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要问了，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广安”戴墨镜的男人，说着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隐藏在衣服里对准了王清华，同时看了一下程艳娇。
王清华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程艳娇的腰间也被顶了一个黑洞洞的手枪。
“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我想你也不希望程艳娇同志出事，不是吗”那人好像是算定了王清华的弱点。
“好吧，”王清华有些无奈，“请你们先放了程艳娇，你们放了她我就跟你们走”
“对不起，我们不能按照你的意思做。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戴墨镜的男人平静地对驳回了王清华的缓兵之计。
草王清华心中暗骂一句，看来今天是栽定了，想完看了程艳娇一眼，意思是想从程艳娇那里了解一下，谁还知道这次首都之行。
程艳娇虽然没有惊慌失措，但也是一脸的迷惘，可见也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头。
出了飞机场，王清华被那些人推进了一辆面包车里。王清华想看一下面包车的牌子，发现面包车竟然没有牌照。足见这些人抓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准备。
面包车在路上飞驰而行，七拐八转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面包车的车窗全部是封闭死的，但王清华隐隐能感觉出来，他们不过是在原地转圈。
大约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面包车在路旁一个孤零零的别墅前停了下来。那些人很麻利地将王清华和程艳娇带了进去。面包车在别墅门口停留了大概只有十秒钟左右的时间，戴墨镜的人带着王清华和程艳娇一下车，面包车马上就消失了。
就在进别墅的时候，王清华趁几个戴墨镜人不能同时进门的空档，突然出招，一脚将看守自己的人踹翻，同时伸手一拉一拨，将程艳娇拉在自己身后，看守程艳娇的墨镜人刚要掏枪，王清华早已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踹在那人手上，那人负痛妈呀叫了一声估计手腕不断也差不多了。
“清华”一个声音突然大声叫道，“住手”
从别墅中走出一个男人，正是罗荣天。这让王清华着实意外不小。
“是你”王清华将程艳娇护在身后退在墙角，以防止那些墨镜人对自己发起攻击，“你想干什么”王清华一边跟罗荣天说话，一边注意着身边人的动向。
刚才看守自己的墨镜人，哎哎吆吆从地上站起来，摘掉墨镜一脸微笑看着王清华。
“长河”怪不得自己刚才听声音那么熟悉了，原来是这小子。既然是罗荣天指示的，那么马长河参与就再正常不过了。
“着”
就在王清华看马长河的时候，一个墨镜人想趁机偷袭王清华，手刚伸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早挨了王清华一击重重的老拳，墨镜马上碎裂，鼻血同时从鼻孔中喷射出来。
“我地那个亲娘啊，清华，你还真下的去狠手啊”
那人将已经被王清华打的七零八碎的眼镜摘下来，在脸上摸了一把，发现满手是血。
“田营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即便我犯了什么错误，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吧。”王清华虽然这样说，但也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这件事情来的实在太突然了，王清华不得不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误会了，”罗荣天一边往王清华跟前走，一边说道，“你知道你刚才在飞机场有多危险吗。要不是田营长带人去接你，你现在恐怕已经横尸机场了。”罗荣天走到王清华跟前，在王清华的肩膀上拍了拍，接着对程艳娇笑了笑道：“看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吓成这样了。”
“谁说我害怕了。我一点也不害怕，”程艳娇钻在王清华的身后，仰起头大声嚷道，“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他把我挤在墙角，我早跟你们干上了。”
罗荣天不由宽容地哈哈笑了起来，知道这是程艳娇这是逞一时的口舌之能。
“谁要我横尸机场”王清华疑惑问道，同时将身子歪了一下，让程艳娇从自己背后走了出来。
“狗爷”罗荣天一脸凝重对王清华说道，“据我们的人得到的可靠消息，狗爷知道你和艳娇去首都后，就想要对你下手，就在机场布置了杀手。虽然我们不是很了解他们的具体计划，但他们想暗杀的消息却是绝对可靠的。如果他们过去告诉你狗爷要暗杀你，凭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从机场离开，所以才出此下策。”
“该来的总算来了。”王清华沉默了一会道。
“好了，我们进屋里说吧。”罗荣天拉了一下王清华。这个动作让王清华感觉怪怪的，马上想到，可能爷爷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罗荣天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今后难免要叫几声姨夫了。不过在罗荣天没有明说之前，自己也懒的去叫。
