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一句“他不是人”不仅震惊了王景，
也让刘干事汗毛炸起，惊悚异常。
【（笑哭）这种场合，你说出这种话，就问问还有谁不怕？】
【确实。在殡仪馆，除了人，还有就是……】
【我就想知道，这位师弟不是人是什么？】
【坐等师兄的解答。】
【别说了，没看到刘干事快吓得尿裤子了吗？】
……
刘干事只感觉到喉咙发哑，他指了指王景，艰难的道：
“他……他到底是什么？”
王景自证清白：“其实我是人。”
方鸣立马打断王景的话，然后笑眯眯的道：
“刘干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把他当人看。我们两个人打一份工，你只需要发一份工资就可以。”
“当然，如果在三餐和住宿上能够通融一下，那就最好。”
王景幽怨的瞄了方鸣一眼：
师兄为什么不把我当人看？
虚惊一场，刘干事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
他有些不耐烦的道：
“行行行，那今晚就开始值班吧。”
“你们的工作，是负责接收遗体，运至火化厅。至于遗体火化，会有专门的师傅操作，这一点不用你们操心。”
方鸣眉开眼笑，道：
“没问题！”
等刘干事走后，王景还停留在刚刚那句话里没有出来。
他不由自主的问方鸣：
“师兄，你为什么不把我当人看？”
方鸣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他搂着王景的肩膀，反问道：
“人是什么？”
“往小了说，人就是一具躯体。你看看，停尸房那边，是不是躺着有很多人？往大了说，人是一幅灵魂。你再看看，停尸房那边，还有人吗？”
“所以，当不当人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心中坚持的是什么？”
这番话成功把王景引入另一个思考的通道。
只见王景眉头紧皱，嘴里念念有词，
显然在拆解师兄方鸣的话语：
师兄果然深不可测，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蕴含着至高的道理。难怪师父要派师兄和我一起下山，这是要让师兄一路点拨于我啊！
方鸣却没有这么多心思。
他走在前面，直接往殡仪馆的食堂而去。
殡仪馆作为政府半公益性质的组织，是许多人向往的工作地点。
但是真正能入编制的，
却没有几人。
不过，食堂的饭菜还是挺丰盛的。
两人足足饿了一天，此刻已经是前胸贴后背，能吃下一头牛了。
方鸣在打饭时，特意嘱咐了句：
“再多点，熬夜吃得多。”
“阿姨，可以再来一勺吗？”
打饭的阿姨瞅了方鸣一眼，冷淡的说道：
“吃完不够再加！”
方鸣转过身，对王景小声道：“原来还能免费添饭添菜，这个工作真是，绝！”
王景也深有同感：
“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师父也喊来？”
毕竟，山上的日子可真是太清苦了。
方鸣一脸肃穆，严肃的教育道：
“想什么呢？”
“你没听人刘干事说，只招一人。”
“就你现在能端着碗在这大快朵颐，那也是师兄我使了好大的劲，才让你留下来的。”
方鸣大言不惭。
王景也没有多想，把手机往桌上一立，两人便哼哧哼哧干起饭来。
而此刻直播间内的在线人数，又上了一个台阶。
【合着我在看殡仪馆的吃播？（狗头）】
【还别说，就这狼吞虎咽的气势，我估计阿姨看了都怕。】
【饿死鬼投胎看见了都要绕道。（掩面┭┮﹏┭┮）】
【我怀疑他俩不是来找工作的，就是来混饭吃的。】
【（撇嘴）下山历练嘛，该吃得吃。】
……
方鸣和王景风卷残云，几乎是同时吃完了碗里的所有食物。
一粒米都没剩。
真正的光盘行动实践者。
完事后，两人一起起身，走到打饭窗口，同样的份量每人又来了一份。
足足半个小时后，
两人这才汤足饭饱。
王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慨道：
“针不戳！”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吃，就好了。”
方鸣闻言，正色道：
“师弟，我们是下山历练来的。”
