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齐恒听到命令，迅速收集手雷跑过来。
方战蹲在流沙坑旁，抬头询问傻乎乎哭泣的蔡明。
“流沙的力量向左还是向右？”
什么？
蔡明懵懂。
少校失望，新兵没见过大场面，太笨，拿不出手。
“算了！”
“一块榆木疙瘩！”
“问你也问不清楚！”
榆木疙瘩蔡明张张嘴无语，当时太慌张了，大脑一片-空白。
确实不记得。
只感到一股力量拉扯，根本分辨不清楚向左还是-向右。
方战动手捡了一大块土疙瘩，扔到流沙坑，目光观察。
流沙的流动方向，大体和自来水盆顺时针逆时针旋转漏水差不多一个概念，和分南北半球有关，但复杂的地下，必须考虑地势原因，所以有必要验证。
十秒钟，结果显示符合北半球公转，土疙瘩偏左被吞没。
很好！
根据刚刚掂量起来的土疙瘩质量，换算李达质量，以及拯救蔡明过程，某中校加速度等因素，70%概率，此时李达在此片草皮掩饰的流沙层左下二点五米到三米。
被埋了三米？
人在水下憋气记录22分钟，由世界水下憋气比赛创造。
被土方淹没拯救记录10分钟，由北河省某次泥石流创造。
心脏猝停抢救成功记录60分钟。
现在时间过去3分20秒。
方战大脑高速计算机一般运转。
计算手雷爆破沙丘。
“已知沙子密度不同于岩石。”
“按照新奥法实施常规爆破，耗药量K＝0.7～2.5kg/m，对应断面面积S＝4m2～20m2，砂岩密度换算，岩石硬度=3～6，立方单位沙粒流体硬度在岩石万分之三，所以拟定进尺0.0015米左右。”
“而为了确保掏槽效果，K值不小于0.018kg/平立米。”
“又因小导洞开挖后凌空面较大，需考虑沙丘侧面爆破单位炸药量冲击波造成的流沙层加速坍塌......再次换算军用手雷标准TNT当量，确定目标Q＝K单位药量×L距离×S冲击......”
“.......”
信息流瀑布一样流过方战大脑。
短短三秒钟。
少校计算出爆破最佳点位和药量。
“齐恒！”
“距离四米五。”
“流沙坑水平负一百七十厘米构筑洞室，定向偏分夹角30，三枚+两枚共计五枚手雷串联。”
“你有一分钟时间！”
“收到！”
齐恒和数名队员立刻动作，抄起工兵铲，按照方战给出的条件构筑爆破洞室，同时，工兵脸色凝重地利用工具在压发手雷上设计了个卡位，卡住保险栓，加引线，让手雷由压发变成拉发性质。
抛开流沙坑处在稍高地势，减去三十厘米，那么问挖个一米四的坑需要多久？
答案五十五秒。
队员们把工兵铲抡的飞了起来。
时间！
抢时间！
自己每多快一秒。
教导员就多有一份生的希望。
用蛮力挑战！
挑战死神！
挑战自然之怒！
挑战老天爷！
去特么的老天爷！
合成营，胜天半子。
咔嚓！
第三十秒！
齐恒手里工兵铲竟然折断了，可以在中南战场用来和敌人拼刺刀的铲子断了！！！
“再来一把！”
上尉丝毫没有犹豫低吼......
“快！”
“加快！”
“再快！”
队员们青筋梗起来。
暴力、快速、狂野的作业！
最原始纯粹的阳刚之气爆棚。
五十五秒后。
达到洞室要求深度标准。
齐恒迅速将工兵递过来的雷按照偏角埋药完毕！
“所有人，退！”
哗啦！
官兵们狂跑到三十米外卧倒。
齐恒装好定向雷后，飞快跳出坑狂奔，距离五米安全边缘时，一个转向跃起飞扑“啪”地摔在方战身边，脸色显得异常紧张。
kao！
听声音就很疼。
方战眼眉直跳，幸亏没摔自己身上，不然自己得战损，他看了眼紧张的齐恒。
“怕不怕？”
“怕！”
齐恒黑色的脸非常难看，干脆回答。
是生是死就这一下了。
能特么不怕么？
哪里边埋的可是自己战友！上级！教导员！
“所以说，数学可以让人情绪稳定。”
方战摇头总结，然后冷酷下达命令。
“引爆！”
轰！！！
定向爆破......
