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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所谓忧愁

    嘉措心中所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平常在雷音寺最喜欺负他的师姐澹台绮琴只是浅浅一笑,说了句:“王爷,莫要拿出家人开玩笑了。”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世子徐扶苏。

    嘉措心里跟明镜似的,师姐肯定生气了,但碍于在北梁王府得收敛几分。若换上对方是个无名小卒,没有那么权赫身世,恐怕师姐就没有容易说话了。

    徐扶苏见澹台绮琴神色认真,就收起了几分逗弄这位女菩萨的心思,正色道:“既然女菩萨不是馋扶苏的身子,那就怪扶苏失礼了。扶苏带二位走走这北梁王府,尽尽地主之谊。”

    澹台绮琴颔首轻笑:“世子,听闻北梁王府有座天然湖,名为碧波。有夏冬绿海之称,很是久闻盛名。我们两位看过,一睹为快,便是启程去宝莲寺。”

    徐扶苏不是傻子,听得出澹台绮琴对这游厉北梁王府没有什么兴趣,拎住不知从哪听来的碧波湖特色,来搪塞他。既然客要走,主人也会不会强留。徐扶苏点头,“自然。”

    一行四人在北梁王府的廊道里兜兜转转了莫约半柱香的时间,才临至碧波湖。碧波湖有夏冬绿海之称,缘故就在于这湖水无论是夏冬,皆是绿色。一路过来,四处张望的嘉措见碧波湖上的奇特景象,当即也是微愣。被困在烂陀山雷音寺十几年的嘉措哪见过这豪奢王府,居然还有百亩湖泊。

    徐扶苏领着两位烂陀山而来的客人来到碧波湖畔的亭阁坐下。澹台绮琴不怎么爱说话,哪怕是世子殿下厚着脸皮挑起话头,这位女菩萨也仅仅是点头客气笑笑便没了后文。这让徐扶苏苦恼不已,平常自己这讨女人喜欢的本事怎么在她身上就没见效了呢?莫非真如她所说,遁入空门之后不再想儿女之事?

    比起死气沉沉的澹台绮琴来说,那位叫做嘉措的和尚好像有几分意思。徐扶苏和两人一阵客套后落坐,小倩则在旁拿出茶具,熟稔地拿出装在茶盒中的碧螺春进行泡茶。

    嘉措神采奕奕地盯着小倩泡茶,从未见过中原泡茶手法的嘉措显然对其很感兴趣,更不用说是位姿色极佳,不输给自己师姐的女子泡茶。尤为赏心悦目。

    徐扶苏见到嘉措如此好奇,一边看着小倩的动作一边解释:“这泡茶第一步讲究是温茶,就是将煮沸的开水去烫过茶杯。”,赵倩纤手举起早先煮沸的水,缓缓浇灌在茶杯之上。

    嘉措耐心听徐扶苏介绍,只见那冷艳女子在温杯结束后,用泡在温水中的汤勺搽净后勺出碧螺春,放入茶杯之中,等到嘉措见到杯中茶叶舒展时,赵倩便将那杯中之水倒掉。

    “这这这.....为何泡好的茶水要倒掉?”嘉措不解,忍不住发问。就连沉默寡言的澹台绮琴特看向徐扶苏,面露疑色。

    “这是第二步,醒茶。目的就是为了让茶更加清净清新。”

    “后面一步就是泡茶,最后一步就是赏茶。”徐扶苏转过身子,笑嘻嘻:“闻其香,赏其色即可。”

    离小倩真正地泡好茶还需些时间,对那位烂陀山和尚感兴趣的徐扶苏笑问嘉措:“这女菩萨法号“六戒”,那嘉措和尚?”

    还在专心注视着赵倩泡茶的嘉措听到徐扶苏的话语,当即抬起头,有些犹豫纠结。澹台绮琴暗中踩了他一脚,后者吃疼,连忙回复徐扶苏:“阿弥陀..佛..,贫僧法号.....”

    “嗯....,戒色。”嘉措支支吾吾,有些害羞地说出自己的俗家法号。

    “戒...戒色?”徐扶苏挑眉,强忍着笑意没笑,“这嘉措和尚的师尊起的法号别开生面,别有特色。”

    嘉措耸低着头,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便宜师傅给自己起了这名字。恐怕只能等到他见到师傅老人家一问才知道。他不好色为何要戒色,嘉措叹息一声:“小僧,也是忧愁呀。”

    徐扶苏突然来了兴趣,即兴而问:“那嘉措和尚,扶苏想问何是忧愁?”,嘉措遥望冻结的湖面喃喃自语:“可能就是过去之人不可追,现在之心不可安,将来之事不可知。万古之愁,不会变的。”

    此言一出,哪怕是平常瞧不起嘉措惯了的澹台绮琴也不免有刮目相看,至于北梁王府的两人,世子和赵倩则是各自苦笑。

    那白发世子一样望向远处,既有困惑也有迷茫,亦有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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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阳皇宫,太和殿上,群臣汇聚早朝。

    赵衡端坐于龙坐之上,比起先前给人以锋芒展露的锐利不同的是,今日的他竟然有了几分迟暮,衰老。这一切,李陆都看在眼里,心中忧愁加甚,眉头不展。

    明帝赵衡于几日前,又一次因为头痛晕阙了过去,这一次比上一次沈梦溪三问长安后吐血昏迷还要更久。李陆是当朝朝堂中为数不多知道陛下身体出现疑恙的人,今日早朝再看赵衡神色,恐怕情况不太乐观。

    赵衡扫视过殿上诸臣,示意着那位刚从尚艺局调来,委任替代赵高职责的魏忠贤宣读不久前由北梁送来的军报。

    一身鲜红蟒袍的魏忠贤打开军报,缓缓宣读军报上的内容,只是越读心中越是暗自心惊。

    “匈奴联合阿鲁台,吐蕃两部,意图谋反,朝廷在西域设立的都护府以及守军全军覆没,无一人得存。”,魏忠贤的声音嘹亮,远没有赵高那般阴柔尖细,宣读完军报的魏忠贤收起手中密文,退到一侧。

    一时间,朝野哗然,显然朝堂之上的百官皆是对这个突如起来的变故有些惊讶。

    丞相李陆率先走出群臣,手持笏板,跪在殿上恭声道:“我朝自先帝一统以来,始终和西域互通有无,集市贸易往来已有几十年,一直没有出现争端。而设立的西域都护府也暗中调节西域三部势力,如今生变,恐怕是其中暗有玄机。臣斗胆请陛下派遣三位使臣出使西域三部,与各部了解情况。若是他们真有反心,我们再做出应对不迟。”

    赵衡闭目,轻柔眉心,“就依丞相李陆所说,想派使臣去探明情况,若是真有反意。”

    “哼!朕断不能饶!”

    群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