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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事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崇昌殿上,皇后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听到贵妃昏迷起,她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眼皮就一个劲儿的跳了起来。

    这让皇后感到一阵不安。

    出于过往宫斗时一再惨败的教训,顾箴急速思索片刻,吩咐左右:“查一下手底下近来可有什么岔子?”

    又说道,“平素里跟绚晴宫那边联络的,都打发了,好避一避风头。”

    “娘娘是担心?”左右听着一惊,说道,“这事儿可跟咱们没关系!”

    “本宫知道。”顾箴沉吟道,“只是……就贵妃那性-子,有事没事,还能不找咱们的麻烦?”

    这倒是。

    近侍于是赶紧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善后。

    又好奇:“也不知道绚晴宫这次是装的,还是真的?”

    至于说云风篁指控皇后谋害她什么,这些年来因为时常被贵妃栽赃,又被淳嘉偏袒打压,他们都习惯了。

    心里也有数:皇帝不是傻的,就算偏爱贵妃,但也就是态度上罢了。

    当真不是中宫所为,他也不会拿皇后这边怎么样,顶多就是呵斥几句,哄一哄贵妃而已。

    起初的时候皇后主仆都愤怒无比,但因为类似的事情太多,愤怒着愤怒着……也就渐渐麻木了。

    这会儿虽然也想到贵妃可能又双叒叕搞事情了,但随着去善后的宫人回来禀告,表示都已经解决的七七八八,也就放下心来。

    甚至还悄悄商量到时候若是皇后再次被气得不轻,要怎么安抚?

    总之这晚皇后略有些不安,但总体还是镇定的,甚至还抽空祈祷了下,希望云风篁不管是真的不好了,还是装的,最好弄假成真,一睡不醒。

    挨到次日早上起来,还在梳妆,就接到消息,说是贵妃今早上还没醒来,皇帝昨晚在浣花殿守了一整天,半夜的时候专门调了太皇太后一向用着的太医过去诊断,此刻正在呵斥太医们无能:“……那边的人说,陛下瞧着有些失态,似乎贵妃娘娘真的不太好了。”

    顾箴挑了挑眉,催促给自己梳妆的宫人手脚利索些,若有所思:“贵妃惯会邀宠,陛下说是英明神武,其他事情上头也还罢了,也算对得住他一番作为。唯独碰见贵妃,稀里糊涂的,未必没有被骗。贵妃平素里一直好端端的,就算这两日孕吐难受些,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哪怕她自顾不暇,她跟前的人,又不是才进宫。”

    “这前朝后宫谁不知道敏贵妃的绚晴宫,最是经营的铁桶一样,水泼不进。”

    “若是贵妃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还能说底下人乱作一团,没顾上。”

    “这才几天功夫,哪里就容易出事了?”

    “她这也不是头一胎。”

    “早先怀晋王的时候还碰见宫变了呢,也没见这样折腾的。”

    总之皇后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觉得云风篁真的不好了,但还是加快了梳妆的速度,末了带人赶到绚晴宫,当着皇帝的面,嘘寒问暖了一番……这过场走完,她就丢下一句“妾身不打扰贵妃这边了”,从容离去。

    由于贵妃此刻还在昏厥之中,绚晴宫上下也好,淳嘉也罢,都无暇理会她,她也就施施然离开了。

    回到崇昌殿之后,因着左右都挺高兴贵妃如今的情况的,主仆还专门教小厨房打了个锅子。

    这天已经比较冷了,羊肉锅子吃着可是惬意。

    然而用膳毕,就有宫人连滚带爬进来禀告:“娘娘不好了!皇城司方才拿了三皇子与十皇子去御前,道是两位皇子殿下谋害贵妃娘娘

    与皇嗣!”

    “……”顾箴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道,“贵妃胡闹也还罢了,陛下难道也疯了?!”

    云风篁栽赃三皇子十皇子,这在皇后看来不足为奇。

    毕竟中宫母子几个,大约也就痴傻而毫无威胁的楚王,能够叫云风篁网开一面,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云风篁能今儿个弄死他们,决计不会拖到明日。

    问题是,淳嘉竟然会由着贵妃这么做?

    这些年来的默契,难道不是后妃之间凭怎么撕,都不牵扯到尚未成年的皇嗣么?

    皇后一瞬间有点儿迷惘,跟着就是巨大的狂怒与惶恐。

    她这些年来虽然过得不好,但到底还熬着,就是因为觉得皇帝哪怕宠爱贵妃,终归也是有着分寸的。

    这份分寸,才给了她跟顾氏一份希望。

    可要是皇帝如今不要这分寸了,当真听着贵妃的撺掇,直接对中宫膝下的皇子下毒手了,那……她也好,顾氏也好,能如何?

    斗贵妃,兴许很难,兴许比想的还要难,但至少他们还有这份勇气。

    斗天子?

    开什么玩笑!

    前车之辙,纪氏,袁氏,郑氏,崔琬,摄政王……例子还不够多的?

    顾氏一点儿都不想跟皇帝争。

    “娘娘。”顾箴心里正翻江倒海,却听来禀告的宫人低声说道,“回娘娘的话,贵妃娘娘还在昏迷当中。”

    皇后一怔:“什么?”

    旋即断然说道,“必然是她昏迷之前留的后手,是不是她跟前的人说了什么话,提醒了陛下?”