哗啦！
土块噼里啪啦大范围砸下来。
然而没有一个人躲开。
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一瞬不瞬。
爆破的那个刹那，李达，被炸出来了！！！
和炸鱼差不多。
计算李达被埋位置、角度、炸药冲击波威力、和流沙层对中校的掩护，然后，五枚高爆雷走起。
剩下的就是官兵们现在看到的一幕。
绝对的计算！
营长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把教导员从流沙层里救出来了。
是的！
中校出现了。
飞起来好几米，摔在地面，还弹了几下。
还没等官兵们庆祝。
轰隆！
闷雷似的响声。
流沙坑快速坍塌，像黑洞一样吞噬。
然而方战早就做好了统筹安排。。
只见，一名武装侦察分队队员利用攀登时的飞爪，甩出去，迅速钩在李达两腿侧。
什么？你问飞爪伤到李达要害怎么办？
抱歉，都什么时候了？
还婆婆妈妈，像话么？就问你像话么？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李达中校要害不保！单身一辈子好了！
人活着，比啥都强！
太监又如何呢！
两名队员们快速拉动牵引爪绳。
一分钟后，死鱼似的李达被拉到安全区。
大腿侧，嘶，不忍直视，血肉模糊。
这就是代价啊！！！
方战起身率队员围上来。
“无意识！”
“无呼吸！”
“无脉搏！”
“无心跳！”
“瞳孔扩散！”
“机械性窒息休克心脏猝停。”
柯倩军官数秒完成检查。
方战立刻命令。
“来！齐恒，你配合柯倩心肺复苏！”
“你，甘小宁，往哪儿走？”
甘小宁头皮一麻：营长，我去弄水。
“用不着你，换个人去，你，对着教导员人工呼吸！go！go！go！”
甘小宁心脏一沉，不敢置信，他心在抖，果然，自己逃不过去，士官冷笑，对曾经战友方战不服气.，发泄愤怒的大吼：“是！！！”
心情又悲伤又害羞。
我，甘小宁，今日起不再纯粹。
但，军令如山啊！
只见一期士官嘴角抽搐，闭上了眼睛.....
终于，在经过三分钟强力抢救下。
柯倩兴奋宣布。
“有心跳了！”
齐恒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面。
方战命令道。
“上氧气！”
“担架准备！”
“西南 医院已经收到消息。”
“直升机送过去。”
“柯倩军官跟着走，齐恒你也去，把你的武器装备留下来，到了，听医院安排，别给我惹麻烦。”
方战警告道。
合成营长期临战状态。
官兵战争能非常强烈。
现在李达恢复心跳。
但是！
两件事。
第一，大脑有没有损失不确定
第二，心肺复苏，肋骨都按压断了
是的，不要怀疑，心肺复苏要按压四指深。
以两掌根叠加施力。
按断肋骨，简直不要太正常。
所以，远远没有脱离危险。
光是肋骨断了，李达吭都不吭一声，跟闲鱼一样，要是回头到医院，救不回来，齐恒控制不住情绪，就太扯了。
“明白！”上尉严肃保证。
“营长，我也去行吗？”蔡明眼泪巴巴。
方战微笑：“傻孩子，想啥呢？休想借助陪病号机会休息，你，跟着训练。”
蔡明：“不是营长......我没有要逃避训练。”
方战不屑。
管你主观有没有想法。
你客观的要求已经有逃避训练的意识。
合成营！
没有一个兵，可以逃过训练！
“去去去！”
“该干嘛干嘛去。”
“对了，告诉满营长，给那几个小宝贝安排顿饭。”
“饿坏了！”
......
合成营。
帐篷里。
炊事班班长给几个孩子煮了四碗荷包蛋。
四个脏兮兮小孩儿。
果然是被在一个夹缝里发现。
小女孩吞咽口水。
“哥，俺饿。”
另一个小女孩也喊道：“哥，俺也好饿。”
稍微大点男孩怀里还抱一个。
“那你们吃吧。”
“哥，你不吃么？”女孩询问。
大男孩担忧。
“坐车回来时，那个会响的机器里面说，有一名野战军叔叔为了找咱们，牺牲了。”
最小的孩子三四岁，伸手去抓面，他还不理解啥叫牺牲。
“哥，牺牲是和大大去无人区巡逻不回来一样么？”
“大大”在藏青一带方言里等于“父亲”
“是和大大一样。”
两个脏脏的头发凌乱的小姑娘闻言，很伤心。
一时间，气氛沉闷。
满光智安排后勤烧水后。
风尘仆仆走进帐篷。
“咦！”
“咋不吃饭呢？”
四个脏小孩里只有最小那个还在努力去抓面条。
“叔叔，有像你一样的叔叔牺牲了么？”
满光智“嘿嘿”摇头。
“没有！”
“别想了，吃饭，乖。”
“可是，我大大就是在无人区丢的哦。”
“三个月了，还不回家呢。”
满光智内心一痛，立刻发挥哄孩子本领。
他必然是把该技能点到满级了。
很快，连哄带骗让几个孩子相信他的话。
吃完后，把几个脏孩子刷洗干净，又凑了几套女兵小号军装，看着干净多了。
而这个时候，康巴率人到了。
一群熬了一天一夜的地方人员脸色无比憔悴。
他们带着巨大歉意。
然而合成营战士态度确实热情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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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员送到医院后。
进了ICU，情况挺危险。
康巴抓住方战的手，不知道该说啥好。
同时，一名七十多岁老人。
孩子爷爷，情绪几度崩溃。
“对不住咱们野战军。”
“我给您跪下了......”
