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把她赶走后,她再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杜审言看着她的瘦弱的背影,眼底有一瞬间狐疑。
她也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这么多年,她对他最大的宽限也就是三日一行的学堂了。即使这样,身边监视他的人从来没低于三人过。
后来更是怕他逃走,连学堂都不让他出去了。
倏然记起,过去那几年,自己想要回去给他母亲过生辰时,她是怎么羞辱他的。
她用栓狗链把他拴住,提醒他要牢记自己的身份。
仿佛从他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就割断了过去。
他已经五年没见过母亲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公子,周围没有跟踪您的,要不……
孟清上前在杜审言身侧低声说道。
杜审言深深看了一眼威严的将军府,意味不明的启唇:;不必。
孟清看着他清逸俊秀的侧脸微微失神,掩去眼里的爱慕,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一开始她男扮女装只想陪伴他,现在她承认自己贪心了,她不想只当他的侍从了…—
;哟,杜审言?你不是怎么回来了!你这是偷跑出来的?
杜安平看到杜审言的那一刻,嘲讽道。
他这好三弟在这京城可是出尽了风头,只要提起他谁不知道这就是病秧子郡主的童养夫?
每每想起来他都能笑出声。
文章再好有什么用,不也断了仕途吗?
见杜审言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吩咐身旁的小厮:;快去禀告父亲,他这样偷溜出来,将军府追究起来,还是咱们理亏呢。
杜审言仿佛没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嘲讽,从他身旁经过直接踏上去他母亲院子的小路。
杜安平望着他孤傲清冷的背影‘呸’了一声,还傲气呢!
一个下贱的陪葬货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谁不知道郡主总是派人监视他,这次他只身一人回来,怕真是偷溜回来的,等会他定要看看父亲是如何责罚他的。—
;审言?我这是在做梦吗?
一个温婉的女人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盯着杜审言的眼睛霎时蓄满泪水。
;娘,儿子不孝。
杜审言撩起袍子直接跪到妇人面前,脸上的冰冷淡漠一寸寸龟裂,露出了丝丝缕缕的想念愧疚。
;好孩子,站起来,让我仔细瞧瞧。
;高了,瘦了,我儿却也更俊美了。
妇人捏了捏他强撑着的脸,打趣着。
她的儿子以前灿烂如朝阳,哪怕身处泥沼也自有一套歪理,活的潇洒肆意。
可现在,他眼底的光不见了,仿佛被丝丝缕缕的茧缚在其中。
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懦弱。
杜审言再也撑不住了,紧紧抱住她。
妇人此时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儿子的脆弱,无声红了眼眶。
;孩子,既然我们母子相见了,我知道你过得好也放心了,你早些回去吧。
外界称郡主格外喜爱他,出行必有侍从随同。
她知道这是丫鬟为了讲给她听,换了个说法。
此时为了不给他找麻烦只能劝他回去。
杜审言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屈辱,垂眸握住他母亲的手,;放心吧,我回来郡主是知晓的,您生辰要到了,我陪您过完生辰再走。
说起生辰,他出来的太过匆忙,连一个礼物都没来得及寻。
之子莫若母,瞥见他眼底的黯色,杜母温婉一笑,;我什么都不缺,你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看着他手掌里薄薄的茧,还有几个挑开还没愈合的水泡。
杜母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她能看出这是手握兵器磨出来的伤痕。
知道他心底不忿,但她不希望他以身涉险。
杜审言知道她想多了却也没作解释,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母子两人处于相逢的温馨中,听到外边嘈杂的说话声,其中就有杜安平,他那好二哥添油加醋的声音。
杜审言站起身,脸上的暖色再次凝成一片漠然。
;你竟然真敢私自回来,来人,将他绑了!
杜永年阴沉着脸,大手一挥直接吩咐。
没等杜审言开口,杜母将他拦在身后,看不到平日里的温婉模样,狠狠瞪着杜永年。
;住手!审言他不是私自回来的,你查清楚了吗,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
杜永年冷哼一声,用力把她推到一边,他清远候何时要一个妇人摆布?
杜审言眼疾手快,一把将趔趄两步往后摔的杜母拉住。
眼睛微微眯起,望着他那名义上的父亲,眸底盛满嘲讽。
在外边夹着尾巴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倒是威风的很。
;父亲若是把我绑了鞭打一顿我倒是高看您一眼。
杜母心惊的盯着杜审言,攥紧了他的衣袍,小声劝告他:;别说气话。
不管怎么说,这个家里杜永年是一家之主,审言还年轻没有与之抗争的能力。
杜审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永年,嘲弄的姿态不言而喻。
杜永年冷笑着指着他,凌厉的扫向杜母:;你这儿子当真是硬气的很呐!今天我倒要看看就是鞭打他了又如何?
杜母上前一步正要再次把杜审言护在身后,杜审言侧过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把她紧紧拽紧的衣袍抽出来,上前一步走到杜永年面前。
;走吧,清远候。
这下连父亲也不叫了。
杜永年冷哼一声,指着他连道三个好,怒声对门外的小厮吼道:;来人,将他绑了,家法伺候!
杜安平幸灾乐祸的对杜审言勾了勾唇,装模作样的求情:;父亲,要不就打几下小惩大诫算了,三弟冲撞父亲想来也只是气不过当时将他推出去。
杜永年气极反笑,甩袖吩咐:;鞭二十!
他还没死呢,在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气不过也给他憋着!
杜审言轻笑着意味不明的瞥了杜安平一眼,没等小厮上来绑他闲庭信步似的踏出门去。
杜永南冷哼甩袖离开,一大屋子人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
杜母往前跟了两步顿住脚,盯着那冷傲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随他吧。—
杜审言挺直着背,咬着牙没出一丝声响,甚至一声闷哼都不曾有。
已经连续八鞭了。
鞭子上带着细小的倒钩,甩到身上这些倒钩狠狠刺到肉里,更是带起丝丝血肉。
鞭子再次高高扬起,甩在空中猎猎作响,单听声音就已毛骨悚然。
‘啪!’
又是一鞭,白色外袍上已被鲜血浸湿,触目惊心,可以预见外袍之下是何等皮开肉绽。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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