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昭接到钱云峰求援信的时候脸色数变，在落魄也是一省巡抚，封疆大吏。
虽然打定了主意，固守防线，但真去面对，仍然心中忐忑。
“信使呢？”
“在营房歇息。”
“带上来我要问话。”
王昭将信纸放一边，上面艳红的字表明，它是用血写的书信。
没一会，楚更便带着一名褴褛士卒步入营帐。
“你叫什么名字？”
王昭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灯烛下，那人年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一脸的风霜疲惫，眼睛红的吓人。
“小人名叫陈誉，乃是钱巡抚标兵营一名把总。”王昭颔首，他想核实也核实不来，流贼切断了明军联系，大肆捕杀逃回的明军士卒，洪水河谷又是人迹罕至之地，如果没有安全的地方过夜一般人很难活到白天。如今陈誉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告诉他巡抚等人的具体情况。
“那边怎么样，多少人围困你们，你们剩下的战兵有多少？”
“大概，两百人左右。” 陈誉犹豫了一下又道：“大部分是钱大人的心腹，值得依赖，如果没有那些兄弟们拼死突围，我们这群人都要栽里面。”
“嗯，敌人数目呢？”
“大约五万人。”
“不可能。”王昭蹙眉。
“真的，混天王攻破了附近马场，吸纳里面的奴隶，实力暴涨，我们被围困在那处山坡以地形优势扼守要道。”
王昭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这与他知道
的略有偏差，到底哪边在说谎他暂时无法分辨。
肃宁营的夜不收最近可没闲着，不断偷袭敌人，掳掠俘虏，为的就是一探究竟，将敌人跟脚扒出来。
得到的情报也非常丰富，眼前的把总说的都还算靠谱，就是敌人数目以及他们剩下的人数令王昭觉得很假。
混天王确实攻占了马场，但他获得最多的是马匹，其次是物资，最后才是人口，许多人不愿与混天王沆瀣一气，被他逼着同行，并且壮丁与家人分开，若是谁逃跑或畏战，家人都要受连累。
这也是为什么混天王的部队战力压过明军一头，为了自己家人，不拼命不行。
其次，明军战力究竟什么德行他自己作为统兵之人最清楚不过，军纪废弛，战力低下，军中普遍蔓延厌战情绪。
这样的军队能以百十人守住防线？除非那是天险。
王昭琢磨不透陈誉话中真伪，只以为是钱云峰病急乱投医的行为。
“钱大人的意思我已知晓。”王昭打着官腔道：“出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如今肃宁营与各堡兵卒协同作战相互之间不熟悉……”
“大人！”陈誉突然开口道：“总兵官大人就在不远处，不如大人与胥总兵详说。”
“什么？”
王昭一惊，胥业龙怎么会在洪水河谷，他来了为什么不直接露面？
“胥大人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钱大人同样如此，只是比胥大人伤的更重所以来不了，请
大人随我去见胥大人。”
王昭沉默片刻点点头道：“你带路吧。”
这里是洪水河谷防线，由他亲自布置，王昭不信在这里还能遇到危险。
二人起身离开营帐，楚更跟随在身侧。
“王大人，胥大人有军情说与您听，小的就不过去了。”
如今的洪水河谷灯火通明，每三十步会有一盆篝火架在地上照亮四周，而周围全是忙碌的兵丁，没日没夜巩固防线。
士卒们用铁铲与夯石凿出一条沟壑纵横的防线。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躲藏在壕沟的工事，按照肃宁营老兵的话拓展一条条隧道，在地面架设拒马，铺撒铁蒺藜等。
整条防线仿佛王昭前世的建筑工地，不同的是没有机械化作业，完全由人来完成各种工程。
高低不平的战壕与肃宁营独有的长枪方阵给进攻的流贼沉重打击，他们的人数优势在狭小的壕沟中没了用武之地，反倒是家丁们各个好勇斗狠，将流贼杀的丢盔弃甲。
当王昭路过时，周围士兵纷纷让路，他们经过几天的相处都知道面前这位大人是个什么脾气，简直是个活阎王，眼里面不揉沙子。
王昭对士卒们的神色无动于衷，这群新并入的兵他一点招揽的意思都没有，兵源决定一支部队的素质，他可不想让肃宁营成为烂泥扶不上墙的官军。
在陈誉的引领下，王昭来到一座窝棚处，嗅到淡淡恶臭气息，他下意识捂住口鼻，窝
棚是给兵丁休息的地方，在这里兵丁也分很多种，按待遇划分，最好的是肃宁营战兵，有自己的帐篷，整洁的被褥，甚至还有吃饭的食堂，其次是各堡亲兵，他们的待遇与肃宁营士卒差不多，唯一区别是能领到赏钱，他们的赏钱不是凭空得来，而是要去战场拼杀，而各卫所军户的待遇则最差，他们战力不行，且作战意志薄弱，连肃宁营辎重兵都比他们强，造成这样的原因多种多样，可事已至此想改回去几乎不可能，王昭不是岳飞在世，没办法将匪徒变正规军，也没办法将烂泥扶上墙。
“就是这里。”陈誉停下脚步，微微作揖请王昭进入。
楚更想跟进去被陈誉拦住。
“胥大人有要事与王大人商议，我们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王昭看到这一幕略有犹豫。
恰在此时，脏乱的窝棚内传来胥业龙独特的铜锣声。
“是王昭嘛？咳咳！”
“你进来吧，老夫身染风寒，怕是命不久矣，我有事托付于你。”
“卑职遵命。”
听到胥业龙声音，王昭心下稍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亲卫们，这才安心进入。
窝棚内一盏油灯微微点亮，王昭能勉强看清四周，这还多亏了曾经的夜不收训练，让他能用最快的速度适应黑夜。
“大人？”
“咳咳。”
胥业龙没回话，而是缩在角落不住咳嗦。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如今防线群龙无首，正缺总揽全局的人，
不若大人……”
王昭说话的同时，从袖口处抽出一支燧发枪对准胥业龙脑袋。
与此同时，胥业龙手腕一番，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径直朝王昭脖颈刺去，只听他一声大喝。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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