身后挨了揍的马长河和田福宽就嚷嚷开了：“清华，明天一定要请客，我们好心救你，还白白挨了你一顿揍。”
王清华笑道：“请客的事情，我看就免了。因为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穷光蛋，没钱请你们吃饭。如果你们乐意的话，你们也照我今天打你们的打我一顿算了。”王清华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田福宽就不服气道：“我就不相信你一个堂堂副市长会没钱请客，谁信呢”说完看马长河，希望马长河也能帮自己说两句。
田福宽跟罗荣天不是一个系统的，说这样的话当然没关系，但是马长河却不能说这样的话。
马长河冲田福宽笑了一下道：“你就别为难王市长了，想要吃饭，改天我请你。”
田福宽也只好悻悻作罢。
“你把你所了解的狗爷的情况给我尽量详尽的说一遍。”进了屋子，还没有坐下，罗荣天就开口问了起来，“这个狗爷，我们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的。对他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他是x市黑道上的人物，具体做什么的，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还非常有限。”
王清华想了想道：“不用我说，你可能也清楚。狗爷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名字，说白了，只能算是黑道上的一种称呼。我倒是跟他见过一面”
罗荣天马上道：“怎么，你见过这个狗爷”
王清华苦笑了一下，又想起那次在迎宾路按摩房中的事情，道：“怎么说呢算是见过吧。不过没有见到他的样子。”
王清华将那天见狗爷时的情景，给罗荣天大致描述了一下，“不过我总觉非常奇怪，我总感觉这个人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最起码跟我说过话。”
“你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么”罗荣天补问了一句，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多次一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当时见到他的时候，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身形，都很模糊。虽有一种隐约的印象，但是不能确定。”
对于那天的情景，王清华排除了好多人，最终在脑海里虽然也定格了一些人，却始终不敢冒然确认，更何况这种事情，一旦说出来，当事人就会变成嫌疑对象，万一自己弄错了，更会影响到今后对案情的进一步审理，所以王清华觉得还是不给罗荣天说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王清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王清华看了一下是裘婉儿打来的，这倒一点不意外，那天在求凤阁，把裘婉儿一个人扔在那里走了，裘婉儿兴师问罪也在所难免。
“王清华”裘婉儿的声音几乎是在叫嚣。
“怎么了”王清华不紧不慢说道。不过裘婉儿声音的分币实在有些太大了，在屋内的人，几乎都能从手机中听出来。
“风流债”程艳娇嘟囔了一句。程艳娇就是对王清华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但是如果想要把一个人马上从心中赶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你王清华，我跟你没完。”裘婉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冲了过来。
“呵呵，”王清华笑了一声，给罗荣天示意了一下，往门外走去，“什么跟我没完啊，说实话，我还没打算跟你完呢。你跟我没完，正好”
王清华了解裘婉儿的脾气，你越是给他赔礼说好话，她就越是不领情，不如干脆和她耗着。
“你”
王清华一句话把裘婉儿顶的实在不轻省，竟然没有了下文，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不过这种沉默，对王清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兰英找过我了。”裘婉儿沉默了一会说道。
“兰英找你”王清华愣了一下，问道：“她找你干什么”
“他希望我退出。”裘婉儿的声音黏黏的，“不过，我也告诉她，我是绝对不会退出的。”
“退出什么”王清华故意装胡涂。
“不要明知故问，”裘婉儿有些生气了，“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兰英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有那个仇子颖”裘婉儿说着声音就有些不对了，“我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一个十足的花心大萝卜，身边竟然有那么多女孩子”
王清华想了想，本想给裘婉儿说，应该好好读书，可反过来一想，如果自己要这样说，裘婉儿肯定又会说自己跟她的父亲一样，随嬉笑了两声干脆直接道：“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给你说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还问过你愿不愿意做别人的小老婆，对不对”