“别，叔叔！您别这样。”
方战极力安慰，折腾起码二十分钟，离别时，偷偷给男孩兜里塞了几百块钱，把人送走，少校久久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难看。
“全营集合！”
“立刻！马上！现在！”
数分钟后。
全营列队完毕。
方战如同冰冷岩石站在队列前。
“刚刚老百姓过来你们可以啊。”
“说小话！”
“翻白眼！”
“就差吐口水！”
“咋地？”
“同仇敌忾了？”
“觉得站在教导员那边了？”
“kao！李教导员要是知道你们这德性，他臊的慌。”
“你们是不是特么的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吃的？”
方战愤怒犹如狮子。
眼神冷冽扫视队伍。
“还有人给孩子起外号是么？”
“蠢小孩是么？”
“你们特么知道什么呢？”
“人家爹，三个月前，为了保护藏羚羊，就牺牲在无人区！！！”
“他们也只是想找爹！！！”
“你们又算什么玩意呢？在背后哔哔！”
方战气势铺天盖地压迫。
“蔡明，你给我滚出来！”
蔡明怀着羞愧走出队列。
方战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满光智从医疗分队那儿淘弄哄小孩的糖块。
其中一名小姑娘在营区看见蔡明在角落里难过，下意识给他糖吃。
0 ... ...
然而，蔡明意识到小姑娘，身份就是失踪的孩子，把糖块丢的很远。
小姑娘像兔子一样追着糖跑。
这一幕，方战刚好撞见。
扎心了！
“烈、士的孩子你就这么对待呢？”
“不是，老百姓的孩子你就这么对待呢？”
“你特么配么？”
“你有兵的表，没有兵的里！”
“蔡明！”
“到！”
“五公里准备！”
“是！”
“陈伟！”
“到！”
“你是他连长，十公里！”
“是！”
“韩鹏！”
“到！”
韩鹏哭了，大难临头。
方战冷笑。
“你，新训时就是蔡明排长，现在还是，所以你，十五公里！”
“是！”
夜色！
高原！
三道人影影影绰绰。
其他人，静站在原地，看着。
......
......
次日。
合成营整装出发。
“营长！”
“来了好多人！”
“什么人？”方战随口询问。
“来了好多老百姓......”
然后，合成营的官兵被镇住了。
一眼看过去，人山人海，看不到头，一个小县，也许一半的人，不，更多的人都来了，拿着连夜煮青稞、鸡蛋，还有买的方便面，这种在内地随处可见，在高原算奢侈品的东西。
他们笑容灿烂。
他们神态亏欠。
他们忐忑不安。
他们把最好的拿出来。
四个孩子在年迈爷爷带领下挨车鞠躬。
蔡明的脸色苍白。
保证昨天被批都没有这么难受。
高原跑五公里也没有这么难受。
他瞬间理解营长的愤怒。
理解野战军三个字。
同时也相信，历史课本里那句，野战军的胜利，是靠老百姓前赴后继用小推车推出来的。
震撼！
合成营官兵经历了一次巨大精神洗礼。
......
时间，三天后。
西南军区 医院。
李达睁开眼。
一片亮光。
他恢复部分意识。
“咦！”
“真是难以想象。”
“地狱这么敞亮。”
“不对！”
“我应该上天堂了。”
过了会，李达皱眉。
“天堂咋连个人都没有。”
嘎吱——门被推开。
“呦，醒了啊！”高城微笑。
李达震惊！
我的天！
自己这是死了多少年。
连高城都下来了。
高城自然不知道李达莫名其妙想法，高兴扭头喊道。
“齐恒！”
“李教导员醒来了。”
没一会，齐恒的脸也出现在面前。
李达不敢置信。
这是肿么回事。
难道说？
都下来了！！！
......
五分钟后。
意识全部恢复的李达皱眉检查大腿。
齐恒诚恳道：“教导员，医生说没啥呢，就是破点皮。”
李达攥紧拳头。
“你懂啥？”
“一点皮也不能坏！”
“我问你，为啥不钩胸口！”
齐恒感受到杀气，一个哆嗦。
“都是营长的安排......”
李达闻言大怒。
方战！！！
竖子！！！
.......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