    “回娘娘的话,似乎没有。”宫人小心翼翼道,“说是绚晴宫上下,从贵妃娘娘突兀昏迷就没心思管其他事儿,俱围着贵妃娘娘转了。甚至连晋王殿下跟九皇女那边的膳食,昨儿个都差点搞错了。”

    总之就是瞧着兵荒马乱的,甚至都没人提出来有人谋害了他们娘娘,上上下下都是一个心思,就是希望他们的贵妃娘娘能够有惊无险的熬过去。

    这反应说实话是很正常的,毕竟近侍们但凡不傻,就该明白,他们的前途乃至于身家性命都在贵妃身上。

    若是贵妃不好了,就算找出罪魁祸首并且加以惩罚,绚晴宫一派,也是大势已去,基本上没可能挽回局面。

    所以重中之重,是贵妃务必活下来。

    至于其他的,等贵妃缓过一口气之后,这主子报复起来比谁出谋划策都让人放心。

    所以眼下三皇子跟十皇子之所以被拘过去,纯粹就是皇帝吩咐的。

    “这不可能!”顾箴听着,面色惨白,手脚冰冷,只稍微考虑,她就摇着头,说道,“这两个孩子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虽然资质平庸,斗不过贵妃不说,连笼络养子的手段都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将这些孩子从襁褓里带大的,对他们的性情不敢说了如指掌,多少也有个数。

    此刻却是笃定三皇子也好,十皇子也罢,都是被冤枉的。

    这倒不是这两位皇子做不出来弑杀庶母的事情,主要是这俩孩子一向有城府有分寸,没有十足把握,他们根本不可能对云风篁下毒手。

    这实在太冒险了!

    要知道,皇帝可不止中宫跟贵妃膝下这几个皇子!

    其他妃嫔膝下也是有皇子的。

    哪怕他们不得宠,哪怕他们不起眼,可好歹是皇嗣。

    眼下的局面,就算顺利铲除了贵妃,也不过是去掉一个心腹大患,不代表东宫之位能够立刻收入囊中。

    如此两

    位皇子干什么冒这个风险?难道就是为了让中宫一派出局,便宜了底下那些前朝都不太记得住的皇子?

    “娘娘,当务之急是赶紧弄清楚,陛下做什么会认为两位殿下谋害贵妃娘娘?”近侍们也是手忙脚乱,迅速商议了一番,都劝皇后,“还请娘娘前往御前,劝说陛下稍安勿躁。否则贵妃至今尚未清醒,其他人也还罢了,秦王殿下跟昭庆公主殿下最是娇纵任性,平素没事儿的时候,都要欺负三皇子殿下几分,遑论此刻?到时候别叫他们趁势下毒手,害了两位殿下的身子骨儿。”

    单纯秦王跟昭庆公主可能没这份心眼,但九皇子与晋王就不一定了。

    甚至二皇女其实就不是善茬。

    因着柔昆去后,二皇女失势,辗转才入了贵妃膝下,这些年来一直被昭庆公主的光芒掩盖住,在内外都不怎么起眼。

    但皇后可是记得,这位皇女小小年纪的时候,便叫欧阳福履跟洛寒衣这俩正经高门出身、备受栽培的高位都吃了哑巴亏还不好说的。

    哪怕她不是贵妃一手养大的,但二皇女又不傻,她如今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就是云风篁。

    云风篁对她纵然没有昭庆公主好,甚至都没有九皇女亲切,为了壮大自己这一派的势力,也不可能不为她的婚事出力。

    而一位没有同母兄弟的皇女,除了弄份好点的汤沐邑、找个不错的驸马,还能指望什么?

    一旦贵妃有个好歹,皇后这边得势,二皇女还不得跟着昭庆之流一起倒霉?

    不,她比昭庆要惨,毕竟昭庆几个在皇帝面前还是很有几分体面的。

    尤其昭庆年纪也这么大了,哪怕没有云风篁,淳嘉对她的宠爱,也足以支持到她解决婚姻大事为止,哪怕皇后也不可能顶着皇帝的震怒对皇长女如何,顶多只能等着皇帝去后再算账。

    可二皇女不然,她在皇帝跟前压根没多少印象。

    若是没了贵妃这依靠,她还不是被皇后之流任意摆布?

    就这位皇女小时候就敢坑养母的举动,指不定这会儿就在撺掇其他兄弟姊妹对三皇子十皇子下毒手,好让绚晴宫一派殊死一搏!

    想到此处,皇后倒抽一口冷气,不敢耽搁,忙不迭的起身,命人去备辇。

    这时候皇帝还在浣花殿,皇后-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抄起手边一个摆瓶,砸到了十皇子头上!

    十皇子似乎想躲,但迟疑了下就没躲开,摆瓶碎裂声中,一缕嫣红顺着他额角缓缓流下。

    “陛下!”皇后一看就心疼了,忍不住快走几步挡住这儿子,沉声说道,“敢问陛下,小十犯了何事,以至于您如此震怒,却对亲生皇子,下这样的重手?若说小十谋害贵妃,妾身一万个不相信!小十或者不够乖巧懂事,却怎么会是如此不知道轻重之人?!”

    “再说他这会儿害了贵妃,对他当真有好处么?”

    “且不说查出来之后,必然万劫不复。”

    “就是没查出来,他害了贵妃又不是害了贵妃膝下诸多皇子,谁能保证这些皇子里没有陛下看重的?!”

    “你信与不信,关朕何事?”上首,淳嘉面色阴冷。

    他因为早年经历,素来擅长隐藏真实的情绪。

    但这两年,随着帝位稳固,倒是更多的流露喜怒之色,好暗示底下人了。

    此刻露出分明的怒色,却不是为了暗示,而是动了真火。

    皇帝没看皇后,只冷冷注视着一前一后跪着的两个儿子,寒声说道,“当年你连自己副总管叛了你都稀里糊涂……也有资格在这里跟朕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