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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到再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大殿之上只剩下一个白发青年正坐在大殿台阶上和一只风生兽对视着。

    月到走过去,问道“他们呢?”

    吞云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然后反问了月到一句“弦月呢?”

    “去调查了。”

    “我也去。”

    月到拦住他,“如今别人看不到她,你莫暴露了她位置。”

    “知道。”

    “她如今这样,你也无法与她交流吧?”

    吞云点头。

    “若有什么不对,你便回来找我。”

    吞云迟疑一下,最终点了点头,然后化作一尾小鱼快速游走了。

    月到看了看那蓝色小不点,觉得实在有趣。吞云虽然看不到弦月却能感知到她的位置,而且他也是少数能将弦月与自己分得清楚的人,始终跟在弦月左右。

    转回头,她发现门口那只风生兽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月到微微蹙眉,那风生兽登时趴倒,似乎很怕自己的样子。

    “带我去找你家公子。”月到试探着吩咐。

    没想到那风生兽极听话,闻言跃起便头前带路了。

    墨白和句芒穿行在茂密树木之间,句芒不时探视那些树木的状态,一边若无其事的与墨白闲谈。

    “你与弦月仙子很相熟?”

    “是。”墨白点头,笑道“我和她,也算得上交情深厚,渊源颇深了。”

    句芒点点头,“刚刚听闻你说她做凡人时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弦月曾经奉灵宝天尊法旨下凡历劫过一次,我也是那时有幸认识她的。只是谁能想到那时候的一介凡人,现在到成了我炎洲岛的常客了。”墨白感慨,不过碍于弦月如今与辰晷别扭的关系,他自动跳过了辰晷一节未提及。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倒是也不算久,之前三清组织修习活动前不久她才自凡界回来。如今算算,也就半年多前吧。”

    句芒点头。

    墨白恍然觉得奇怪,“你对弦月很好奇?”再一想,他们今日在一处喝茶,莫不是……弦月移情了?这个想法吓了墨白一跳,心说,这可不好,是不是该告诉辰晷一声,这不是要打起来。

    句芒停下脚步,云淡风轻道“我前阵子也曾下去过一趟,听你提起才好奇些。”

    “原来如此。”墨白松了口气。

    句芒打量他,看着他面上情绪的变化,心中却有些自己的判断。早便听闻过一些弦月仙子与公子墨白的关系……不过看弦月与他的感觉,倒是不像真的。但是公子墨白提起弦月,确是另一种感觉了。看来,八成是墨白对弦月怀有些不一般的感情吧。

    月到走过来时,这两人正在各怀心思的彼此试探。

    见风生兽带她过来,墨白苦笑“风生兽如此认主,如今倒是听你话得紧,也是奇了。”

    月到未作反应,只是挥挥手,示意那风生兽走,那兽便真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开了。

    “如何?母亲是与你说了冰花的事情吗?”

    月到点头,“我答应花神娘娘在炎洲岛小住几日,帮她照看下那些花。”

    墨白意外,却很感激,拱手深深行礼,“又要感激你仗义出手了。”

    “也不知道能否解决,我也没什么把握,尽力而已。”月到面上没有变化,受了墨白的礼,也只是淡淡回答。

    句芒看了看两人,“既如此,倒是这里没我什么事情了。这些树木的情况并无异常,只是无法自这天地间获取给养,如正常的生老病死一般,所以恐怕还是有别的症结。但这症结,便不是我能想到的了。既然弦月仙子还要留在这里些时日,我今日便告辞了。”

    月到闻言急忙抬手拦他,“等一下,此间事情还未清楚,句芒神君便走了,若之后发现症结,要恢复这些树木的生气,恐怕还需要去寻你。”

    句芒看向月到,有些意外她会相留。

    墨白倒是颇为希望能有帮助的人都住这里才方便,便也赶忙点头,“是了,不若也在炎洲岛住下,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关键。毕竟,我自己本身于此之道实在不精,还是依靠你们了。”