“小老婆亏你想的出来，现在都什么年月了，你还想让人家做你的小老婆。就是我愿意做你的小老婆，你敢要吗如果我做了你的小老婆就不能叫小老婆了，而是叫小三。小三就是你的情妇。你敢吗你就不怕纪检委调查你”裘婉儿马上说出了一大堆的道道。
“应该没关系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党章纪律里面好像也没有明文规定，党政干部不准有小三。”王清华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要你们都能自力更生，不伸手向我要钱，我也不贪赃枉法，有什么关系呢哈哈哈”
“你想得倒是怪美的，”裘婉儿反驳道，“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傻姑娘，给你做小三，还不求回报。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啊别做你的清秋美梦了。”
王清华倒不是完全想要裘婉儿给自己做小老婆，或者当自己的小三。他只是在这些女孩子无法取舍。裘婉儿、兰英、任欣欣、仇子颖，甚至还有唐糖。从自己个人的情感上来讲，王清华更喜欢唐糖，从道义上来讲，兰英和任欣欣又让他牵肠挂肚，而对于裘婉儿和仇子颖，甚至程艳娇的天真和纯洁，又让自己有种不愿意放弃的感觉。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从中做出一个选择。
“好了，不说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呢。完了再联系吧。”王清华说着就想挂断电话。
“等等，”裘婉儿马上制止了王清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给我做小老婆。而且我保证，在我所有的小老婆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拜拜。”王清华说完，不管裘婉儿唉唉唉的叫声，迅速挂断电话。
回到屋里，罗荣天看着王清华问道：“是不是兰英给你打来的电话”
王清华还没有说话，程艳娇就插嘴道：“多半是小狐狸精打来的”
小狐狸精这个称谓放在裘婉儿身上确实十分恰当。裘婉儿就像一只狐狸精，妖冶、妩媚，而且煞气逼人。
“不是，是裘学敏的女儿。”王清华直接回答道。
“你小子这些风流债，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的。”罗荣天指着王清华笑了笑。如果罗荣天已经知道自己跟王清华的关系的话，那么王清华和程艳娇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好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后面的事情吧。”罗荣天无心管王清华的风流韵事，也没有必要管，王清华还没有结婚，跟谁交朋友，有几个女性朋友，都跟组织纪律无关，“裘学敏和市里的一些领导这些天已经都回市里上班了。省委顾书记打算给市里的主要领导干部开一个会。”
“按照顾书记的意思，这个会议主要想谈两方面的问题，一是稳定人心，二是关于x市政府班子的问题。现在李市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政府工作没有人主持。这也是个当务之急。我同意了顾书记的提议。”
罗荣天说着点了一支烟，接着道：“我想给你们强调的是，既然省委顾书记已经亲自来到x市了，我们今后的工作还是要跟顾书记多通气，多沟通。不要老把我这个中纪委委员做挡箭牌，这也是个基本原则问题。特别是清华，要尽快跟顾书记谈谈。你也知道，兰新天副市长是个实干家，不太关心这些政治问题，而且是个民主人士，对于我党内部的矛盾问题，也不好多干涉。所以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就落到你和裘学敏身上了。你还要多费一些心，配合裘学敏同志把市政府的工作尽快抓起来。”
罗荣天的话，无疑给王清华传递了一个讯号，裘学敏极有可能要接替李高瞩的市长职务。
王清华点了点头，接着又笑了笑道：“抓市政府的工作，我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害怕顾书记不会信任我。”
王清华本想给罗荣天说，龙腾跃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今后的去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会跟顾梁同志沟通的。”罗荣天说着，指了一下王清华接着道“你小子是不是还想着去沟水镇的事情啊我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去沟水镇的事情，等x市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这不也是你爷爷的意思吗。而且这个时候，也是你接受考验的时候。”
“哦，”王清华应了一声，也知道爷爷已经把事情给罗荣天说了，看来自己去沟水镇工作的事情是已经定型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活该”程艳娇在一旁偷偷窃笑，低声嘟囔道，“我看你去了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的三妻四妾，谁会跟你一块去。”
罗荣天也没有听清楚程艳娇说了什么，王清华跟程艳娇站的很近，听的一清二楚，又想起奶奶给自己说，程艳娇跟自己并没有血亲关系，就放肆地附耳对程艳娇道：“她们都不去，你跟我一起去，不是也一样吗”
“疯子，”程艳娇低声骂道，“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表妹，你就不怕作孽吗”
