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鞭再次扬起,还未落下,一声清冷渗着寒意的声音乍然响起。
姜初望着满是血迹挺直的背影,眸子一寒。
眸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赏,不愧是忍到最后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冷冷的瞥向站在一旁的杜永年,嗓音淡淡的,却不难听出她的怒气:;清远候,你好大的胆子啊,连我的人也敢动手。
杜永年扭头看向刚刚说话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干笑着挡住她的视线,;郡主,您怎么来了?
传闻中,姜初不是瘦的只剩一具枯骨,用药吊着一口气吗?眼前这明眸皓齿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瘦弱是瘦弱,看着可也康健。
姜老将军极为爱重他唯一的孙女,把先皇赏给他的步撵都送给孙女使用。
虽没见过姜初,但这步撵他是不可能认错的。
姜初没下步撵,居高临下睥睨的盯着他,反问:;怎么,我来不得?
嚣张至极。
杜审言听着身后少女裹挟着怒气的声音,眼底闪过一丝幽暗。
姜初的性子极端,打上她名字的东西哪怕她扔了毁了,也不会让别人逾矩半分。
他确实打算让他们狗咬狗,但没想到姜初竟然能到侯府,亲眼看到这一幕。
计上心头,浅浅勾了一下唇角,艰难的站起身,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扯了扯没有血色的唇,轻轻问了声:;郡主怎么来了?
姜初看着他两鬓间碎发被冷汗浸湿,眼神涣散迷离的模样,微微皱眉,和拿着礼品的小厮吩咐:;你速去将军府将府医请过来。
;是。
姜初被侍女搀着走下步撵,走到杜审言面前,正要开口询问,瞥见银光一闪的鞭子,一把夺过。
看着倒钩上还挂着丝丝血肉的鞭子时,眸光霎时冷凝下来。
;你们用这鞭子打的他?
语气沉了下去。
杜永年看着冷意森然的姜初,额头悄然冒出丝丝冷汗,这个少女弱不禁风,可她一怒,几乎代表了整个将军府的态度,甚至圣上都会偏袒三分。
这是姜家上下三代,拿命给她挣来的话语权。
杜安平见自己父亲不说话,以为这是他表现的机会到了,拱了拱手,露出一个自诩风流的笑容,淡笑着解释:
;这是我们侯府的家规鞭,杜审言不仅出言顶撞父亲,还不顾您的命令私自回府,这也有损于将军府和侯府之间的关系。
姜初看着杜审言皱眉难以忍受的样子,瞥向杜安平的目光已然失去耐性,纤细的手指随意拨弄着鞭子。
下一秒——
‘啪!’
鞭声猝不及防的在杜安平的身上响起,伴随着痛呼声。
杜审言幽暗的目光闪了闪,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仿佛随着这声鞭响和痛呼减轻了一分。
不得不说,这一鞭打的着实令人舒爽。
姜初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抿唇不语的杜永年,再次看向杜安平:
;杜审言是我让他回来的,既已冤枉了他,那他所受的鞭刑之苦,你们父子维持将军府和侯府之间的关系便各自分摊吧。
杜安平知道了姜初说动手就动手的脾性,嗫嗫的不敢说话,垂着头掩下眼底的恨意不甘。
杜审言那贱种竟然这么好命,竟然找了个这么强硬的靠山!
姜初这个眼瞎心盲的病秧子,他杜安平是侯府的嫡子,竟然看上那个贱种,没看上他!
;郡主开恩。
杜永年咬着牙求情,丝毫不见惩戒杜审言时的硬气狠厉。
姜初歪头看向自家小厮,没理会杜永年的服软,;盯着他们,杜审言受了几鞭,父子二人一共受几鞭皆可。
话虽这么说,估计杜安平要受点苦了。
抱这个不靠谱的爹大腿,也确实活该倒霉。
杜审言拒绝了上前扶他的孟清,正要走,被姜初拽住。
;你坐步撵。
说完,她则轻盈的踩着步子走着,裙摆随她脚步轻轻旋动。
她决定的事,向来不喜别人质疑,倒也没再拒绝。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艰难的走上轿撵。
御赐的步撵宽大舒适不说,坐在上边的人几乎不会感到颠簸,暗舒了一口气。
杜审言听着身后杜安平鬼哭狼嚎的痛呼声,失神的望着下方面无表情的少女。
她惩处杜永年父子果决干脆,丝毫不心慈手软倒也符合她一贯作风。他没看错的话,她身旁几个小厮手里拿着的是礼物,且价值不菲。
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带着东西来侯府,她向来眼高于顶从不屑结交,难不成她来给他母亲过生辰?
这一想法一出,立刻扔出去,只觉得荒诞可笑。
他如她当年警告的,从未忘记过他的身份,时时刻刻。
眼神逐渐冰冷起来,只是他的目光再也没从少女的身上挪开。
姜初如果知道他心底所想,一定很认真且怂的告诉他,他想什么离开就什么离开,希望有朝一日他发达了,能看在还待他不错的份上不记恨将军府。
她过够了上个世界兢兢业业的刻板生活,这个世界她只想在完成任务前提下,尽量不给自己添那么多麻烦。
孟清余光扫到杜审言望着姜初的眼神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掐着手心。
明明她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为什么他的眼里从来看不见她?
为什么!
杜母在房间里不安的来回踱步,听到外边的声响迫不及待的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
看到杜审言从步撵上下来,瞥见他背后鲜红的血迹时,顿时红了眼眶。
这天杀的杜永年,这也是他亲生儿子啊!
激动之下也没忽略他身边的少女,吸了吸鼻子,忍住鼻尖传来的酸涩,上前询问:;请问你是?
姜初轻笑着点头示意,;唤我姜初便好。
说完,扭头和杜审言道:;等会府医就到了,你先到你房间准备吧。
杜母没从‘原来这就是姜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听到姜初的话,立刻心疼的看向杜审言:;对对,你快回房间。
姜初看着眼神粘着杜审言身上下不来的杜母,唇角轻轻一扬:;放心吧,将军府的府医处理外伤是很厉害的。
杜母对姜初歉意一笑,堪堪从杜审言染红的背上收回视线,;郡主请。
姜初也不客气直接踏入房里。
;郡主这是?
杜母被眼前一盒一盒的东西给惊到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姜初,这难道是聘礼?
姜初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东西出去,;今早听审言说夫人生辰要到了,才上门叨扰,没想到竟碰上审言遭此祸事。
她仿着这个年代说话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忽然觉得原主那个简单粗暴的性子很和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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