    句芒没回答,看向月到。

    月到见他望着自己,转开视线,心里琢磨着应对,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继续挽留他。

    句芒忽而笑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并不想为难月到。

    月到见他答应,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一切都被句芒看在眼里。

    三人往回走,墨白始终在留意弦月的状态,见她走路轻慢,敛眉沉静,端庄稳重,心里渐渐有些确信,这个人肯定不是弦月。不过碍于句芒在旁边,他也不知该不该说破,便只得装作不知。

    另一边,弦月顺着刚刚花神娘娘离开的方向,开始大摇大摆,东游西逛。反正路过的仙娥们也看不到她,她倒是趁机将这后殿仔细欣赏了一回。一边看便一边感慨墨白家里这装饰装修,真是暴殄天物。

    她正对着一盏八角琉璃灯端详时,不远处的一扇门猛然打开。

    紧跟着花神娘娘便一脸怒气的迈步而出,她似乎换了一身更加绚丽锦绣的衣衫,直奔宫殿后门方向而去。

    “娘娘,您莫动气,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情况,您别先气坏了自己。”花神娘娘身后跟着一个贴身的丫头,正在劝着她。

    “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些年我只与那贱人结怨,左右跑不过与她有关!”花神娘娘步子很快,整个人急急燥燥的。

    “可是,她被关着,又能如何作怪呢?”小丫鬟不解。

    花神娘娘却冷哼一声,“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如今,这炎洲岛的事情已经都闹得外面人知道了,再不解决,很快便会有人怀疑是我神力在衰微的缘故。”

    “娘娘,谁敢做这种猜测。再说,谁又有这个能耐?娘娘八成是最近又要培育冰花,又要支撑整个岛屿的生气,力量消耗太多,才使得神力难以为继。待过了大宴,好好修养阵子肯定就好了。”

    花神娘娘停下步子,转头愤愤然看着那丫头,“你没见刚刚那个弦月说什么吗?她一探便看出来那花木的症结是我力量有亏,怎保她不会说出去。”

    “可她不都答应帮助娘娘了?”

    “她能看出来,那外面的句芒神君会感知不到吗?”花神娘娘焦急,“也怪我,该看着白儿的,没想到他会去寻人来查看,哎……”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走吧,还是先去看看那贱人再做定夺。我的神力确实一日不如一日,别人感觉不到,但是我自己还能没数吗?肯定有别的缘故在从中作梗,我从没觉得力量这样匮乏过。”花神娘娘面上都是忧虑,“你去确定好了?那几个人都不在吧?”

    “放心,让人盯着呢。如今墨白公子陪着他们往客房那边去了。”

    “好。”花神娘娘自后面走出大殿,下后山小路,往海边而去。

    弦月抱臂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心里越发觉得诡异,“贱人?是指谁?这炎洲岛的事情果然是花神娘娘自己的问题!这便有意思了,她连墨白都瞒着的。”

    弦月快步跟上去,如此好的机会,没人注意她,这件事她可要一探究竟了!

    后山海边,花神娘娘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轻轻以指点水,那水畔瞬间便起了一个漩涡,逐渐分出一条旋转的通路来。

    花神缓缓迈入那旋转的台阶,一步步走下水面。弦月看准时机,在水面将合之前也钻了下去。

    那条路一直往下,不知通了多深,又逐渐变为一条长长的步道,竟然是直通炎洲岛之下的。

    炎洲岛之下,有深藏水下的一条火脉,故而使得炎洲岛气候一直温和湿润。花神娘娘这条路,似乎正是奔着那岛下偌大的火脉而去的。

    弦月跟着她,一路往前,越走便越觉得心里有些发慌。毕竟,她也没告诉任何人她来了这边,其他人又不知此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她可连个消息都送不出去。弦月胡思乱想着,忽然见到远处岛下山壁之上多出一处偌大的洞穴。花神娘娘带着那个丫头,忽而一闪便消失了。

