿子。”

    弗陵微微一滞,“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嗯,我也不喜欢,她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之前我因为没有及时去发现她的存在,现在看她生病,一直没敢跟她说她的寿限。”

    说到这儿他竟是抚唇笑了笑。

    他一直以来,都尽量将事情往低往小方面说,不希望她在异国他乡还要为自己的事担心。

    但有时候,他也常常在想,那个小丫头没心没肺的,会不会真的就担心自己,又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