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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扫墓

    菜很快就摆上了桌,串摆在一个大盘子里,肉香四溢,其余小菜摆在一盘,也各有它的香味。

    我拿起一瓶啤酒,抓住瓶口,将筷子顺着紧握的手穿了进去,一端顶在瓶盖上,手掌在下端的筷子头一拍,瓶盖就开了。

    “哇!”林子如露出星星眼,崇拜地尖叫道。

    我谦虚地摆了摆手,说道:“基操勿六,基操勿六。”

    这都是基本操作,不用惊慌。

    我对着瓶子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慢慢到了胃里,酒精灼烧的感觉可以让我清晰地知道酒究竟到了哪一个地方。

    我拿起一块烤串,用牙齿撕开一块,就着被酒精润湿的口腔吞了进去。

    “好吃。”我由衷地感叹道,每次吃这里的串,我都会感觉到人生都明亮了几度,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间值得。

    林子如试探性地拿起了一个串,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女孩子大多对于这种粗犷的食物都会心存忌惮。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再闭着眼睛,小心地把肉块吞进她的小肚子里,再闭着眼睛细细品味了一口,突然睁开眼睛,两眼发光说道:“真的好吃啊。”

    我也笑着说道:“是啊,你肯定会喜欢。”

    我俩风卷残云地将桌子上的食物扫荡一空,我也将桌子上的啤酒喝完,最后你一碗我一碗喝光了最后上的疙瘩汤。

    终于满足地瘫在椅子上。

    “好好吃,肚子好饱。”林子如双手摸着她圆鼓鼓的小肚子说道。

    “是啊。”我点燃了一根烟,“我们该去扫墓了。”

    “嗯,我们去吧。”林子如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道。

    我们从烤肉店出来,站在马路牙子叫了一辆网约车。

    反正休息日,我都很少开运尸车,虽然我知道它是我的好伙伴,但并不是所有时刻它都是我的好伙伴。

    休息日时,它只会给我招来无谓的注视,弄得我手脚不安。

    我和林子如上了车,网约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说到:“怎么晚了还去扫墓啊?”

    “是啊。”我回了一句。

    这个司机应该是嫌晦气,毕竟在外面跑生意的人都会比较注重运势这方面。

    但是这个司机也迫于生计,只好做他认为晦气的事。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痛苦啊,明明自己不想做的事,却必须得坐。

    车子开的很快,因为这个时候已经错开了晚高峰,街上都没人了,当我们到达墓场的时候,司机丢下我们飞快地就开走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晚上来墓场,此时月儿正高挂于苍穹,雪一般的月光如一层纱一样洒在地表,分外妖娆。

    我们来到门口,登记了一下。

    守墓的是一个老头,这行也没有什么年轻人愿意做。

    反正做我们这行与死亡相关的人,平均年龄都偏高,年龄一大,对于这些事看的就比较浅。

    偶尔有些叶公好龙的大学生会来试试。

    比如去年,就有一个大学的学生来火葬场做接待,他说他是话剧社的,既做编剧也做导演,有抑郁症,想在这种与死亡相关的地方多待下,体验一下人生。

    结果真正开始干活,当天看见尸体就吓得屁滚尿流,回去做噩梦做了一个星期,再也没来过。

    后来听三叔说那小子没有抑郁症,只是为了装逼装的,但是来这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还真的抑郁了,真的是讽刺。

    老头瞥了我们一眼,登记了我们的身份资料后,就拿起酒壶咕噜咕噜地喝起了酒,这老家伙身上全是酒味,身上酸臭的可怕,那半灰的胡子黏糊糊地打着结。

    看他马上又要走,我找他要了一些纸钱。

    虽说前段时间政府一直在号召文明扫墓,不要烧纸污染环境,但这老祖宗留下的传统,哪有这么容易改。

    所以墓场大多还是会出售这种东西。

    三叔的墓还挺难找,我和林子如一前一后找了十分钟才找到他的墓在哪里。

    三叔的墓很荒芜,杂草长了一大堆,只是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眯眯的。

    我叫林子如把纸钱叠成井字形,一个人就走到墓碑前,打扫起杂草。

    虽然长了有那么一些,但好在三叔下葬没过多久,算下来其实也不过一周。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常常给我一种幻如隔世的感觉。

    但是可能是因为墓场的杂草生命力格外的顽强,短短几天也长了老多,我将他们打扫了一下,没有全部扫掉。

    太长的墓草会显得墓穴里的人孤独,但打扫整齐的墓草也会给墓增加一点生气,反正我和林子如不可能天天来看他,就给他留点墓草陪伴他。

    我打扫了一下,回头看林子如。

    不看还好,一看真把我吓了一跳。

    说让她把纸钱叠成井字形,结果她直接把钱放在地上,摆成了井字形。

    “哎,你没扫过墓吗?”我走过去瞪了她一样,把纸钱重新叠成一堆,准备一切从头来过。

    “没啊。”林子如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怪不得,算了,还是我来吧。

    以前在火葬场干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无名氏的骨灰。

    将他们运到工共墓林之后,我有时会过去给他们烧纸。

    手艺就是在那时练成的。

    我将纸钱竖起来放在地上,纸钱都是一大叠的那种,我将它们撕成一厘米后左右,然后一块叠成一块,弄成井字形。

    叠出第一个井之后,我再将这个井扩大,叠出了很多个井字形。

    林子如一直很崇拜地看着我,我真有点受不了。

    弄得差不多了,我将剩余的纸钱放在井上面,再用打火机将他们点燃。

    一瞬间,纸钱燃烧的味道弥漫墓场。

    我从怀里掏出一瓶酒,这是我刚刚在烤肉店老板那要的。

    “三叔,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喝酒了吧。”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沉思道,“今天咱喝点吧。”

    我说着,就将酒瓶倾斜,瓶中的酒慢慢从瓶口撒了出来,打湿了墓碑。

    我将酒瓶收了回来,自己也喝了一口,就放在墓碑上。自己点了一根烟,也给三叔点了一根放在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