    弦月再顾不得走神,快速跟上。

    眼前洞穴黑沉沉的,什么也没有,弦月试着迈入了那个水底洞穴之中。才一进入,周围马上便变得不同起来,水波尽数阻隔在了洞口之外,这山洞内四处光照一片竟然是一处不同的结界空间。

    弦月缓步往里走,山洞逐渐放大,内里却显得越发热起来。当山洞走至开阔处便也到了底。弦月站在洞口一看之下,震惊无比。在那个山洞内室里,四壁流火如瀑,炎热刺目,洞中心,四条锁链自洞顶垂下,紧紧锁着一个跪坐在那里的女人,活像个吊线娃娃一般。

    花神娘娘站在那“娃娃”面前,居高临下,威严异常,“牡丹,近来可好啊。”

    弦月险些叫出声来。

    那个被锁在那里的人,居然就是隐居二十万载的牡丹仙子?!

    牡丹仙子缓缓抬起头,只见她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眉目清秀安然,掩不住其中的温柔气质,一身牙白色绸衫,粉色裙裾,却看起来早已磨得破碎异常。

    牡丹仙子打量她,不急不恼,“你又来做什么?莫不是上次拿走的牡丹仙露不够救他吗?”

    “你倒是有情有义,这般担心他。”花神有些厌恶的回答她。

    牡丹苦笑,“尔容,二十万年都过去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吗?这二十万年,我在这里,可有做任何违逆你的事情吗?你困我于此,我可曾有过怨言?你用幻翅晶吸附我的力量维持牡丹花序,我可曾说过一个不字?上次你来,说要为风伯治病,需要牡丹仙露做药引,你吸收我的能力却做不出牡丹仙露,我可有拒绝你?可你呢?我前脚给了你牡丹仙露,后脚你便又将我锁在此地。尔容,你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够了!”花神娘娘勃然大怒,“我便是没有放了你,你不是还在这里作妖!你说,你对我炎洲岛做了什么!又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了什么?”牡丹仙子不解,“当年你拆散我与风伯,我气急之下是与你打了一场,不过我早已相通,既然他选择娶你,我便无可留恋了,可你呢?借着与我和好的机会,居然将我扣在这里二十万年!现在,你来问我对你做了什么?”说着,她便笑起来,笑得异常凄凉绝望。

    “你若没有行什么妖邪之术,这炎洲岛怎会日渐凋敝,我又为何会力量难以聚集!你说,是不是你在上次给我的牡丹仙露里动了什么手脚?你说!”花神娘娘愤恨的指着牡丹仙子。

    牡丹仙子看着她,似乎在反应着她的那些话,然后缓缓开口问她“我在牡丹仙露里动手脚?那仙露你不是说拿去给风伯解毒治病的?我怎可能在里面动手脚!”

    “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牡丹仙子猛然回过味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那牡丹仙露根本不是给风伯的,是你自己要用!对不对!”

    “是又如何?!当初若不是你伤了我的脸,我何至于用得上你那牡丹仙露做药引子!不过亏了你,我如今已然恢复容貌。”

    “你……”牡丹仙子摇着头,哭笑不得,“你连这都要骗我。尔容,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次。我一直在等你想通,等你看明白,我想有一日你终会放了我,可我没想到……你却越发的变本加厉!风伯娶了你,当真是瞎了眼睛!想来你这般没有安全感,非要拘着我,是他对你始终未有多少情深义重吧?”

    花神娘娘全身一震,气得握紧了双拳,“贱人!这么多年,我受的苦都是你给的!如今,你既然要毁了我,我必让你先走才是!”

    说着话,她猛然抬手,一股神力凝于掌间便要向着牡丹仙子的头颅落下。

    弦月见状再不得袖手旁观,拼着自己的魂力挡了过去。花神娘娘落掌力量千钧,却生生被阻了大半,牡丹仙子受了剩下的力,还是被打得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什么人!”花神娘娘慌了神,“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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