“你这种贪图享受的思想，很危险啊。在殡仪馆打工，只是我们两个的权宜之计，等咱们稍微有了点积蓄后，还是要行走江湖的。”
“你看看外面的灯红酒绿、高楼大厦，以及人间尤物。”
“不走一趟，怎么能叫历练？”
王景顿时满脸愧色，然后检讨道：
“师兄教训的是。”
实际方鸣内心想的却是：
历练个屁。
在山上清修十数载，好不容易脱离了师父的魔爪，能过几天好日子了，谁爱历练谁历练去。
吃完饭，左右无事。
方鸣凑到手机屏幕前，看了看，不禁惊呼：
“师弟，咱们这个居然有三百多人在线观看。”
“你说他们看个啥呢？”
这个时候，弹幕上一水的刷屏：
我想看看鬼。
我想看看鬼+1
我想看看鬼+10086
方鸣皱了皱眉，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啊。
王景也很为难的样子，对方鸣道：
“师兄，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方鸣敲了敲王景一个栗子，
用有限的学识科普道：
“这种无稽之谈，网友们吃吃瓜也就罢了。你可是道门弟子，怎么也信这个？”
“咱们要相信科学。”
王景很矛盾：“可是在山上的时候，师父说，科学归科学，道门归道门。咱们到底该信哪个？”
方鸣想了想，郑重其事的道：
“在山上，咱们信师父的。”
“下了山，咱们得信科学。”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有汽车开回来的声音。
紧接着就有人喊道：
“出来收遗体了！”
方鸣和王景两人同时心中一凛，咽了咽口水。
王景拉着方鸣的袖子，低声问：
“师兄，喊你去收遗体了。”
方鸣眼一瞪：“是咱俩。”
王景不肯干，立马纠正道：
“可是应聘的时候，你和刘干事说，只算你一个人，我不算人。”
方鸣一把扯住王景：
“那你吃没吃饭？”
王景：“吃了。”
方鸣一脸正气，道：
“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要做那种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人吗？”
王景：“那不能够。”
方鸣半推着王景，半往外走去：
“那不就行了。”
“运尸体而已，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两人虽是道门弟子，但是平时少见死人。
此刻真正要接触死人的尸体，心中难免打鼓。
直播间内，数百名网友此刻很纠结：
【啊这！这是我能看的吗？】
【咱就是说，这个题材是可以播的吗？】
【（疑惑脸）有没有一种可能，只要不出现鬼，就不算迷信，就能播？】
【好怕怕，快抱紧我！】
【楼上是妹子吗？别怕，哥哥来也！】
【起开！我正抱着楼上呢。】
……
两人走到院子中，就听到灵车上有个老师傅道：
“磨磨蹭蹭的干啥呢？”
“先把遗体运到停尸房，等化完妆，再送去火化厅。”
方鸣和王景一人一角，推着一个小推车。
遗体用布包裹着，搁在小推车的上面，看不真切。
方鸣转过头，道：
“师弟，你很紧张？”
王景：“当然……不，我们可是道门弟子，会紧张？”
方鸣指了指王景的手：
“可是你的手很抖，连这个小推车都在抖。”
王景强词夺理：
“那是这条路颠簸，我的手稳得很！”
“哦~”
看着脚底下平坦的地砖，方鸣哦了一声。
他开解道：
“你放心，我看过了。”
“袋子里面生气全无，绝对是个死人。”
其实王景也使用了望气术，看过了。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临场又是另一回事……
只听王景突然道：“师兄，要不我讲个笑话，缓和下这个气氛？”
闻言，方鸣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景。
然后道：
“你觉得，这种场合讲笑话合适吗？”
王景若有所思：“气氛冷的时候，讲笑话可以缓和气氛。这不是师兄你以前说过的话吗？”
方鸣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是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讲笑话，万一把推车上的这个笑醒了，怎么办？！”