“怕什么，”王清华嬉笑道：“大不了做个丁客，一辈子不生孩子不就完了。”
王清华说完，程艳娇脸上马上一阵娇红，“你想的美，外公还等着你给他传宗接代呢。”说着将手伸到王清华后面，在王清华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还敢不敢胡说”
“嘶”王清华负痛，却也不敢大声叫出来，急忙抓了程艳娇的手，“求你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敢”
两个人嬉闹还是被罗荣天发现了，就笑了笑道：“清华，你以后可不能欺负艳娇了。艳娇可是你的妹妹啊。”
王清华肚中大喊冤枉，这那里是自己欺负程艳娇，明明是程艳娇在欺负自己，罗荣天却还要袒护程艳娇，看来自己的内侄在罗荣天心中的分量，远没有程艳娇这个内侄女分量重啊。
“罗委员”王清华叫了一声，想辩解一句。
“你叫我什么”没等王清华说话，罗荣天就看着王清华一脸和蔼问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王清华怔了一会，一脸的窘态，看了看程艳娇。程艳娇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自己。
“姑夫”王清华不得不很别扭地叫了一声。
“唉”罗荣天很夸张地应了一声，接着道，“你爷爷虽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你可要为你爷爷争口气啊。不要让你爷爷失望，一切按照你爷爷的安排去做，不会有错的。”
罗荣天说的很轻松，王清华心里却老大不舒服，心中暗想，没有这个王牌爷爷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当个副市长，有了这个王牌爷爷自己却要去乡镇工作，而且连个行政级别都没有，必须从头干起。要自己给爷爷争口气不难，但爷爷也不应该这么克扣吧。真应了那句话：命苦不能怨政府
“想什么呢”罗荣天似乎能看穿王清华的心思一样，“是不是，还在为到乡镇工作的事儿耿耿于怀呢”
王清华急忙道：“没，没，没没有，哪儿能呢。你和爷爷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我好吗”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倒是给我说出个理由啊难道去乡镇工作就是为了我好，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我打发到农村种地算了，那才叫基层的基层呢。王清华心中不服。
罗荣天笑了笑道：“乡镇工作是苦了一些，但是那是最基层的政府，在乡镇锻炼锻炼，有利于你更好的了解老百姓的疾苦，了解基层工作的方式方法，你以后就会慢慢了解的，对你以后的工作大有益处啊。”
罗荣天说的当然是一种冠冕堂皇的话。在基层锻炼，不仅仅是锻炼，说白了，更是一种见识。因为在基层，更能体会到官场的尔虞我诈，更能体会到官场斗争的残酷，更能了解那些小官僚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使出什么样卑劣的手段。
可以说，在我们这样一个国度中，基层的是最明显，最露骨，最没有人性，也是最让老百姓深恶痛绝的。由于他们本身空间和权利的限制，为了达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目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量无情地从老百姓身上刮油水。老百姓的痛是可想而知的。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准时在市委九楼会议室召开，由兰沧海亲自主持会议，罗荣天作为中央方面的领导也参加这次会议，跟顾梁坐在一起。不过这次会议的主角并不是罗荣天，而是顾梁。
“现在我宣布x市市委常委夸大会议正式开始”随着兰沧海声音，会议室马上安静了下来，“首先请市委常委、副市长裘学敏同志对我市近期的工作情况，给大家做汇报。大家欢迎”
这也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情，市长李高瞩自杀未遂，正躺在医院里，市政府工作自然就落到了裘学敏的身上。尽管如此，会场里还是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因为在市委常委会扩大会议上做政府工作报告，将意味着裘学敏要接替李高瞩担任x市的市长。
裘学敏这个市委常委干了好多年了，但从来过上任市长的迹象。这次的变动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之前连个小道消息也没有，不能不引起大家的猜测。说裘学敏是裘元博的儿子上市长是早晚的事情，说裘学敏只不过是暂时代理市长职务，说裘学敏只是代市长做政府工作报告根本不可能上任市长，各种说法五花八门，甚至有人言辞凿凿说裘学敏担任市长只是一个过度，马上就要到省委顶替谭明月留下的位置了。
按照资格，王清华只能占据主席台后排靠边的一个位置。不过这个位置对裘学敏做政府报告的位置倒是看的非常清楚。
裘学敏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大背头，戴一副银边眼睛，显得很精神，身材还有几分伟岸，看样子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王清华真切地知道，裘学敏确确实实已经四十九岁了。
“各位中央、省、市领导，同志们”裘学敏站在发言席的位置，目光向会场扫视了一遍。
王清华一下子怔在那里，这个声音太熟悉。很多天，这个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脑子里回荡，有几分粗壮，有几分豪迈，有几分张狂，甚至能说是有几分嚣张，略带一丝沙哑、浑厚，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感觉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
狗爷裘学敏的声音，马上让王清华跟这个穷凶极恶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难道裘学敏真的就是狗爷还是裘学敏的声音只不过是跟狗爷的声音有几分相似罢了。可是，裘学敏一个堂堂副市长，为什么要扮演一个黑道老大的角色呢这本身是不合情理的啊。而且据王清华了解，狗爷是一个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倒卖白粉的犯罪分子。
而这些作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钱。裘学敏作为一个市里的重要领导，如果需要钱，会有更好、更安全的办法弄到钱，比如说贪污、挪用公款、倒卖国有资产等等，虽说同样都是犯罪行为，但这些犯罪行为，相比盗卖白粉，组织黑道势力，要安全的多，即便是抓住了，顶多也就是判个十年八年刑，如果有裘元博的照应，不了了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一旦涉及黑道，本身性质就发生了变化，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要不然也没办法给老百姓交代。
王清华的脑子一时陷入一种难以理解的混乱之中。
这时，坐在自己身边的兰新天碰了一下王清华的胳膊低声道：“王市长，想什么呢”
王清华讪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忽又想起小王庄的善后工作，这件事情一直由兰新天主抓，就问道：“兰市长，小王庄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兰新天苦笑道：“能怎么办呢安抚吧。那么一场灾难，受灾的除了小王庄之外，临近的几个村子虽没有人员伤亡，但也不轻省，农田毁了一大半，老百姓哭着喊着说没饭吃了，要政府救济。我向市委做了汇报，市委说财政吃紧，拿不出钱，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清华想了想道：“咱们就不能搞个募捐活动吗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也一直提倡。”
兰新天道：“哪儿有那么轻松的事情。要搞募捐活动，必须得到民政部门和省有关部门的批准，现在省里根本就不同意我们搞募捐，说我们x市这么大一个市，连这么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能干了什么。我也是老鼠进了风箱，两头不是人啊。上面施压，让维稳，下面老百姓骂娘，说政府不拿老百姓当然。每次下乡，我这心里都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不过，”兰新天接着道，“我们民联倒是搞了一个小范围的募捐活动，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兰新天说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看，要不这样。”王清华略微沉默了一下道，“这事，我试着给你想想办法，让企业出点血，把老百姓困难解决了。”
兰新天一听王清华的话，脸上马上绽放出一个美丽的花朵，情不自禁拉住王清华的手道：“那太感谢你了。我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是你知道企业这个口不归我管，就是归我管，我一个副市长也搬不动那些老爷。你要是肯出面，事情肯定就好办多了。”
王清华急忙道：“这事能成不能成，还在两可，我也不敢给你打这个保证。你也知道企业这块是裘副市长负责。他要是不松口，我也没办法。”
兰新天看了一下正在讲话的裘学敏，低声道：“这不已经是明白的事情了吗。裘学敏这是要升了。在市委常委中，也就你有资格接替这个位置了。”
王清华急忙摆手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市委常委中要论资排辈的话，还有王书记，王赖生同志和权红同志也比我的资格老，怎么也不会轮到我头上。”
要解决因为小王庄水库问题引起的灾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王清华也没有打算找裘学敏，给兰新天这么说，也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裘学敏在发言台上侃侃而谈，对x市的过去发展，现阶段形势分析，未来发展说的头头是道，足见他对x市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熟悉。当然说到小王庄水库溃坝的问题和重型机械厂案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并没有做过多的阐述。这两个问题都是现在比较敏感的问题，几乎已经演变成政治问题，在这种地方说这两件事肯定分寸也不好把握。
裘学敏说完，会场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虽然掌声并不算激烈，但在目前x市整个官场情绪低迷的状态下，能赢得这样的掌声，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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